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局
當拖拉機來到批發市場時，照例被一群人給圍上了。
但與平時不同的是，拖拉機沒有熄火。
何文濤跳下車，散了一圈煙。
「張哥、陳哥、吳哥，小弟我在裡面租了個倉庫，13號倉庫，你們要是有貨，可以送去那裡。」
「哦？何老弟生意做大了啊！」
幾人驚嘆。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倒賣，他們也算積累了點資本了。但是，讓他們自己租倉庫囤貨，他們是不敢的。
快進快出，賺到手的才是穩的。
擊鼓傳花，萬一最後落在他們手上，那他們得崩潰。
何文濤哪能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他湊近了幾人，伸出兩根手指，壓低聲音道：「兩毛，按照市價，我多加兩毛錢收。現錢，現貨，只給你們。」
幾人眼前一亮。
「何老弟敞亮！」
「沒的說，今天所有的貨都交給你。」
「何老弟放寬心，我吳老三保證你倉庫堆的滿滿。」
何文濤又散了圈眼，而後指著批發市場內。
「我就在裡面，13號倉庫，要是我不在，找大壯就行。」
拖拉機發動機轟鳴著，駛進批發市場。
來到13號倉庫，何文濤與趙大壯兩人將剛收的一千多斤蒜頭搬進倉庫。
頓時，倉庫內已經佔了一小半位置。
「文濤哥，我們這才三萬多塊錢資本，也收不了多少啊。」
「呵呵，你等著就是了。」
何文濤胸有成竹。
如果只會拉高價格，那還有什麼資格做莊家？
莊家的本事，在於想讓你漲，你就得漲，想讓你跌，你就得跌。
何文濤剛問過了今天的價格二，比昨天足足漲了九毛錢。
這速度太快了，一些小莊家陸續進場，大莊家如果不割掉一些，何文濤會鄙視他們的。
吩咐趙大壯看好倉庫，何文濤又去尋找張旺。
倉庫沒找到，何文濤剛打算問問別人，卻見張旺跟著一群批發市場的大老闆們經過。
「張老闆，我這打算再租個大點的倉庫。」
張旺擺手：「有什麼事，等我吃完飯回來再說吧。」
說完，他再懶得多看何文濤一眼，徑直和一群老闆離開。
何文濤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
這個世界，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得先站在對等的地位上。
不遠處，有人打趣張旺。
「張老闆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了。」
「哪裡哪裡，都是雞毛蒜皮的小生意。」
張旺無所謂地回了句。
何文濤在他眼前，就是小人物，帶來的，也自然是小生意。
張旺打眼看了一圈，又問道：「今天是誰做東？人還挺齊的啊。」
「是馬王爺。」
這個回答一出，好幾個人皺起了眉頭。
馬王爺自然不是本名，是個諢號。
在巢州市這一片，馬王爺的名號還是有幾分嚇人的。
做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起家，雖然錢財不多，但許多賺錢的事都想插上一手。
馬王爺請他們吃飯，大約是盯上了蒜頭了。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來到停車場時，才有人開口。
「諸位，你們怎麼看？」
「他想摻和，按照我們規矩來就是。」
「對，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一個外行，賺點錢就得了吧。」
「是這個理，不過……我聽說馬王爺脾氣不好，大家委婉一些。」
「這個我們自然懂，只要他別越界，我們順著他一點又如何？」
眾人商議完畢，一個個登上了自己的小車。
張旺也坐上了自己的奧迪200。
在內陸，官家級別高一些，一水的奧迪。
張旺沒有學著其他老闆買張揚的賓士，有甚者，甚至開著勞斯萊斯。
發動轎車，張旺尋思著待會見到馬王爺的場景，隱隱有些擔憂。
「來者不善吶，待會可別打起來。」
喃喃自語著，張旺忽然想到剛才遇見的何文濤。
小人物罷了，管他作甚。
一溜小車在巢州飯店停下，張旺小腹有些漲，就跑去廁所放了個水。
等他來到包間，掃視一圈后，嘴角微微有些發苦。..
一名中年漢子坐在主位，脖子上還掛著條金鏈子，睥睨眾人。
似乎沒把大家放在眼裡一般。
而張旺嘴角發苦的原因，則是全桌只剩下一個空位，正好在馬王爺的右側。
這位置，不是替他留的，而是大家都不想離這馬王爺太近。
可事已至此，張旺只得打了聲招呼，坐了過去。
一番介紹，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了些酒意。
馬王爺叼著煙，語帶不屑。
「要我說，你們膽子還是太小了。一天才漲幾毛錢，怎麼讓別人進來砸錢？照你們這麼運作下來，有多少利潤？呵！」
有人不服：「馬王爺，市場的事，也不是隨便就……」
「兩塊！」
馬王爺打斷他的話，直接伸出兩根手指頭，冷哼道：「明天，給我漲價兩塊！把熱度給我炒起來，讓那些小商小販都給我發瘋，給我使勁囤起來！」
「這恐怕不太好吧？」有人遲疑著開口。
是李老闆，也是個年輕人，與張旺的關係挺不錯。
「砰！」
馬王爺一拍桌子，指著李老闆就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我馬乾坤在市場上混的時候，你特么還在撿菜葉子！毛都沒長齊，也配質疑我？」
李老闆被訓得面紅耳赤，一時間下不來台。
一時間，現場氣氛冰冷。
朋友下不來台，張旺有心打幾句圓場。
想了想，他伸手去端酒杯，打算說幾句給糊弄過去。
可是，他手剛碰到酒杯，那冰涼的杯子似乎讓他心神一顫。
他猛然想起吃飯前遇到的何文濤。
想到何文濤說過的話，張旺有些猶豫了。
難道，真的會被他說中？
張旺心裡嗤笑。
酒局，他經常參加。
都是大老粗，就會拌嘴、發生口角，多正常？
想到這，張旺抓住了酒杯。
可就在他剛要端起酒杯時，坐在馬王爺右側的吳德安先行了一步。
「馬王爺消消氣，李老闆也是……」
「砰！」
是馬王爺出手了。
他起身一腳將吳德安從椅子上踹翻再地，而後，搬起椅子直接砸在了吳德安腿上。
直到「嗷」的慘叫聲響起，眾人才反應過來。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而那還端著酒杯的張旺，則是一頭冷汗，酒勁瞬間去了九成九。
如果剛才他沒遲疑，上去勸說的是他的話……
看著吳德安抱著腿嗷嗷直叫，張旺不敢再多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