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魔葯山谷（中）

「這些是什麼？」

掛著小葫蘆一般的植物首先引起了雁阿九的注意，他隨手摘了一個果實，放在眼前端詳。只見這枚拇指大小的的果實上泛著亮藍色的光澤，從外觀上講十分好看。

「會不會有毒啊，扔了好了！」

雁阿九嘟囔著，將果實朝芳那邊一扔。

芳卻驚呼一聲：

『藍靈果！』

「藍靈果？是可以吃的果子嗎？」雁阿九復而將那枚果實撿了起來，遞到芳的面前。

『這可是藍靈果啊！藍靈果是一種對人類十分有益的靈藥，普通人吃下它可以改善體質，修者如果吃下它，可以迅速恢復修靈——你先吃一個吧，吃下去看看，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雁阿九於是將藍靈果一口咬下。

果實入口時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輕輕嚼碎，鮮甜的汁液便從果實的內部溢流出來。

雁阿九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你個大頭鬼啊，誰要你評價它的口感了，你把它當零食嘛？感受一下自己身體的變化！』

雁阿九聽后怔了一下，在回味藍靈果美味的同時，不過片刻，一股純粹的修靈開始從它的腹中湧向全身！因為是第一次服用藍靈果，所以果實的效用顯得格外地強。

「這果子好厲害。」雁阿九驚嘆道。他也曾聽白鬍子亡靈介紹過藍靈果的作用，但真正吃到它，還是頭一次。

芳有些兩眼放光地看著山谷里隨處可見的藍靈果叢，這種雲初大陸上較為罕見的藥草，在這片狹小的山谷裡頭卻長滿了一片一片，即便真的拿它來當零食吃也夠了。

『你也太幸運了吧？這麼多藍靈果，一般要多久才長得出來啊。』

更令芳感到驚訝的是，山谷之中除了藍靈果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其它的藥草，蘊靈草、金銀草、摩羅花……這哪裡是一座礦谷，這分明是一座葯山！

芳突然眼睛一亮，似是發現了什麼，她徑直飛入了山谷之中，也顧不上和雁阿九解釋。

雁阿九在原地默默地等待，既然芳那樣急著離開，一定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果然，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芳驚喜的叫聲：『雁阿九你趕快過來！』

雁阿九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山谷，說來奇怪，山谷里的植物生長得茂盛，卻不見半點動物的身影，想必是因為這裡的條件不適合它們生存。芳懸浮在山谷的頂端，眼睛灼灼地望著那十餘米外的崖壁之上，兩株淡粉色的藥草隔谷相望、魔葯的四周似乎縈繞著一圈光罩，將它們保護在內。雁阿九從未見過芳這樣渴求一種東西，於是避開地上的灌木叢，來到了芳所在地山崖下面。

「你是要讓我把它們摘下來嗎？它們是......」雁阿九怔了怔，一時竟也不說話。他認出了那兩株奇特的藥草——

仙草憶今生、魔花永忘情。

『這是兩種帶有傳奇色彩的藥草，兩種魔葯往往相伴而生，卻又隔谷相望，它們的根莖分長在深深的山谷底部；令人十分不解的是，這兩種藥草永遠不能同時獲得——一朵被採摘，另一朵便瞬時枯萎，而且，兩種魔葯的藥性完全相反：永忘情的作用顧名思義，讓人忘卻自己最深的一段情感；而憶今生，則是使之想起，並永遠記住。二者互為解藥，卻只能獲得一物，怎麼看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芳一邊解釋著，一邊苦惱地由於選擇困難而低下了腦袋。

這兩株植物已經不能用「藥草」兩個字來形容，就連白鬍子亡靈向雁阿九提到它們的時候，亡靈蒼老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十分敬仰的神情。

無論是憶今生，還是永忘情，它們都具備一個任何靈丹妙藥都無法真正達到的功能：左右一個人的記憶。自從這兩種藥草的效用被一名部族人證實以後，憶今生和永忘情就被雲初大陸上的人們奉為「神葯」之列，因為只有神葯才能夠做到修改記憶這樣逆天的事情。

「我應該選哪一朵啊？」雁阿九苦笑著問道。

『這我哪裡知道，總之只能取一朵，快選。』

「那麼我哪一朵都不選，讓它們留在這裡就好。」雁阿九坦然言之。

『誒？』芳的頭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你不要？』

「既然他們二者互為解藥的話，就讓它們生長在這裡，到時候需要哪朵摘哪朵就是了。」雁阿九一本正經地說著，又得了芳一個大大的白眼。憶今生和永忘情這兩種魔葯出現的概率低得足以讓全大陸的魔藥師嘆為觀止，歷史上被人發現的記載少之又少，這時候不要，萬一以後被其他人收掉了呢？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似乎也有些道理。

