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雙雄
廣西南寧府,「邕城軍官學堂」的總教官辦公房內,陸長川打開了唐二升寄來的信,一臉笑容的讀著。雖然分隔天南地北,但兩人的聯繫一直沒有斷過,唐二升一直念著陸長川的好,陸長川則對這個自己不遺餘力幫助的年輕人一直很滿意。
到他這個年紀的人,對那些所謂的功名利祿,自然沒有那麼在乎了,甚至陸長川都沒想過自己可以活到現在,見證了大慶翻天覆地的三十幾年,還在永順二十年的時候,到北京給先帝送葬了。
得益於李來亨力主修建的全國驛站系統了,大慶成為了這個時代,郵政通訊最為發達的國家,歐羅巴諸國的使臣對此尤為誇讚,甚至歐洲大陸還傳出了大慶信件皆是七日達的謠言,大慶國的精神公民遍布歐羅巴諸國。
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大慶域內的各個省府城市之間,信件傳遞十分迅速。唐二升從瀋陽到南寧的加急信件,一般不超過兩個月便能送達。
當然,民用和軍事的系統是分開,而孫可望在李來亨的想法上加入了民事商用,並分出了兩個機構運營,締造了大慶版的「郵政公司」。
唐二升千里迢迢送來的信並沒有說什麼特別的內容,基本上都是一些家庭瑣事,兩人每年固定來往的三封信件中,大半內容都是在談論自己孩子的事業和婚事。
唐二升的大兒子去研究農業機械了,為此父子吵了好幾架,陸長川對此就非常看得開,多次勸唐二升看開點,反正家裡不缺吃喝。他的三個兒子都在公家這邊辦事,直到最小的兒子去搞什麼「蒸雞」之後,陸長川才開始和唐二升一起養成了在信中罵兒子的好習慣。
不過,罵歸罵,沒有了生存壓力,甚至還過得十分滋潤之後,兩人其實只是不能接受兒子的不聽話而已。而且,那個叫蒸汽機,陸長川的兒子也不是去當廚子了。
不過,除了依舊看重土地,覺得除了讀書當官,當公家人和做地主之外,其他都是歪門邪道之外,兩人還是跟得上時代的。
陸長川萬萬沒想到,自己當了孫可望幾十年的兵,剛一打完韃子,退伍回家享福沒幾個月,晉王的人就找上門來了,要請他去當教官,還沒等他考慮好怎麼拒絕,軍情司的人又來了,孫可望有了旨意,戰後第一批退伍的軍官,都鼓勵成為各省軍官學堂,士兵學院的教官。
孫可望哪裡會放過這些實戰經驗豐富的軍官,立國之初的幾十年,是最適合對外拓展領土的。不過不讓他們上戰場,這倒是必然的。
陸長川自然明白鼓勵是什麼意思,只好收拾好行囊,並拖家帶口移居到了廣西南寧府,成為了晉王李定國麾下的一名軍官。他給孫可望打了一輩子的仗,沒想到最後成了晉王的兵。
李定國以征南為由,保住了六萬兵額,他就藩兩廣之後,便立即開始籌備征南之事了,廣西的省府也轉移到了中部的南寧府,並把兩萬兵額留給了廣西新兵,加上部隊中的雲南,廣東兵,李定國軍中適應南方濕熱氣候的軍隊近四萬。
在對安南開戰之前,孫可望的軍情司,靳統武的情報部門,都對安南進行了滲透,兩年的時間,孫可望和李定國對安南的地方局勢基本上做到了了如指掌。
兩兄弟甚至還完成了一次堪稱完美的外交配合,一個黑臉,一個紅臉,成功迷惑了后黎朝的鄭主鄭柞,使其在永順三年,和原本歷史上一樣,率主力,挾黎神宗皇帝南征阮氏,整個安南北部防備空虛。
李定國在廣西練兵三年,在兩廣的財政和中央的特別支援下,重新打造了一支實力強勁的大軍,無論是裝備,還是軍隊素質,都遠超鄭阮兩軍。
