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消息

看人離開，容喜轉頭對童予楓笑了下，拿上燈籠很快追了過去。

「沒想到你還會做燈籠。」謝行舟拿過燈籠看了圈，將旁邊的蠟燭放進去。

「看的多了就會了。」她很輕的笑了笑，接著又做了一個。顯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燈籠上可以提筆祈願。

童予楓提筆寫字的時候，特意看了眼謝行舟，想了想，很快寫下了一行字。

周圍很安靜，點上蠟燭后，點點火光透過白色的紙張倒映在了湖面上，然後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水中。

回去的路上，沿著玉棲湖往錦園去的方向有一段鵝卵石路，童予楓經過時，想起上次走這條路時，自己正好看到書硯懲戒府中下人。

「我剛來府中的時候，劍羽山莊應該派人已經找來了吧。」她想起那時從錦園裡聞到的血腥氣味。

書硯和容喜都以為瞞住了她，可那樣大的動靜，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一向淺眠。初來謝府的那個晚上，她就聽到有打鬥的聲音，即便後來被處理的很乾凈，可那一點血腥氣息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想。

「可惜他們打不過書硯。」他算是承認了，「所以，他們才會和那群人聯手。」

他指的是那伙針對蔣逍何的人。

「蔣逍何是在卧燕堂得罪了什麼人嗎？」她想起上次那道沙啞的聲音。

明明都是一個門派的人，為何會互生齟齬。

「他得罪的人還少嗎？」謝行舟笑道，「不過都是利益爭奪。」

卧燕堂中一直都是強者為尊，蔣逍何身居高位，覬覦這個位置，想拉下他的人不在少數。

「所有情況他都已經知道了，會處理好的。」

童予楓點了點頭，知道他在有意了結這個話題。

月明星稀，錦州城裡又是一夜喧嚷。

第二日，童予楓睡眼惺忪，但想到年近七十的唐伯正在畫坊等她，立刻強迫自己起來。

路上隨便吃了兩個包子，快步趕到畫坊時，取畫的人已經來了。

「誒，小楓你來了，快，這小哥正等著呢。」唐伯催著她，讓那小哥稍等一會兒。

這是前天下午的事，那時有位客人看到了童予楓的畫，表示很讚賞，隨後便希望她幫自己畫一幅山水畫。唐伯問了下要求覺得可行便應了下來。

童予楓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只是這客人的要求實在算不得上是要求。

童予楓連聲應著，準備去後面拿畫。

「不著急，本就是我來早了。而且我們大人也說了，他可以等。」

那小廝開口，一番話讓唐伯直誇他有禮節。

童予楓不免跟著看了一眼，認出他是那位大人的小廝。她覺得有點奇怪，看言行舉止，總覺這小廝才像是個主子。

「諾，這是你家大人要的畫。」將畫遞給那小廝，童予楓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提前說一下。

「你家大人只說讓畫一副山水畫，再並沒有其它要求，我不知他喜好，便隨自己心意作了一副。」

言下之意便是，他若覺得不好不能算是她的原因，是他自己沒說清楚。

那小廝打開掃了一眼，沒什麼情緒的，「我一定給我家大人帶到。」

說完，凝眸看了眼童予楓，轉身走了。

「他見過我嗎？」她小聲嘀咕。

童予楓總感覺那眼神有些奇怪，可想了想，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張臉。

好在下午的客人很多，童予楓忙著很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知道是童予楓真的畫的好，還是因為其它原因，這段時間畫坊的生意都挺不錯。

雖然大多只是一些普通的山水畫，或者人像，物像，但童予楓依舊很滿意現在的狀態，感覺生活很充實。

如果再少一些紅娘就更好了。

想當初童予楓為了減少麻煩，特意打扮成一個男人，可真成了男人，卻發現麻煩依舊不減。

「小童畫師不僅畫的一手好畫，還生的如此俊，不知道今年多大，有沒有婚配啊。」

「對啊對啊，我家小姑年芳十七，長得清秀可人，現今還沒許配人家……」

「清秀可人?……我看是長勢喜人吧。」

胖的脖子都要看不見了。

真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張嬸和韓娘子一見面便掐了起來，眼見又是一陣唇槍舌戰，童予楓趕緊溜了出去。

這種場面還是讓唐伯來吧，她真的解決不來。

「出來了，看來大家挺喜歡你的。」說話的是謝行舟。

他來了半天了，本想看看她在忙什麼，沒想到裡面卻這樣熱鬧，覺得有趣，便多看了幾遍一會兒。

「還沒吃飯吧，走吧，先去吃飯。」再過不久就到飯點了，他看著時辰過來的，這時候正好。

一路向主道走，快到臨江樓的時候。童予楓想到了一個事情。

「你之前說，劍羽山莊暫時不會找我了，是因為童予傾嗎？」

她每日來往於市井，自然也聽到了一些消息。前幾日當今陛下嘉獎了六皇子，特意提到要為他們主婚，即便遠離京師，這件事還是在錦州城傳的火熱。

畢竟，皇家之事向來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再加之這六皇子本人就常會被爭議。

總之，當初他有多不受寵，現在就是多矚目的存在。

「是，也不是，劍羽山莊人力有限，長期找不到你還折了不少人，自然便會暫緩，加上現在大婚將至，想來還會有許多事要處理。」他想到近日的情況，笑了笑。

據他所知道的，現在可有不少人在暗中盯著，想給劍羽山莊使絆子。

「走吧，先進去。」他收了話語，先行上樓。

還是上次的雅間，只是菜剛上來，房間里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蔣逍何。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剛好，我也餓了，再加一副碗筷。」他招來小二，吩咐得倒十分順口。

卻見那小二沒立刻動，看到謝行舟點頭了才下去。

隨後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頓美酒，只見蔣逍何喝完了一瓶，打算再開一瓶的時候卻被人按住了。

「不要浪費我的酒。」

謝行舟知道他的性子，吃的虧一向要找機會喝回來。

聞言，蔣逍何瞅了眼對的面童予楓，接著挑眉，歪頭看謝行舟，「別這麼小氣。」

說完一瓶酒又沒了。直到他似盡興般地抒了口氣，才緩緩說出此行目的：「京師那邊，有人買你的消息。」

華竹筠。

謝行舟看著他那眼神，一下就猜了出來。

時隔四年，還是來了。

「有買賣上門，挺好的。」一瞬間的沉鬱，他回答得依舊平靜，似乎方才的內容跟他毫無關係。

「行，那我就接下了。」眼波流轉間，蔣逍何語氣輕快。

虧他還存著幾分擔心，特意過來，看來是自己白操心，這人心裡已經有主意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幾瓶酒，蔣逍何那副碗筷壓根就沒派上過用場。

童予楓靜靜地聽了全過程，很知趣的什麼都沒問。

因為她隱隱能感受到，這背後的內容，謝行舟不一定希望讓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