「芳，你以前見過這種花嗎？」雁阿九的思維跳得很快。

『嗯……啊？沒有！』芳無語道，但是又抬頭想了想，『又好像有過？我，我不記得了……』她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迷茫之色。

「噗，你這是怎麼了啊，難道站在它們的附近也會失憶不成？」雁阿九笑著說道，「既然決定了不去采就別去管它們了，你忘了帶我來是做什麼的，是來玩嗎？」

芳小嘴一撅，嗔怪道：『你才玩呢，這麼好的東西，你也不知道應該先收入囊中。』

雁阿九自然明白芳的意思，他呵呵笑了笑：「島上有沒有別人。」

開始四處張望附近的環境。山谷里的植物生長得十分茂盛，除了許許多多雁阿九叫不上名字的藥草，當然也有許多平常的植物，既有灌木，又有喬木。其中竟然發現了一株自己正在找的伏林諾鐵樹！

伏林諾鐵樹的樹榦異常堅硬，在帝國可以當武士們格鬥練習的道具，價值非常可觀；可是生長在這塊風水寶地，它也就只能算是個陪襯罷了，畢竟這片藥草的價值要高出它太多太多。

雁阿九沿著山谷內部走了數十步，發現陡峭的山壁上有一處裸露的岩石，隱隱約約反射著日光，呈淡黃色。

『這是精銅，一種硬度和韌性都很高的礦石，天吶！這麼大塊，看起來純度好高！」

如果一位雷雲帝國的宗匠看見了這條礦脈，一定會驚嘆大自然能夠生出如此高純度的礦石。礦石的紋路向它的四周延伸，顯然露出山壁的只是礦脈很小的一部分。

這時雁阿九已經可以看見山谷的盡頭，令人驚訝的是，山谷盡頭有一股宛若細線般的泉流，卻不見有溪水流經山谷，大概是直接浸入了地下徑流中。

芳朝著那處礦岩觀望了一會兒，最後評價道：『這精銅礦，用來做武器就差了一點，但用來砍樹倒是足夠了。』若是哪位鑄造師聽見芳的這句話，一定氣不打一處來——強度為生鐵三倍，價格可以媲美黃金的精銅用來製造武器，居然還嫌差了？

雁阿九自然不會說出這些，他點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宛若細線的泉水所吸引，獃獃地向其走去。那股細泉不斷地流進下方的一個水潭之中，水潭上面似有霧氣環繞。沿路的植物被雁阿九小心地用一根樹枝撥開，竟沒有驚擾到任何蟲豸，這裡竟然連一隻蟲子也沒有，這一處純粹的植物生長之地，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芳此時還不知道雁阿九想要做什麼，目光移向他所看的地方，卻是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一句『小心』脫口而出！

原本幽靜的水潭忽然翻起了大量水泡，雁阿九飛快的後退，卻還是晚了一步。兩根墨綠色的藤蔓向他發動了偷襲，將他纏繞在內的同時緩緩收緊，以雁阿九催動修靈后的力氣竟然完全掙脫不開！甚至連一點反抗都沒有，他便被藤蔓迅速扯入了水潭之中。

『喂！』

芳急得大叫，但那潭水中的生物以及雁阿九恐怕是聽不見了，她急速來到了潭口，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攔在水潭外，同時一股刺痛的感覺竟然傳入了她的意識當中——

『嗚，好疼！』

芳是能量體，也就是說能夠阻攔芳的只有能量狀態的物質。然而她在荒島上呆的時間比雁阿九以及島上的任何亡靈都要久，卻也從未注意過有這種結界存在。

芳焦急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一種冷漠地神情不知為何浮現在她的臉上，不知為何，她對這樣的結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敵意。

【潭底】

「唔，不能呼吸了。這兩條藤蔓分明可以直接絞殺我，卻把我一直扯向水底，到底想要做什麼？」

感受著自己在藤蔓的拉扯下不斷下降，雁阿九的意識也冷靜了幾分。如果是武獸的話，它並沒有選擇直接絞殺自己，那也許它對自己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惡意。但雁阿九從未想過這潭中的水竟然是這麼深，飛速下沉十數秒以後，竟然仍沒有到底的趨勢！

雁阿九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大嗆了幾口甜水，潭口透射下來的光越來越微弱，幾乎要完全變暗的時候，雁阿九的視線又忽然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朝下方看去，潭底有光！

此時兩條藤蔓拉扯的力度似乎刻意放緩，雁阿九得以成功地落到底部。隨即，藤蔓自他身上鬆開，雁阿九的恢復了行動的自由。正當他迫不及待地向上方游去時，一個悠悠地聲音在他的耳邊盪起：

「人類，別急著走啊？」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