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老娘這是要面子啊

徐家老宅緊閉的大門長石條門檻上，有兩個大塑料袋子，還坐著兩個小人影兒。小鬼們皆雙手托著下巴，翹首期盼地望著馬路通往外面的方向，那兩副「望穿秋水，不見伊人」的小表情，叫人唏噓。「小軒……圓圓，你小舅不知道要哪個時候才回來，電話也沒人接，天都黑了，去我家吃飯吧。」王皓他媽謝春蘭在一旁勸說著兩個小鬼。「不吃，飛伯昨夜裡說了今晚上要做更好吃的給我吃的。」王子軒頭一扭，一臉地堅定。謝春蘭訓道，「天天賴著你飛伯，你還要點臉不！」「要臉幹什麼，我要吃好吃的……」上一秒鐘小屁股還豪氣衝天，下一秒耳朵就被他奶奶給揪住了，小屁股多雞賊啊，好漢能吃眼前虧？果斷地哀聲討饒，「哎呦，哎呦呦，奶奶輕點，輕點，我耳朵要掉了，要掉了……」「掉了就掉了，反正你不聽話！」謝春蘭氣不過，手上的力氣絲毫不減。孫寶連蹭徐飛兩個晚上，蹭完還往家裡拿，她一個本份樸實的老婦人，哪好意思？惱火孫寶還蹭上癮了，勸都勸不聽，謝春蘭都替他臉紅。看著王子軒「哎喲」慘叫，一臉痛苦表情，圓圓忙道，「春蘭奶奶，你快鬆開小軒哥的耳朵吧，小軒哥要是變成沒耳朵，可就醜死了。」謝春蘭趁機講條件，「你們和我回去吃飯，我就鬆手。」暴力之下，小屁股屈服，「我去我去。」不忍看到王子軒受罪，圓圓也只好妥協，「好吧。」兩個小鬼乖乖地跟在老婦人身後，往她家走去。這時「突突突突」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小鬼們頓時就喜出望外，歡呼雀躍，「小舅(飛伯)回來了。」確實是徐飛一路風馳電掣趕回來了。「飛伯！」看到他，小屁股跟迎接他親爹似地迎上前來。「哼！」剛剛還眉開眼笑的圓圓卻嘟著嘴，背過身去，似乎非常生氣。徐飛下車，問，「我家圓圓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圓圓不理他。小屁股告訴徐飛，「飛伯，圓圓用我奶奶的手機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電話，圓圓就生氣了。」徐飛汗一個，自己調靜音習慣了……這個習慣，耳朵是清靜了，但別人就……習慣不好，要改。「下回只要是圓圓打電話，小舅一定接！」徐飛向外甥女保證。聽到他這句承諾，圓圓這才理他，伸出小拇指，正兒八經地和他拉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王八。」「哇，飛伯釣了好多好多的大魚啊！飛伯你怎麼釣魚這麼厲害了呀？」王子軒看到了魚桶里的八條大鯽魚，頓時驚喜得乍乍乎乎地大叫起來。「好多好多大魚？是嗎，我看看。」圓圓鬆開徐飛的小手指，過去一瞅，嗓門比小屁股的還大，「真的哎，好多好多的大魚！小舅都是你釣的嗎？小舅你好厲害啊！太厲害了！」

少不了要給他小舅瘋狂點贊。徐飛笑眯眯地頷首，毫不謙虛，「小意思，就幾條鯽瓜子嘛，都是基本操作。」王子軒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三年多前徐飛家就搬到了新屋，徐飛釣技變得咋樣子，他不是特別清楚，真以為徐飛變厲害了。小屁股不清楚，圓圓清楚啊，他小舅去釣十次魚，要打五個大鴨蛋回來，還有四次就幾條，僅一次能釣到餐把兩餐菜。還小意思，還小鯽瓜子，還基本操作，小舅吹牛皮不臉紅，從來沒看到過他釣回來這麼多大魚……羞羞臉。「春蘭嬸，這兩條你拿去吃。」徐飛無視外甥女鄙視他的眼神，吹完牛就從魚桶里捉了兩條大鯽魚，要給謝春蘭。謝春蘭哪好意思要，連忙擺手，「小飛你釣魚不容易，自己留著吃。」「釣魚我就是玩兒，哪有什麼不容易的。你拿回去吃，放心，以後還多的是。」徐飛找來個袋子，把魚往裡一裝，塞進謝春蘭手裡。謝春蘭拿著被硬塞手中的魚，眼眶兒泛紅，「小飛，那個，小軒以後還是在家裡吃飯吧，老麻煩你，多不好。」「不就吃個飯嘛，多大點事，春蘭嬸你不要搞得那麼見外。」徐飛豪邁地笑了笑，「以後只要我在家搞飯，小軒子的飯菜我包了。」謝春蘭本就很不好意思，這下更不好意思了，「這，不好……」徐飛正色道，「有什麼不好的，咱倆家祖祖輩輩住在一塊，多少年的鄰居了，不是親戚，勝似親戚，還計較這個……我和耗子的關係就更不用說了。」「走，小軒子，圓圓，做魚吃去！」徐飛卸下魚桶，大手一揮，帶著兩小鬼往家裡走去。想喊王皓老娘一塊，見她已經相當不好意思，再喊的話……算了，以後。走到門口，徐飛看到石檻上的兩個大塑料袋子。一個裡面裝滿了蔬菜，包括不少的蔥姜蒜。另一個除了蔬菜，還有臘肉、臘雞鴨、油豆腐什麼的。「飛伯，這袋子蔬菜是我奶奶提過來給你的。」王子軒指著蔬菜袋子說。徐飛看向身後訥訥地站在原地的謝春蘭，老婦人不知何時，眼角在泛淚。見之徐飛不由得一陣心酸，多淳樸實的一個老人吶……「小舅這是外……」圓圓指著另一個袋子，話說到一半，意識到差點說漏嘴，忙改口，「是我悄悄從家裡拿來的。」她這個「外」字不說漏，徐飛也猜得到這一袋子豐富的菜必然是老娘讓圓圓提來的。開什麼玩笑，以圓圓的膽子，敢偷拿家裡這麼多菜？老爸就更不可能了，在此方面他的膽子只會比圓圓更小。家裡的絕對權威老娘不發話，借老爸個豹子膽，他也不敢給自己暗地裡支援啊！一旦東窗事發，後果無法想像。嘿嘿，咱老娘其實還是很心疼我的……還故意讓圓圓說是圓圓偷拿的……老娘這是要面子啊！嗯，不揭穿她。同時被攆自己出門的老娘和王皓他娘關懷，徐飛心裡甭提多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