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兒子死了
昏暗的酒吧內，男人的臉在騰起的煙霧下顯的模糊不清。
萊恩熟練的吐出一個煙圈，皺眉凝視面前的老者。
老者看著約莫六十上下，然而頭髮依舊濃密，夾雜著半黑半白，面容堅毅，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著，似乎是為了掩蓋眼神中的銳利。
他的衣服不算華麗，但從其中考究的細節可以看出價格不菲，但此刻卻皺皺巴巴的好像是剛晒乾的抹布，做工精細的皮鞋上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從這些看來，他似乎是風塵僕僕的剛從外地趕到羅恩市。
那封飽含威脅的密信正是眼前老者寄來的。
通過前身留下的零碎記憶，萊恩得知眼前老者名叫老亨利，來自約克城。
明面營生是家雜貨店老闆，真實職業則是....黑市商人。
只不過，別人賣的是實實在在的商品，老亨利販賣的卻是身份。
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有需求，老亨利都能立刻偽造出相關證件，做工精細，足夠以假亂真。
如果只是如此，那老亨利最多也不過是個普通賣假證的，談不上什麼特別。
但實際上，老亨利在約克城地下最大的黑市上雖然談不上是多大的人物，卻也算一個比較獨特的存在。
因為，這是個手腳甚至能伸進政府檔案室的傢伙！
只是做個假證，哪怕做的再精緻和逼真，也並不件什麼太難的事。
但是，如果能夠把政府里的檔案都一併改了，就不一樣了。
這意味著，不管這份文件之前是誰製作的，但當它蓋好印章，並陳列在政府檔案室的那一刻，它就是真的！
哪怕一萬個人都說這個身份證明是假的，甚至沒有任何人認識身份證明背後的那個人，但只要有了檔案室的文件和印章，從法理上，這個人就是存在的！
老亨利是一個可以變假為真的人。不管你之前是誰，在老亨利準備好一切證件和手續后，他說你是誰，你就是誰！
所有人都猜測老亨利背後有一個神秘人物，正是藉助這個後台的幫助，老亨利才能有如此能量。
而作為交換，這個神秘人物也需要老亨利作為一個中轉，去處理和對接一些神秘人不方便親自出面的事情。
當然，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委託老亨利為自己創造一個身份。
這除了需要巨額的金錢，還需要一些特別的門路。
老亨利從不為毫無跟腳的陌生人服務。他的客人全部都是熟人或者熟人轉介。
而萊恩的前身便是老亨利的主顧之一，雖然萊恩本人也是直到收到老亨利那封語帶威脅的信時才得知了這一切。
萊恩穿越到如今這個身體后，與原身的融合程度其實並不高。原身留給他的只有零零碎碎的記憶，至於更多的過往，往往要觸發到相關事物時才能解鎖。
無論是藏在地板下的鳶尾花末還是與老亨利有關的記憶，都是在看到那封信后，才出現在萊恩的腦海。
關於老亨利的事情，萊恩腦中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只記得自己是機緣巧合之下結識老亨利的。
老亨利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而隨後，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自己遇到了一些麻煩。
為了擺脫這個麻煩，萊恩的原身便以這個人情為代價，要求老亨利為自己製作一個新的身份。
一個本應下調到羅恩市，卻在赴任途中因與歹徒搏鬥，意外死亡的警察——
萊恩.科瓦萊寧。
就在萊恩整理大腦中零碎的信息時，老者開口了，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我兒子死了。」
萊恩眉毛一皺，沒有接話。
他不明白老亨利提這個做什麼。
在他的記憶里，他和老亨利只是利益上的合作關係，他並不清楚老亨利的家庭情況。
「我說，我兒子死了！」
見萊恩沒有接話，老亨利忽的抬高了音量，引的周圍酒客紛紛將目光注意到這裡。
萊恩感到一絲不悅。
他並不喜歡成為人群焦點的感覺。
或許是萊恩的這身警服起了威懾作用，周邊酒客注意到萊恩的警察身份后，就不再多看，繼續自己原先的談話。
在這個時代，警察的權力還是相當的大，如無必要，沒有人會想招惹一個穿著警服的人。
「所以呢？」萊恩平靜問道。
似乎是剛剛那一聲怒吼發泄掉了情緒，老亨利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他慢慢道：「我兒子大約在一周前死了，就在羅恩市。」
萊恩望著老亨利，眼帶不解。
羅恩市位於維特公國邊陲，與首都約克城相比，只能說是窮鄉僻壤。
老亨利的兒子怎麼好端端忽然來到了羅恩市，還剛好死在了這裡。
「他是在兩個月前，收到朋友的信后，過來羅恩市遊玩的。」
「他到達羅恩后，每天都會給我寫信，直到上上周，忽然斷了音訊。」
「就在一周前，羅恩市警察局忽然通知我，告訴我，我的小亨利死了。」
「他死在城外的一條河道里，發現他的屍體時，渾身上下只有一條泳褲。」
聽到這裡，萊恩臉上做出哀傷的表情，
「那可真不幸。」
「小亨利應該是游泳時，一不小心溺水而亡。」
老亨利道：
「是的，當時警察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萊恩鬆了口氣。
看樣子警察已經介入了。老亨利找自己出來，應該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兒子的突然死亡。
約克城背臨萊姆河。
約克城大多數居民都信仰光明教，當地很多民間傳說都與光明神有關。
而傳聞萊姆河就是光明神的一滴淚化就。
後面為了感謝光明神創造了萊姆河，養育滋養了約克人，約克居民還自發創立了一個節日，就叫做萊姆母親節。
在那一天，家家戶戶都會派出家庭成員跳入萊姆河，一起游泳嬉戲。
所以，約克城幾乎人人都精於水性，喜好游泳。
那麼，如果說小亨利是死於游泳溺水，完全合情合理。
嘭！
就在這時。
老亨利忽然重重拍了下桌子。
忽如其來的聲響，讓酒吧里其他人都下了一跳。
老亨利，目光銳利，眼中都是怒火，他盯著萊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可是！這絕不是事實！」
「我的小亨利的死絕不可能是意外！」
「這是謀殺！」
「因為....」
「小亨利根本就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