第7章 出錢出力還出人
一語落，眾人皆驚！都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又是左鄰右舍，平日里東家借西家湊的，誰都沒有想過，還有欠條這種東西。徐靜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些話是蘇琳琅說的。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二哥蘇修武。蘇修武鐵鎬往地上一放，拍手叫好：「我家琳琅說的對，必須打欠條！你們老徐家的品性，咱不信！」眾人也在這時，齊齊回過神來，紛紛開口議論。「沒想到琳琅這小丫頭，腦瓜子還挺好使呢，居然都知道打欠條了，這些五十兩，看來真的能拿到手裡。」「可不是嘛，欠條這玩意兒，可是有律法保護的，要是不還，這秀才就變成了人人皆知的老賴了。」「要我說啊，小丫頭片子平日里文文靜靜的，可不代表傻呢，事實上，聰明著呢，就是沒表現出來。」「……」蘇添丁下巴一抬，小眼神掃過眾人時，滿臉的驕傲。看，這是他蘇添丁的閨女！才不傻！聰明著呢！三哥蘇修德算盤一豎，一副眾人誇蘇琳琅就是誇他的模樣，哼哼道：「我家妹妹這叫，深那啥虛？」「深藏若虛。」四哥蘇修才嫌棄地瞥了一眼蘇修德，目光落到蘇琳琅身上時，卻變的分外柔和：「但我覺得，心懷若谷，更適合我們家琳琅。」人群邊緣。金斗伸手懟了懟身邊的秦峰：「峰哥，這小丫頭看起來傻傻的，不機靈，居然知道打欠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天上要下紅雨了？」秦峰看似對周圍事物毫不在意，實際上，注意力一直在的小姑娘身上。擰得可以夾死一家蒼蠅老小的眉峰，在聽到小姑娘說「打欠條」時，終於舒展開來，眼裡也染上了一絲笑意。小姑娘還挺有本事！耐的住別人的異樣目光，在眾人懷疑時，也是臨危不亂，有理有據地將這些事情捋下來，倒是真的不一樣……秦峰滿是讚賞時，卻聽到「小丫頭看起來傻傻的，不機靈」，赫然側頭，掃了一眼金斗，緩緩地吐出一句話。「你眼睛有點問題，找大夫看看。」白胖的手立即就摸到了眼睛，滿臉的驚恐：「峰哥，不會吧，我眼睛……」話還沒說完，慌張的金斗就發現秦峰目光再次黏在對面小姑娘的身上，話語戛然而止，眼眸倏然瞪大！峰哥居然罵他瞎！「打欠條？不行……」孫紅霞終於回過神來，開口又要故技重施：「你們蘇家這是……」蘇琳琅沒有再給孫紅霞撒潑打滾的機會。剛剛還明媚至極的小臉，赫然冷下，目光掃向徐靜之和孫紅霞時，已然不見平日里的羞怯和尊重，只餘下寒冰和絕情。「你們說沒錢，我們看在鄉鄰一場，讓你們打欠條，在規定時間內還清，可這樣你們還不滿足。」「既然這樣，還是上衙門吧！」徐靜之一聽，渾身一抖。他最怕的就是鬧上衙門！
當即伸手，拽住了孫紅霞，朝著蘇琳琅道：「我們立欠條……」「兒子！」「娘，聽我的！」孫紅霞漲紅了臉，仍舊不甘心，到底沒有再說什麼。蘇琳琅見狀，倒不意外。這個年頭，家裡沒了丈夫，那就以兒子為天，現在徐靜之已經出面，承下這件事情，孫紅霞自然不會多說。「行，那就請村長、還有我們蘇、徐兩家的族長，一起過來做個公證吧，也免的後面，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清了。」「這五十兩必須要在這半年之內還清，畢竟你可是興華村三十年來的頭名秀才，總不會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徐頭名秀才，你沒意見吧？」徐靜之面容已經扭曲，但還是死死地忍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沒有！」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徐靜之也只能打碎牙齒活血吞了。在興華村村長，以及蘇、徐兩家族長的見證下，徐靜之在欠條上籤下名字，摁下手印，就匆匆離去。離開前，落在蘇琳琅身上的那一眼，陰狠又毒辣。退婚一事兒，落下帷幕。吃瓜群眾們準備各回各家，各找各娃時，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外插進：「人呢？徐靜之呢？他真的和蘇琳琅退婚了？！」眾人看到來人時，紛紛讓開了一條道，同時也在嘴上叨叨著：「可不嘛，剛退了婚，老太太您來晚啦！」人群讓開，蘇琳琅清楚地看到了聲音的主人——是一名老太太。老太太黑白交雜的髮絲有些凌亂，兩腮內陷，顴骨卻高高聳起，眼眶深凹，眼睛看著人時，好像眼珠子隨時會從裡面掉出來一樣。饒是蘇琳琅，在看到這老太太時，心底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副刻薄長相！妥妥的「殺夫不用刀」啊！「娘，你怎麼過來了？」就在這時，蘇添丁連忙迎了上前。蘇琳琅聽到那一聲「娘」時，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再仔細盯著那老太太看，腦海裡面赫然就出現了老太太的事情。蘇老太太！她爹的親娘，她的親奶奶！也就是說，她剛剛在心裡，罵的是她親奶奶，這……啪！重重的一個巴掌聲落下，讓蘇琳琅回過神來。只見蘇老太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蘇添丁的手上，怒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我看你是巴不得你娘我早死早超生！」「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啊……」牛高馬大的蘇添丁，此時站在自己親娘的面前，莫名矮了大半截，如同一個侏儒。「娘，你……」林青杏心疼丈夫，剛開口，卻被蘇老太太狠狠一瞪：「閉嘴！什麼時候輪的到你說話了？！沒點教養的賤皮子！」蘇添丁退了一步，把林青杏往自己的身後攬了攬，無奈開口：「娘，這事兒不關青杏的事兒……」「怎麼不關她的事兒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蘇老太太一見蘇添丁為林青杏說話，更是怒意騰起。「生出了個賠錢貨不說，還替賠錢貨養未婚夫！現在好了，退婚了，雞飛蛋打了，什麼都沒了！」「整天日子過得緊巴巴，沒臉沒皮的，還把那個賠錢的玩意兒當作什麼千金大小姐，哄著養著！」「現在倒好，人家成了秀才公了，你們呢？出錢出力還出人！也沒能把這個秀才公的心給攏住！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