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痘

宮裡的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過年。康熙自封筆后，來後宮的時間越發多了起來，後宮除了昭妃恩寵不衰外，其他庶妃也就郭絡羅氏和路清柳平分秋色，而李庶妃緊隨其後。因今年赫舍里皇后崩逝，宮裡的年味不是很濃，宮女太監們歡喜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克制。出了正月過後，就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彼時國孝一年，不予大辦，就滿宮嬪妃前來祝賀，庶妃那拉氏在宮宴上爆出懷孕三月，令眾人大驚失色。那拉庶妃懷孕三月，宮中居然無人得知，也可見她的手段，原是個透明人的那拉庶妃，引起了眾人的警惕之心。太皇太后對那拉庶妃這個孩子頗為在意，如果那拉氏這胎是個阿哥，到時候剛好可以抱給瑪奇朵。雖說馬佳氏那胎要大一些，但太皇太后並沒有考慮過，馬佳氏是能生阿哥，但那又如何？每個孩子都是體弱養不大，何必到時再給瑪奇朵徒增悲傷。康熙十四年四月初六今日是兆佳庶妃生的三公主周歲，因她不得康熙寵愛，再加上又是個公主，便沒有大辦。皇上和闔宮嬪妃雖然都有送禮來，但兆佳氏還是在宮內生了一肚子悶氣，她以為皇上今日會過來看看三公主的，看來還是她太過天真了。「小主……」柳青看著抱著三公主傷神的小主欲言又止。「沒事，今日沒人就我們自己過！」兆佳氏收拾好了表情，對著柳青微微一笑。「額娘的烏希哈，最是乖巧可愛的。」兆佳氏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眼裡都是溫柔。烏希哈以為額娘在和她玩，咯咯的笑了起來，看的兆佳氏眼眶微熱。「好了，去將東西拿上來吧，我們烏希哈該抓周了！」兆佳氏看了眼柳青，眼裡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是，小主。」五月初三太子保成滿周歲，康熙下旨在乾清宮大辦，今日的保成，一身杏黃色的太子吉服，異常顯眼。太子被康熙親自抱了出來，接受眾人的朝拜，隨後抓周開始，只見太子在物品中爬過，卻看也不看那些東西，徑直向康熙爬去，然後抱著他的腿，抬頭望著他。「朕的保成怎麼不去拿？真是個調皮鬼。」康熙看到保成爬過來，低頭看著兒子，俊郎的眉眼之間都是笑意。彎腰將保成抱了起來，語氣溫和的對太子說道：「阿瑪抱你去選一樣。」保成一把扯過康熙腰上的玉佩，康熙見此有些微楞，隨即又笑了起來：「朕的保成可真會選，這可是你皇爺爺賜給阿瑪的，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他解下玉佩，遞給了保成，隨後抱著他回到宴席上，宴席上，康熙並沒有將太子交給奶嬤嬤，而是自己親自照顧。納喇氏在一旁看的眼神一暗，她的兒子在一旁巴巴的看著他的父皇，可是現在康熙眼裡，除了太子，誰也看不見。納喇氏看到保清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心痛不已，她的兒子從小不在宮中長大，沒有享受過來自阿瑪的關愛，太子卻有皇上日夜相伴，怎麼能讓她不心生妒恨！「保清，來額娘這裡。」納喇氏實在忍不住，開口叫了兒子過來，但保清看了看她有些遲疑，這略帶遲疑的動作又是讓納喇氏心中一痛，當時為了兒子的安全，不得已將他送出宮去，現在竟是對她都如此陌生，這是在生生的剜她的肉啊！「保清不怕，我是額娘啊，額娘每個月都會給你送東西來的，你忘記了嗎？」虛四歲的保清，已經記事，他知道宮中額娘每個月都會給他寄東西出來，滿滿兩大箱，各種東西都有，可是他沒怎麼見過額娘，看著有些陌生，才有些膽怯。仔細看了一會兒，在記憶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漸漸與眼前的人對上了，然後保清飛撲了過去，抱住了納喇氏。「額娘，兒子好想您，兒子什麼時候可以回宮跟您在一塊？」抱著自己的額娘，保清心中充滿了喜悅，他終於抱到自己額娘了，不是在虛幻的夢裡，而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眼前。「保清乖，額娘會儘快接你回宮的，你不要擔心。」納喇氏看著虎頭虎腦的兒子，怎麼也看不夠，她怎麼能不想他呢，他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是她好不容易在赫舍里氏手裡保下來的孩子，對她來說，保清就是她的命。「你就坐在額娘這裡，不要亂跑。」納喇氏帶著保清坐在了她的位置上。上面康熙看著納喇氏的動作，眼神變化了一下，但並沒有阻止。而納喇氏看著上面父慈子孝的畫面，心中的恨意怎麼也壓制不住！赫舍里氏害死了她的承慶，害死了宮裡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她的兒子還能高高在上？當時保清出宮避痘，雖然她也是想藉此避開赫舍里氏的手段，但皇上可是一點都沒有挽留，那麼這回端看皇上怎麼選了。

