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怎麼在這？
「哼，沈墨川這臉色，看著都要吃人了。」
諾亞收回視線，搖頭感慨。
筋疲力盡的林夏對司機說完地址，攏好外套，強撐著精神對諾亞道謝：「諾總，多謝你的外套，我清洗過後會還給你的。」
「不客氣，一件外套而已，不必這麼在意，」諾亞從車上的置物架里拿過一瓶水，順手擰開遞給林夏，「不過，方便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畢竟剛才沈墨川和林夏之間的氣氛……著實不像單純的老對手見面。
更何況，以他對沈墨川的了解，林夏當初做過那樣的事，如今還能好生在上海呆著……很難不讓人起別樣的懷疑。
林夏咽下一口冰涼的水，強壓下心裡的煩躁與未消散的恐懼，道：「也沒什麼，剛才在宴會上，我好像喝到了一杯加料的酒，後來……後來碰上了沈墨川。」
「這樣啊，那現在要不要去趟醫院？你感覺如何？」諾亞一臉關切。
「不用，多謝諾總。」林夏輕輕搖頭，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往下說，「沈墨川身邊正好跟著私人醫生，已經給我打過針了，我誤會是他給我下的葯，就和他吵了幾句，衣服應該就是那時候扯壞的。」
林夏並未完全說出實情，她如今根基未穩，而諾亞又是公司內少有的願意相信她的，握實權的人。
她自然也是不敢說出事實。
所幸諾亞並未起疑：「還有這事？那需要報警嗎？」
「不用了。」林夏搖頭，「今天來參加宴會的，有好多都是要日後一起合作的，報警的話，恐怕會得罪他們。」
諾亞也是如此想的，他拍拍林夏的肩膀，安慰道：「只是要委屈你了。」
「沒關係，虛驚一場，」林夏虛弱笑笑，打圓場道：「說不定今天這事還真是沈墨川搞出來的呢，畢竟他說過不會讓我好過的。」
她說這話，也是為了暗示諾亞，自己和沈墨川並無其他關係。
諾亞心下瞭然，擺出大老闆的姿態：「他沈墨川再厲害，也不能幹違法的事兒！你以後自己小心點，但凡覺察到不對，立馬給我打電話，有我罩著你，你不用害怕。」
「多謝諾總，還好有你在。」林夏一臉真誠的道謝。
諾亞擺擺手，催促司機趕快開車。
翌日。
午休時分，公司上下絕大多數人都在小憩的時候，林夏還在忙活。
設計總監的工作量太大，她只能把自己所剩不多的休息時間擠出來，來調查「明月設計稿泄露」的幕後真兇。
她再不把這個黑鍋拿下來，分公司的設計師們恐怕就要給總部寫聯名信撤她的職了。
昨天，她通過朋友聯繫到了一位追溯信息的高手，托他調查明月設計稿在網上泄露的全程軌跡。
對方答應三天之內就給答覆。
林夏靜不下心來坐等，又翻出了公司的員工日誌，大海撈針般的研究公司內的所有設計師。
這當中，琳達的資料已經被她翻看了無數遍。
在星藝上海分部的二十多名設計師中，林夏始終懷疑，琳達就是「明月設計稿泄露」的幕後元兇。
只可惜，懷疑無用，她得拿出證據來。
「唉~」
林夏長嘆一聲，推開面前這堆看到眼發酸的文件，拿過旁邊的空杯子，起身去茶水間。
她需要給自己沏一杯美式提神。
倒好咖啡后，林夏捧著杯子，避開觀景的連廊，繞到無人的樓梯間，打算去那裡吹吹風。
剛到樓梯間，她就隱約聽見下方有說話聲傳來。
她下意識以為，是公司內的其他員工也在樓梯間內吹風閑聊，不想和其他員工湊一塊的她，剛要轉身離開，步子還沒邁開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林夏眉毛輕挑一下，轉回身子，放輕腳步，往深處走了走。
她這下終於聽清了。
說話的是設計部的另一個設計師雪琳，是她來到上海以後，最先向她示好的設計師。
林夏對她印象很好，心裡尋思雪琳應該是和人閑聊不經意提到自己，自己沒必要這麼疑心。
說來還是明月事件導致的，搞得她現在疑神疑鬼。
林夏自嘲笑笑，捧著杯子準備離開。
可下一秒，雪琳清晰的話語通過空曠的樓梯間傳進了她耳內：「她現在還硬撐著呢，沒看出來她臉皮這麼厚，都到這份上了，還敢賴著總監的位置不辭職。」
話里話外，滿滿的嘲諷。
林夏死死捏著杯子的骨節白到無血色，她緩緩轉回腦袋，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生平頭一回，林夏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沒休息好而出現了問題？
可雪琳接下來的話，殘忍的打破了她的懷疑。
「我看她也撐不了多久了，明月出院了，正在聯合設計師們一起寫聯名信呢，打算鬧到總部去，說無論如何也得把她從設計總監的位置上拉下來。」
林夏眼神空洞蒼白的看著窗外，耳邊是雪琳幸災樂禍的口氣：「我……我就在旁邊看熱鬧唄，林夏，她憑什麼一空降過來就是總監，那個位置明明該是我的才對！」
呵呵...
半小時后，總監助理林雨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文件放到桌上，試探著問明顯走神的林夏：「林總監，等會兒的會議還要繼續嗎？」
林夏抬手捏捏眼角，啞著嗓音搖頭：「會議推遲一小時，我等會兒需要上樓和諾總彙報事務。」
「好的，林總監。」
助理轉身離開，並順手幫她關上了門。
林夏傾身向前，兩隻手撐住額頭。
她感覺有點累，設計部唯一一個看起來和自己關係好的雪琳，背地裡和其他人並無區別。
甚至有可能，她雪琳才是明月設計稿泄露的始作俑者。
「雪琳，我原以為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林夏喃喃。
傍晚。
半死不活的林夏推開家門，踢掉腳上的鞋，赤著腳走到沙發邊，張開雙臂撲上去，久久不願起身。
「一個小小的總監位置，就把你累成這樣？」
一道熟悉至極，卻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林夏被嚇得一激靈，連忙起身，瞪向聲音來源：「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