最終,在鄭主南征阮主的時候,孫可望以逆臣奸佞為由,拒絕了承認鄭主的合法地位,並打出了「奉行天命,剿逆安民」的旗號,讓李定國率兵南征,除暴安良。
而李定國之前一直假意和鄭主交好,承諾要為對方爭取南京中央的認可的,這個時候也只好勉為其難,奉旨出征,畢竟那是天命。
當然,僅僅有天命還是不夠的,莫朝殘餘勢力也成功被李定國裹挾上了,莫家就這樣得了天命,莫名其妙就從慶國借到了復國的兵。
雖然莫家已經基本上被沒了復國的能力,但相較於慶國而言,安南的地方勢力和百姓更能接受莫朝,那些對鄭主有異心的后黎朝軍閥豪強,也有了服眾的理由——莫氏氣數未盡,天朝神兵助戰,紛紛起而響應。
李定國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從思明,太平兩府出發,挾持高平地區聚集的莫朝殘餘兵馬,迅速攻取了太原,山西二府,另外一路在南洋水師的助力下,直接從海陽登陸,沿江而上,兩路夾擊升龍府。
南征的鄭主鄭柞還沒反應過來,整個紅河三角洲基本上已經被李莫聯軍控制了,軍心浮動之下,更是被尚不明白情況的阮主趁機擊敗,主力盡失。
此後,李定國親自坐鎮,率領三萬大軍駐紮在安南北部各府,並源源不斷從海路獲得兩廣的人力物力財力支援。同時,李定國在將廣西培養的官員帶到安南,並和安南的地方豪紳合作,組建起了一整套維繫統治的制度。
對於李定國來說,安南是他封地的戰略縱深,是對抗孫可望舉全國之力削藩的腹地,不止是遷移了五十多萬兩廣民風彪悍的山民移居紅河三角洲,更是同時任用了不少安南出身的豪強官員到兩廣,晉系官員將領和安南貴族的聯姻也十分普遍。
畢竟,紅河三角洲這塊膏腴之地,加上廣西諸山的阻隔,根本就是天然的後方基地,李定國的戰略眼光向來都不差,自然十分注意這塊新領地的經營,並花了十五年時間平定了南方的阮主,消滅了占城,擊敗了高棉,暹羅等國,還獲取了另外一塊三角洲作為拆分鄭阮兩派豪紳的移民新目的地。
除此以外,李定國在十五年的戰爭中,還從西面的幾個王國和部落中不斷獲得土地,但由於山脈的阻隔,在這個方向的進展並不大。
當然,伴隨著戰爭和征服,還有對於安南文字,歷史的篡改和消滅,以及漢文明對於占城,高棉等國的文化馴服和取代,這些在李定國永順十八年仙去,安南,占城,廣南三省正式設立之後,仍在一步步進行的。
歷史從來都是殘忍的,許多文明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機會,十七世紀仍舊是弱肉強食,沒有所謂的國際法,國際組織制約各種非人道事件的世紀。
而從黃河流域到長江流域,再到珠江流域,瀾滄江上游,遼河流域,以及如今的黑龍江流域,紅河流域,瀾滄江下游,儘管存在著自身的固有缺陷,但漢文明的拓展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在對南戰爭的那些年,為了鞏固統治,供養龐大的軍隊和官僚體系,李定國也學習孫可望,並結合當地鄭主,阮主的政策,通過鼓勵商業,建立官營錢莊,發行債卷,開展海貿,增收商稅等途徑籌集了立國之初征戰所需的大筆資金,極大減輕了平民的稅收負擔。
與此同時,這些資金相當一部分也用在了發展農業技術,設立書院,工坊,修築官道等方面上,特別是李定國為了和孫可望對抗,還特別注重吸引在北面一方不得志的文人,軍官,甚至是工匠,保護他們的異端思想,以及不受待見的技術......