等到太子的抓周宴結束，康熙先將太皇太后和皇太後送回，然後便帶著太子回了乾清宮。太子周歲過後沒兩天，突然高燒不止，康熙傳了周院判來給太子醫治，隨著太子的反覆發燒，周太醫判定太子感染了天花。太子感染天花！這一下消息在宮裡迅速傳遍，宮裡人人自危，隨後康熙的旨意，卻讓後宮嬪妃驚愕不已。康熙帝下旨從五月初六日起至六月初九，各部院衙門的奏章全部送到內閣，自己則全心全意看護在兒子身邊，陪伴太子度過病危期。納喇氏聽到皇上的旨意，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的兒子出痘，就挪出宮去，太子出痘就由他親自照看。皇上這是把滿宮的嬪妃和皇子公主都忘在腦後了，眼裡就剩下太子了，納喇氏大恨，在心裡惡毒的詛咒著太子死在天花上。……「小主，這可怎麼辦啊？」夏籽見皇上的旨意已下，心裡著急不已。「不怕，你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啟祥宮閉殿，所有人不得外出，直到太子痊癒為止。」「叫小李子去御膳房多領一些份例回來。」路清柳對天花到不怎麼害怕，她有異能，自然不怕那些，可是她得對夏籽和小李子，還有啟祥宮的其他宮女太監們負責。「是，小主。」夏籽聽著主子堅定的聲音，心裡也慢慢放鬆下來，小主現在主意正，她只要聽從安排就行了。六月初，乾清宮傳來了好消息，說太子已經成功出痘，現在就等著慢慢痊癒，宮裡眾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擔心小命不保了。六月十五，關閉了一個多月的乾清宮終於打開了宮門，隨後康熙帶著太子走了出來，而後祭掃了方澤、太廟、社稷等，並向天下臣民宣示這一喜訊。康熙可謂是把太子放在了手心，對太子寵愛到了極致，方方面面都被考慮到了。到了此時，馬佳庶妃已快生產，而康熙還在安撫大病痊癒的太子，絲毫沒想起來馬佳庶妃即將生產。六月二十一馬佳氏經過一番掙扎，生下來她的第四子，皇上的第八子，待孩子生下后，馬佳氏就問道：「皇上可曾前來？」書曉面上有些難堪，不知道怎麼開口。「好了，你不用說了，本小主知道了。」馬佳氏一看書曉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皇上肯定還在陪著太子，她算什麼。「算了，早該知道的事情，何必再去糾結。」馬佳氏眼裡都是黯然，也不再去想，現在還是孩子最重要，皇上的寵愛？容后再說吧。……「皇上，馬佳庶妃剛才生下了一個阿哥，太醫說小阿哥身子有些弱。」梁九宮走進殿里稟告。「知道了，記得把賞賜送去。」康熙的硃筆微微一頓，隨後又寫了起來，馬佳氏的孩子，身子骨都不怎麼好，還是少去看為好，免得到時候徒增傷感，一個註定養不大的孩子，還不值得康熙有所關注。現在宮裡是缺阿哥，但是缺的是健康的阿哥，而不是病歪歪的阿哥。……「回頭記得把賀禮送去，多拿一個藥材和補品。」路清柳回宮后，神色有些疲憊，皇帝這種生物可真是薄情，寵你的時候，你就是千好萬好；不寵你了，就什麼都不是。路清柳告誡自己，千萬要守好自己的心，這宮裡，最是容不得真情的。「是，小主。」夏籽正眼轉身出去，便又被主子叫住了。「算了，送一套小阿哥帶的長命鎖過去吧，其他的就不用了。」路清柳想起馬佳庶妃夭折的其他孩子，嘆了口氣。藥材那些送去，也不見得馬佳庶妃會用，出了事說不定還會遭受牽連，何必自討苦吃呢，還浪費了好東西！「奴婢知道了。」夏籽等了一會兒，見小主沒有其他吩咐，才轉身離開了。……郭絡羅氏今日心情不錯，皇上連馬佳氏生產都沒來，可見也不過如此，可是想到馬佳氏剛生下的小阿哥，眼裡又是一陣郁色，她什麼時候才能懷個孩子，哪怕不是阿哥，是個公主也好啊。家裡傳了消息來，說下次選秀讓妹妹進宮，郭絡羅氏眼神凌厲，家族裡這是打算換個人培養了？哼！這也要看她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