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陸將軍赴宴

陸家大小姐死而復生的消息在五皇子的請柬遞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

不一會陸府門外就被看熱鬧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

陸府第一次關上了高聳入雲的大門，連守門的家將也撤走，改立在大門內側，想必是要躲避來訪的客人。

陸家上下此時全都正襟危坐，林氏更是屏息靜聲豎著耳朵聽者旁邊主座上陸如海的動靜，她不敢直視他，畢竟找一具屍體代替陸燦雪這個餿主意是她想出來的。

而陸如海當初之所以會同意，除了想要成全林氏之外，還有一點他自己的私心，對於陸燦雪，他還是有一絲疼惜的，再怎麼也是自己的孩子，如果能因此滅掉林氏的妒忌，留燦雪一條小命也是划算的。

那張大紅請帖靜靜地躺在陸如海面前的桌子上，去還是不去？以什麼樣的態度去？在戰場拼殺都從沒有過慌亂的林如海此時內心波濤洶湧，後背陣陣發亮，一股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像一直無形的大手，按壓住了他的心臟，他有點透不過氣了。

「不去就是不承認，就稱公務繁忙，邊境那邊······」

「住嘴！」陸如海手邊的茶杯在他的爆呵聲中砸在大廳門腳，摔的粉碎，小瓷片飛濺起來，站一邊垂手低著頭的婆子像是泥塑的一樣，動也不敢動一下，任瓷片飛濺在裙角邊。

劉氏顫了一下，哀怨的瞥了一眼陸如海，不甘心的接著嘀咕：「那個誰知道在哪裡弄的個冒牌貨，我這是在提醒你不用著了五皇子的道了。」

「混賬！你們全給我退下。」陸如海面色鐵青，伸出食指在大廳指了一圈用盡量平緩的口氣慢慢沖眾僕從說道。

眾人如臨大赦，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五皇子的道？我看你是活到頭了。這事你們最好少摻合，這幾天哪裡也不許去。」陸如海喊道，他從沒有這麼失態過。

「都說斬草除根，這果子苦吧？」陸如雪以一個局外人的口吻調侃道。

陸如海睜大雙眼看著這個視若珍寶的女兒，她置身事外輕漫的態度讓他心寒，很快，這縷寒意就變成怒火，迅速在胸口燃燒，燒的他眼睛都是紅的。

他看著這個女兒，自己嬌縱成性自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他抬起了手，沉悶的耳光聲響了兩下，陸初雪嘴角鼻子冒出鮮血，分外刺眼，她只覺得膝蓋在地上磨破了，刺疼的很，頭暈的厲害，嘴巴鼻子傳來溫熱的帶著痒痒的腥味，像一條溫熱的蜈蚣在鼻翼邊肆意遊走，她無力抬起胳膊去擦鼻子。

劉氏嚎叫一聲，往後退了兩步，咬著嘴唇驚恐地看著陸如海。

「想要活就一點就給我閉嘴。」陸如海掃了一眼廳里的劉氏和陸如雪陸初雪和陸達川三姐弟，拿了桌上的請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楚王府是一處翻新的四合院，東宮一直不曾設立，成年皇子也都是在京外設有府邸，都是奉旨進京，楚王是個例外，如果不是上個月的暴亂，百姓都還不知道皇室立儲一事至今無果，更記不起流落民間的五皇子。

果然，五皇子作為嫡子就能在京城立府，除了皇室和五皇子有牽連的人，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而大家討論最多的就是皇后是不是已然失寵，嫡子露面了都沒能封上太子，不應該啊。

陸如海騎著馬走到楚王府門口的時候，這處小府邸門口早已被馬車轎子圍的水泄不通，這裡人聲鼎沸，不少老熟人在門口踱步招搖，陸如海立刻扯起笑臉跳下馬。

錢將軍似乎在等他，他的腳剛著地，錢將軍就迎了上來，笑而不語看著他。

陸如海心照不宣嘆了口氣露出難堪的笑容拱了拱手，「錢兄見笑了。」

「如今是父女相認的好時機，陸兄還是不要錯失了良機啊。」錢將軍語重心長。

陸如海苦笑，上次和燦雪在錢府碰上一面，不肯相認的是燦雪。想到這裡周氏的音容笑貌浮上心頭，不禁更添傷悲。他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沒想到如今府里卻被劉氏和母親攪的雞犬不寧，心中更覺凄涼。

此次楚王的請帖是邀請朝中大臣慶賀楚王府喬遷之喜，請帖落款則是明景初雪夫婦誠邀，按照禮儀，這是不合規矩的，畢竟皇上降旨是十七年前的事了，當是陸家一時風頭無兩，如今時過境遷，官場更是幾經更迭，記住這個婚約的人少之又少，倒是陸將軍一下子被推到台前，就等著他來開唱這出好戲了。

楚王府的家丁似乎也是等的久了，不等錢將軍和陸如海接著攀談下去，他就邁著小碎步迎上來，郎聲報道：「陸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那表情好像生怕這群看課找不到這齣戲的正主似的。

四面八方的人都將注意力聚集在陸如海身上，好奇，嘲弄，疑惑，目光里的探究他數不清，他紅著老臉穩住腳步，跟著家丁走進王府大廳。

這王府對比陸將軍府可就差多了，這院里的亭台擺設無一部透露出這主人搬遷的倉促，陸將軍大腦飛速運轉，五皇子得模樣他已經早就沒了印象，就目前的情形，他作為岳丈倒不會有什麼生命之憂，想到此處不由放輕鬆了不少。

陸如海被安置在一處小偏房做成的茶室裡面。喝了半天茶也沒再見人過來服侍，他知道這是燦雪給他難堪，索性在旁邊的椅子上眯了一會，等被人推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燦雪和一個面容清秀身材偏瘦的俊朗青年並排而立，在茶桌前看著他。

陸如海大腦一片空白，隨即便反應過來，推開椅子走到茶桌旁邊給明景行禮。

明景正想要上前一步阻止，燦雪用手肘點了點他的胳膊示意他安心接受，明景還是於心不忍，抬手說道，「陸大將軍不必拘禮。」

殊不知，燦雪的這點小動作沒有逃過陸如海的眼睛。

「不知道楚王留老朽到此可是有要是商量？」陸如海邊說邊看了一眼燦雪，才發現燦雪比以前更瘦了，不過臉色卻紅潤了不少，沒了之前的病態感覺長開了不少，竟帶著女子嫵媚的風姿。

「您看看，這可是您陸府長女，在下的未婚妻初雪？」明景直奔主題，語調裡帶著責問。

「正是我家長女陸燦雪，多謝楚王殿下！」陸如海盯著燦雪，燦雪面無表情不做任何回應。

「不必言謝，只是如今我倆尚未成親，如若總是住在一起，定會遭人非議，不知陸大將軍有沒有兩全之策?」明景拉著燦雪坐在茶桌邊，抬手示意陸如海坐下說話。

「楚王妃如果不嫌棄，可以隨我回府。」陸如海不假思索說道。

明景緊接著問道：「據我所知，陸家可是連楚王妃的墳墓都修好快半年了！」

「誤會，這是個誤會。」陸如海汗如雨下，不住抬起袖子擦額頭上的汗。

明景看向燦雪又問道，「要如何保障王妃安全，你可有什麼良策？」

「微臣以性命擔保！」陸如海嘴唇發白抬手準備起誓。

明景伸手拽住陸如海抬起的手用力往下按，「你該用陸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