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矮腳馬

暮色漸漸深沉的時候，許氏將新榨的松子油提回來了。

燦雪按照比例將活泉水和油兌好，去除異味，許氏帶著羽飛清洗小魚仔，三厘米長的小魚清理乾淨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許氏將魚腌好后提議早點休息，早一點起床了再炸魚，腌制的味道進去了，放的時間短也更酥脆一些。

簡單梳洗過後，燦雪頭一沾床就入了夢鄉，直到一陣香味將她叫醒。

睜開眼，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廚房門邊射進一束燈光，滿屋子的炸魚香。

燦雪起身走進廚房，羽飛在灶前放柴火，許氏則全神貫注地將盆里腌好的魚仔一個一個的用筷子夾了放進油鍋里。

已經炸好了一大盆，金黃色的叫人看了就直流口水。

「姨母，這麼早啊。」燦雪拿起一條魚扔進嘴裡，酥脆爽口。

「不早了，把這點炸完了咱們走到集市那邊還不一定搶的到好位置呢。」許氏寵溺地看了看她，「再去睡一會吧，我這全部炸完還得大半個時辰呢。」

燦雪早已沒了困意，搖搖頭走到羽飛身邊，拿了根木柴往灶里送。

「羽飛哥，來，給你把個脈。」燦雪伸出手，等著羽飛把胳膊伸過來。

「好，放平，不動了哈。」燦雪將手指搭在羽飛的手腕上，提醒羽飛不要亂動。

脈象還是沒有太大變化。現在她每天兩次在羽飛的湯藥裡面放進自己煉製的藥丸，可能是還需等些時日，又或者沒有成效，燦雪心裡把握不準。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不高不低不緊不慢的傳過來，敲的是廚房邊的房門。

許氏看了一眼燦雪疑惑地說道：「這個點了會有誰來找我？」

燦雪起身示意許氏接著忙，走到房門邊把門一打開，一雙長著毛茸茸長睫毛的馬眼睛出現在她面前，她嚇了一跳，這是一匹純黑色的矮腳馬。

白先生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前，燦雪臉上浮出驚喜的眼神，剛要大聲打招呼，邀請他進去，只見白先生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這馬車以後就是你的了。」白先生將馬的韁繩遞給燦雪，「那輛車也是你的。」白先生指了指系在房子旁邊的銀杏樹上的一輛小型兩輪車，是套在馬上專用的，看大小，和這匹矮腳馬是一套的。

「謝謝師父，謝謝師父，等過兩天我就去您那裡幫忙了，這裡暫時走不開。」燦雪心裡又驚又喜。

原主小時候就曾經想要一輛小馬車，陸將軍明明承諾會送一輛給她當生日禮物的，後來也確實給她做了一輛，可後來被同父異母的妹妹初雪給奪走了，她哭了幾天，卻被父親指責不懂事，不會讓著小的。

她一直都能感知這具身體的喜怒哀樂，她有時候都開始懷疑自己不是穿越的，而是重生的。還有一個思想也在這具身體里，和她的喜怒哀樂合為一體了。

「我知道了，你忙著。」白先生笑了笑表示理解，遞給她一本書就沿著小路往回走，朦朧中，她看見了一輛褚紅色的馬車。

「誰啊小雪？」許氏見燦雪還沒進去就探出腦袋來問道。

「白先生。」燦雪邊說邊將馬栓到銀杏樹上。

「什麼，白先生！」許氏顫抖著聲音邊說邊從廚房衝出來，沒見人影又問道，「人呢？白神仙人呢？」

「走啦。」燦雪看許氏激動的樣子霎時明白白先生前一會的一番苦心了。

「這是什麼？」許氏見過馬，可沒有見過這麼矮的馬，並且這個顏色也不多見，明顯不是棕色栗色這種常見的顏色。

「馬，矮腳馬，也就是短腿馬。」燦雪一邊解釋一邊提醒，「姨母，鍋里還有東西沒，可別炸糊了。」

「啊呀！」許氏著急忙慌地往廚房走，邊念叨道，「這孩子，忒不懂事了，老神仙來了你都不告訴我一聲，哎呀，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呢。」

燦雪笑而不語，默默的坐在灶口添柴，羽飛不知什麼時候倚在牆根邊睡著了。

天微亮的時候，魚全部炸完了，裝了滿滿兩大籮筐。

為了讓賣相好看一點，燦雪還特意囑咐許氏花了十文錢扯了兩大塊薄棉布墊在籮筐里，金黃色的炸魚仔看的人垂涎欲滴。

有了這馬車就不用太趕了。燦雪將馬車組裝好，兩個盛滿魚仔的籮筐放進馬車後面的小拖箱裡面就沒有什麼空間了。

這麼小的馬兒也拖不了三個人和兩筐魚，這車廂和小馬匹配的精妙絕倫。

「要不你先駕著馬車去集市上佔個地方賣起來，我和羽飛快一點走。」許氏摸著馬背上順滑的毛提議道。

「也好，做生意地方很重要，那我就先過去。」燦雪輕輕拍了一下馬尾，馬兒得得走動起來。

「小雪，給，萬一有人要找零。」許氏似乎想起來什麼，快步追上來，將一個裝著銅錢的布袋塞進燦雪懷裡。

「姨母，你還真是放心呢，不怕我帶著錢跑了。」燦雪緊了緊韁繩，歪著頭沖甩在馬車後面的許氏打趣道。

「快點跑吧，留在我這邊受這些罪呢。」許氏裂開嘴大方的抬起右手，手背對著她往前劃了幾下。

「駕！」燦雪揚著馬鞭甩起來，馬兒得得得快步往前跑。

早晨的太陽跑的特別快，出門還只是微微亮，一到集市天已經大亮了，好在周圍趕集的都是挑著擔子步行過來的。燦雪竟選了一個三叉路邊的好位置。

她將兩筐炸魚仔擺在路邊，用白布遮上，又裝了一滿碗放在筐子的最上面。

不一會就已經是人聲鼎沸，人潮湧動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些人都只再框上掃一眼就過去了。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旁邊一位系著藍色頭巾的阿婆提醒燦雪，「叫賣叫賣，你不吆喝哪裡有人願意買你的。」

燦雪心一橫，端起碗吆喝起來：「來啊，嘗一嘗啊嘗一嘗，酥脆爽口的炸魚仔，十文錢一碗，不好吃不要錢。」燦雪嘴裡歡快地叫賣著，心裡卻害怕的要命，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她攥緊拳頭，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不怕，不醜，不怕，不醜。

「十文一碗？」一個年輕媳婦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娃走過，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的說的，十文一碗，不好吃不要錢。」燦雪趕緊答應著，邊遞了一隻小魚到小男娃手裡。

「好吃，好吃，娘，我要吃。」小男娃吃了一隻又從碗里拿了一隻，邊說邊大口吃著。

「這麼便宜，好，給我來兩碗。」小媳婦也嘗了一隻，當下拿出二十文，取出一個乾淨的布袋。

燦雪顫抖著手盛了兩碗給她，又加了半碗進去才收下錢，臉上因為激動像被火燒似的發燙。

「來，大家嘗一下，十文錢一碗，不好吃不要錢。」燦雪更有信心，周圍幾個人見有人買也紛紛圍了過來。

試吃過後，都紛紛遞上錢搶著買，用油炸的小魚，多麼奢侈，才十文錢一碗，太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