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採買

翌日，一大早李牧就跳起來了，他心裡可惦記著娘說了今兒要去鎮子上，買不買東西的無所謂，最主要的是能去鎮子上玩。

林子萱打著呵欠，隨意洗了臉，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出門都不用鎖，但她還是尋思著到了鎮子上要買把鎖，孤兒寡母的晚上在家也不安全。

李家村地方偏僻，每天只有一班車去鎮子上，村裡人為了省錢，大多看看有沒有人去鎮子上，幾個人一起搭個順風車。

今天鎮子上趕集，村裡幾個嬸子抱著孩子也準備去鎮子上，坐趟車要2分錢，她們都捨不得坐。索性站在路邊等著，瞧瞧有哪家趕車的，能捎自己一程。

眼看林子萱領著李牧上了車，幾個嬸子的表情微妙起來。李家村現在誰不知道林子萱分家了，孤兒寡母的，一些喜歡八卦的七姑八大姨等著看熱鬧呢。

「李家嬸子真大方，這分家還叫寡婦有錢了。」到底有人忍不住，心裡泛酸。自己咋的就沒這好日子過。

「聽說分家給了她200塊。」探著頭嘖嘖有聲，這年頭就算是城裡的雙職工，一個月工資還不到200，這林子萱分家就分到200，難怪財大氣粗，能坐車去鎮子上瀟洒了。

「再有錢不還是個寡婦。」村裡才娶的小媳婦捻著手低頭笑了，「還能變出花來？」

幾個嬸子表情莫測對視著笑了，可不就是小寡婦么，現在有點錢算什麼？這錢總有花完的時候，再說林子萱這花錢的勁，多少錢夠她造？

林子萱可不知道這些，正逢趕集，鎮子上熱鬧，她帶著李牧問路，先去了農貿市場。

帶孩子的婦女不少，買種子的不多，尤其林子萱這樣領著孩子專挑菜種。

攤主瞧了心裡樂呵，「大姐還是你識貨，我家這菜種可是挑選出來的，保證個個都能長。」

林子萱不以為然笑了，「你這些種子看著不錯，飽滿有光澤，不仔細挑還真看不出有些都是熟種。」熟種，就是已經成熟到最後一記，就算種下去也不可能發芽的。

攤主沒想到林子萱是真懂，有些不自然訕笑，「家裡人手少，撿的也不仔細。便宜點賣給你。」來趕集的大多買糧食種子，這年頭家裡人口多，糧食才最重要，只要多努力，全家至少餓不死。對菜就沒太大要求。攤主選菜種也就懈怠了。

費心費力最後不發芽還不是浪費錢，何況屋后的那些荒地多年不耕種，就算撒上糧食種子，也不一定能長出來。所以林子萱尋思著先種一季菜，等土地慢慢肥沃了，再開始種糧食。

林子萱拍拍手的灰塵，「我再四處瞧瞧。」

攤主急了，「這集市上可只有我一家賣菜種。」

林子萱且笑不語，拉著李牧走了。她知道農貿市場的規矩，同品種都擺在一起，方便趕集的人尋找挑選。過了這檔恐怕就沒菜種了。但明面上沒有，不代表暗地裡也沒有。她記得這個年代很多東西不許擺，都是躲在暗處私自交易。

林子萱心裡其實有些忐忑，她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賣菜種的小販。

農貿市場後面的巷子里坐滿了靠著牆打盹的人，若是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賣東西的還是在這裡休息。

林子萱四下看了一陣，領著李牧徑直走過去，笑眯眯看著坐在地上眯著眼睛的乾瘦青年，「你菜種多少錢？」

乾瘦青年一個激靈，瞧見是個帶孩子的婦女，下意識搓著手，「你和我說話？」

「不然呢？」林子萱對上乾瘦青年繼續笑，「我想要些菜種，你有沒有？」

乾瘦青年頓時變得十分警惕，因為他沒市場需要的什麼證，只能蹲在牆角等著熟客，若是被抓住了，指不定一通教育，說不定還要罰款。所以在這一片討生活的小販都很謹慎。

林子萱嘆了口氣，指指李牧，「你忘記我之前來過？和別人一起來的。」

乾瘦青年眼珠咕嚕嚕亂轉不說話。

林子萱從口袋裡掏出五毛錢塞到乾瘦青年手裡，「你要是有門路，以後我都會來找你。」

「除了菜種以外，我還想要五斤白面。」林子萱尋思現在家裡只有棒子麵，吃起來口感不好，何況李牧正在長身體，多吃點精細白面也好。

乾瘦青年捏著錢心思有些鬆動，這年頭也有買白面的，但數量沒有林子萱要的多。何況林子萱很上道，直接塞了敲門錢。

「那你等等。」乾瘦青年轉身就跑，不一會功夫背著袋子氣喘吁吁的回來了，遞給林子萱，「現在想吃白面可不容易，這些貨來的也不多。」掃視李牧一眼，他也是奇怪，婦女孩子能吃多少？肯定是家裡還有其他人。

林子萱隨手掂了掂，約摸著少也不差多少，才小心翼翼藏好，把錢給了乾瘦青年。才領著李牧離開。

「餓不餓？」林子萱瞧著時間也不早了，早晨就沒吃飯，李牧這樣的小孩也受不住。

李牧摸著肚子，他早就餓了，可是看林子萱興緻勃勃的樣子也不敢說話，現在林子萱問餓不餓，他才敢點頭。

瞧著李牧小心翼翼的模樣，林子萱心底酸酸漲漲，這孩子才五歲，因為之前吃的不好，她初見時還以為李牧才三歲。這個年紀的小孩在親媽面前察言觀色，想想就心酸。

「咱們今兒去下館子！」林子萱胳膊一揮，露出一絲笑容，她估摸著李牧還沒下過館子，不知道什麼意思。

這年頭還是國營飯店，鎮子上只有一家。

林子萱領著李牧順著窄窄的樓梯向上走，到了二樓地方就大了，採光極好。

李牧吞咽著口水，這地方他之前來過，李老爺子帶著三個孫子趕集，帶他們過來吃過一次。當時李老爺子給大寶二寶要了雞蛋，李牧記得味道可香了。李牧也想吃一口，被李老爺子呵斥回去，說這裡的東西很貴，沒錢還想著吃。

「你想吃什麼？」林子萱和顏悅色，可不能再把李牧嚇到了。

李牧縮著脖子不太敢說話，「陽春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