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吊車尾楊辰（一）

大夏，朝陽鎮。

新時代，二一二二年一月一日，朝陽一中。

今天是朝陽一中高三學生覺醒的日子。操場上，學生排成長隊。前方，是三個巨大的覺醒台。

「楊辰，你不是要參加覺醒嗎，趕緊上去吧。」旁邊響起了自己朋友李問的聲音。

「哦，好的。」

三座長寬有幾十米的覺醒台前幾百米的地方，站著一千四百四十名高三學生。

「麻煩讓一下。」

「讓一下，謝謝。」楊辰低著頭，說著一句又一句抱歉。

他在人群中擠著。

高三一班的學生看到擠上來的是楊辰后，他們臉色怪異：

「楊辰？這小子也想參加覺醒活動？這不是鬧嗎？」

「他一個萬年吊車尾的傢伙竟然也想覺醒英雄？真是癩蛤蟆想吃了那個天鵝肉啊。」

「找死啊他，才黑鐵三段的實力也敢上去？我中階的段位都不敢說什麼。」

人群中議論聲，嘲笑聲四起。

他們站立在楊辰身前，偏是不挪開。

楊辰看著這些人，眼睛里閃過了火一樣的色彩。

他一言不發地在人群間的空隙中穿插著。

前面人的胳膊，身子，在他的前方阻擋著他的前進。

當他要跑出人群的時候，旁邊伸出了一隻腳。

「啪！」他摔倒了。

眾人的大笑聲更加地劇烈。

他不發一言，站起來，繼續朝著前面走著。他走出了人群。

「嘿，萬年吊車尾，你想要參加覺醒活動？別逗我了，趕緊滾回家種地去。」

別班人的人群中有這樣一道聲音發出，它像利劍一樣，刺入楊辰的耳中。

他微微佝僂脊背，地上的影子像矮人在嘆息。

這句話帶來的，是高三一班的班級周邊學生的無所忌憚的嘲笑聲，嘲笑聲如海浪一般在人群上空激蕩。

李梅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她抱著自己的孩子站在高三一班的班級前列。旁邊，是其他的老師。

旁邊的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婦女靠近她的耳邊說：「李老師，你們班的『天才』楊辰出來了，他也要參加覺醒嗎？」

李梅瞥了眼矮胖婦女的嘴角的笑意，沒有說話。

她扭頭，看向身後，楊辰艱難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之後被絆了一跤的畫面入目。

她看著低頭一言不發地走上前來的楊辰，搖了搖雙鬢有白的頭。

她懷裡的孩子的細嫩的手指指著楊辰說：「媽媽，他們為什麼笑他？」

看著懷中女兒的撲閃閃的大眼睛，李梅笑了笑。她的臉貼上了女兒的柔嫩肌膚。

楊辰來到她身邊時她拍了拍楊辰的肩膀，對他說：「好好地，不要忘記回來。」

楊辰站住了，他抬起了頭，李梅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

楊辰說：「嗯。」

然後，他走向了覺醒台。

楊辰的前方，有三塊並排的覺醒台。覺醒台之間有著近乎五十米的距離。

楊辰選擇了中間的那塊覺醒台，他來到排成隊列的人們身後跟著排隊。

「楊辰？」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

楊辰的心弦又一次被觸動了。

楊辰深吸了一口氣，咧開笑臉，然後，轉身。

果然，身後站著的，是班長林婉兒。

眼前的林婉兒，身後背著一個通體冰藍色的佩劍，腳下踩著白色的高筒靴，深藍色牛仔褲將她的兩條修長的腿包裹著，米黃色的長袍將她頎長的身材裹在朦朧美里。

「額——班——班長。」

楊辰看了一眼眼前的林婉兒，他想要說什麼，可是，到嘴邊的，就只是班長二字。

他看了看光圈，又看了看林婉兒。

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了。

林婉兒的秀麗白皙的面容入目：鵝蛋臉上，兩隻大大的眼睛里似總有光芒浮動。黑色的眉宇，顯出勃發英姿。微閉的唇，似乎藏有很多想要說而不說的話。她的聲音，似乎就在她的劍里，就在她的劍匣里。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他發現，他的汗順著自己的額頭冒了上來。

他發現他的手掌心裡儘是汗漬。

他咬牙，定神，他說：「馬上，就要進入光圈了，我——」

當他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他發現，眼前的林婉兒，早已將目光探向了別處。她看向的方向，是左邊的覺醒台前的隊列。

他看過去，發現了林天：他的膚色白皙宛若江南小生；接近一米八的個子在人群隊伍中鶴立雞群；看到了他與前方的穿著粉紅色的薄紗的紅裙的身材婀娜的女子在交談時，不知道他說了一句什麼話，他身前的那個女同學便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楊辰看向了地面。

地面有一灘積水，他看到了自己的樣子：他低著頭，面色苦淡，頭髮離亂。

他抬頭，看了一眼光圈；而正巧，林婉兒也回頭了。

他們看了彼此一眼，然後都笑了。他低下了頭。她看向了眼前的長龍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