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往日熟人
雖然喊得是李爺。
但這話音卻無比的輕蔑，甚至還有一股子挑釁的味道。
李長恭皺了皺眉，回頭瞥了一眼。
只見一個一個身形瘦小，獐頭鼠目的傢伙背著個布包緩緩走了過來。
瞧見這人時，李長恭的腦海中也飛速閃過了一些畫面。
此人叫田沖，是當地的一個地痞。
不。
或許連地痞都算不上。
只能算是個潑皮無賴。
平素里竟做些偷雞摸狗，調戲良家姑娘的無恥勾當。
與李長恭相識，也是因為在賭場中遇見過而已。
不過，現在的李長恭可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不想與任何之前的糟爛人與糟爛事兒扯上關係。
所以聽見話音，李長恭並沒回應。
但田沖卻好似瞧不出一二三，一個勁的往上貼：「李爺這是從哪搞來的鹽啊，瞧著不多，應該不是正經來路的吧？」
所謂不是正經來路，無非就是偷來的贓物。
可李長恭會做這些嗎？
就算是原來的李長恭，也不屑於做偷搶之事。
而他現在所言所說，不過就是給自己找存在感，順便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證明一下自己背上那袋鹽『來路很正』。
聽出了話中意思的李長恭也只是輕笑聲，懶得理他。
「也是難為我家李爺。」
「我可是聽魯老大放出話來了。」
「說你再不還錢，就將你媳婦孩子都賣到青樓去。」
田沖搖頭晃腦的說道：「但這點鹽怕也不夠，明日李爺還得出去搞一些吧？」
他說話的時候，可沒有特意壓低音量。
一時間，周遭眾人紛紛側目，看向李長恭的眼神充滿了嫌棄，顯然是將他當成小偷了。
在他前面那趕著驢車的中年漢子，更是特地往前催趕了下驢子。
瞧見這場景，李長恭心中火氣躁動。
他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要是再叨叨個沒完，我不介意把你嘴縫上。」
「呦呦呦。」
「還發火了？」
田沖不屑嗤笑：「叫你聲爺，你還真以為你是爺了？」
李長恭沉了口氣，以此壓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見此情景，田沖以為他怕了自己，於是更肆無忌憚。
「聽說今兒鹽價高，一會賺了錢你可趕緊去還債。」
田沖猥瑣一笑道：「要不然，到時候爺們逛青樓，在遇上自家弟妹與侄女，可難免要照顧一下生……」
還沒等他話說完，李長恭猛然轉身，反手一個大嘴巴抽在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田沖在天上轉了好幾圈方才落地。
此刻田沖也是滿臉的驚詫。
要知道，平素里的李長恭可是慫得很。
像這種出手打人的事兒，基本都沒做過。
也是因此，才導致這些地痞無賴都能欺負到他的頭上。
但現在的李長恭，可不是以前的他。
在給了對方一巴掌后，李長恭那本來稀鬆睡眼也忽而睜開。
那眼神，銳利宛如鷹隼，兇狠彷彿猛獸。
直將田沖給嚇得把馬上要脫口的謾罵又給咽回了肚子里。
「一句話說得好。」
「人生之路只有幾十年，短暫無比。」
李長恭歪著腦袋道：「我希望你別像一些沒腦子的傢伙一樣，放著好路不走，偏走捷徑。」
說完話，李長恭緩緩轉回身。
同一時間，田衝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不知是幻覺還是怎樣，剛才與李長恭對視的瞬間，他竟感覺到了死亡臨近的恐怖。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
瞧著周遭異樣的目光，他也是羞愧難當。
緊接著，田沖直從地上爬起來，尖叫道：「李長恭，我特娘的跟你拼了！」
「住手！」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的兩個衙役瞧到了這邊的變故。
其中一人直冷聲說道：「鹽局重地誰敢鬧事，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排隊！」
一聲呵斥直讓田沖冷靜下來。
他站在李長恭身後，惡狠狠道：「你給我等著！」
接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卯時剛過，鹽局大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一眾鹽販依次進入。
大院內，早已擺好了桌椅。
在人們進來后，幾個小吏也紛紛上前對鹽貨進行查驗。
前面的鹽商基本都與小吏相熟，僅僅是查驗了一下，看貨品沒問題，便一一查收。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李長恭的近前。
一名小吏瞧了眼李長恭背著的小小包裹，忍不住皺了皺眉：「只有這麼點啊？」
還沒等李長恭說話。
他身後的田沖便冷笑著說：「來路不正的東西，哪裡能搞得來太多。」
聽見這話，那小吏皺了皺眉，呵斥道：「問你了么？你也把袋子打開！」
其實比起一臉正氣，明顯帶著幾分軍人氣息的李長恭來說，小吏更願意相信，這長得賊眉鼠眼的傢伙帶來的鹽巴才是偷來的。
田沖被呵斥的一縮脖子，趕忙打開包裹，裡面裝呈的，滿滿都是拳頭大小的黃褐色晶體。
小吏走上前，用手指在晶體上劃了下，又搓了搓手指。
隨後，他面無表情的對身後喊道：「二百文。」
「啊？」
「二百？」
田沖不幹了。
他道：「昨天不還四百四呢嗎，今天怎麼才二百？」
「你自己的鹽是什麼品質，你自己不清楚嗎？」
小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愛賣不賣，不賣去找鹽商去。」
鹽局都只能給他兩百文，就更別說去找其他人了。
就算去找了鹽商，最終結果基本也無二致。
田沖也只得悻悻的去交貨收錢。
瞧著這傢伙的背影，小吏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李長恭的方向。
可也是在他轉過頭的瞬間，眼神便被李長恭打開的背囊給吸引住了。
只見那打開包裹中，儘是灰白色的精細食鹽。
瞧見這場景，那小吏不由倒吸口涼氣。
要知道，這時代的鹽巴，還是那種黃褐色的大塊晶體，他那裡見過被研磨成如此模樣的鹽？
他直愣愣的上前，抬頭看著李長恭道：「這……這是鹽？」
「是鹽。」
李長恭解釋道：「但不是您想象的那種黃鹽，而是精鹽。」
聞言，那小吏更加震驚。
他趕忙用手沾了一點放進口中。
瞬間，他的雙目猛然瞪大：「您稍等一下。」
小吏說完，便急急離去。
沒多時，他便領著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走了回來。
當中年人看到這潔白無瑕的鹽巴時，他也愣住了。
這年代製鹽技術極差，能磨出來稍微白一些的鹽巴，就能作為貢品。
如此白到如此地步的鹽，饒是這在鹽局當了十幾年差的官員都沒見過。
良久后，他方才開口道：「小兄弟，你這鹽不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