在李定國攻取安南,占城,高棉等國大量領土,獲得了極大戰略縱深的同時,鄭成功也已經完成了對台灣的軍事佔領。
早在永順二年,經過了兩年準備的鄭成功便開始了對台灣的軍事進攻,因為獲得了孫可望在戰艦技術,棱堡攻防方面的支持,鄭成功最終在半年之內,便成功驅逐了荷蘭人,雖然損失依舊慘重,但並沒有原本歷史上的那般慘烈,這使得鄭成功有了更多力量完成對整個台灣地區的開拓。
而孫可望在其中依舊扮演著調停的角色,不過這一次輪到了鄭成功唱黑臉,他來唱紅臉。台灣自然已經屬於鄭成功了,孫可望和鄭成功的一唱一和使得荷蘭人放棄了最後一絲僥倖心理,只能承認大慶對台灣的主權。
畢竟,和大慶這個龐然大物在遠東為敵,是一個愚蠢的行為。相對應的,孫可望也允許他們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一樣,前往大慶的各個口岸通商,展開貿易,其中自然也包括台灣的口岸。
而通過這一次海戰,無論是孫可望,還是鄭成功,都加速了對於西方造船技術的引進和新式戰艦的製造,海上的軍事優勢越來越被重視。
十年時間,鄭成功從福建藩地內遷移了四十多萬百姓前往台灣,並通過戰爭,貿易,安排麾下文官武將和酋長,土著國王聯姻等手段,實現了對台灣的整體征服。
不同於安南已經有了成熟的文化體系,文明發展程度也已經相當高,台灣地區還是一片荒蕪,地方土著尚且停留在奴隸制,鄭成功直接照搬了大明的舊制,稍稍改進之後,依託於移居開荒的四十多萬百姓,十二個城鎮,完成了對台灣的基本控制。
台灣的土地在經過了開始十年的開墾和水利建設之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福建,浙江移民,也因為極其關鍵的地理位置,台灣西面沿海的幾個城鎮也在十幾年之內,迅速成長為了商貿繁榮之地,人口從一開始的兩三萬增長到了十餘萬。
永順十三年,鄭成功突發疾病,暴斃於台灣島東寧府,孫可望在葬禮結束之後,迅速採取了行動,鄭成功的大兒子鄭經繼承了閩王爵位,還有福建的藩地,但是台灣被收歸了中央。
之後數年間,隨著周邊地區逐漸被平定,劉文秀,李來亨相繼閑住家中,不理政事,兩人的封地名存實亡,孫可望得以屢屢施壓,閩藩兵馬很快被裁撤過半,更無和中央對抗的實力,閩藩封地也被逐漸收回,最後收縮到了漳泉二府。
直到永順十八年,在李定國和手下文武的長期戒備和不斷征戰的情況下,孫可望一直都沒有機會對晉王一系動手,而這個時候,隨著北面,西面的擴張,大批強悍的軍隊駐紮邊疆,遷都北京成為了大慶王朝更加重要的事情,身體欠安,沒有多少時日的孫可望更加無暇南顧。
畢竟,守著南京的白銀和糧食,把最能戰善戰的二十幾萬邊軍丟在北面和嶺南,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這是孫可望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最終,雖然李定國比孫可望先走了一步,但隨著安南,占城,廣南嶺南三府的正式設立,晉藩的實力進一步壯大,實際控制的野戰兵馬也達到了九萬之巨,甚至和暹羅等東南亞國家的建立了密切的關係。
而孫可望在離世之前,也完成了遷都,西域都護府,北庭都護府,興北都護府以及陝甘,北京,瀋陽三大邊軍軍區,西南,中原,江南三大內地軍區的軍務調整。
大慶王朝的西疆,北疆,南疆都有強軍拱衛,南洋,西伯利亞,中亞等地區的慶國船隊,冒險隊也愈發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