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都鬼市兒

鍾南，帝都大學今年的新生。過兩天就是入學的日子了。一想到馬上就要在大學的校園之中肆無忌憚的揮灑自己的青春、精力……也許還有精華，他就有一股躍躍欲試的期待。

不過昨天一個連續劇式的噩夢將他整個人都弄的不好了。走出房間，二叔鍾無言正在擺弄他吃飯的傢伙。

「呦？二叔你今天怎麼沒出去坑蒙拐騙啊？難道是剛剛坑了個大的，現在躲在家裡避風頭？」

鍾南一屁股坐在鍾無言身邊，拿起一張符咒貼在自己腦門兒上「定定神」。

鍾無言是一名「職業神棍」，專門在帝都從事「心理諮詢師」的工作。用鍾無言的話來說，「神棍」和「心理諮詢師」算一個職業，都是讓「心裡有病」的人舒服一點兒。

「滾蛋，你一個寄人籬下的傢伙竟然對供你吃喝的人這麼說話，麻煩把自己的位置擺擺正好吧。」鍾無言一把撕下鍾南額頭上的符籙沒好氣的道。

「要不是你媽拜託我照顧你，老子早就把你趕出家門了。」一想到自己那個強勢的嫂子，鍾無言默默的替大哥默哀三秒鐘。

這叔侄倆的歲數相差其實不大，所以二人的交流方式與其說是兩輩之間，更多的是哥們兒的語氣。

「對了，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非常殺伐果斷的夢。感覺就好像上了一節生動的解剖課。現在我對什麼心肝脾胃腎的位置了解的十分生動，您老受累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衝到什麼髒東西了。」既然守著這麼方便的「資源優勢」鍾南打算諮詢一下。

鍾無言瞥了他一眼，撇嘴道:「什麼東西敢沖咱們家人啊？我看你就是一身的青春精力無處發泄，憋的。再這麼下去你要心理變態了。出去溜達溜達就好了，順便熟悉熟悉帝都環境。」

「二叔……咱能不這麼草率嗎？至少請個香、問個符、撒個米啥的啊？把你平時那坑蒙拐騙的手藝也給我身上施展施展吶，這麼隨意的嗎？不專業啊您這個……」

「滾蛋。你給錢嗎？給錢就專業，不給你要什麼專業？要飯還嫌餿。你也別老是在家裡憋著，沒事兒出去轉轉。過兩天就開學了，之後你就住學校了。以後有空就來坐坐，沒空就不要過來了，我知道你學業繁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哈。」

「二叔你這話說的太沒親情了。出去溜達也得有錢算吶，不然窮游嗎？給點差旅費唄，等我學成畢業發達了一定忘不了二叔你對我的好。」鍾南一臉「狗腿」的伸出拇指和食指在鍾無言面前蹭著。

「不是吧，你們家在東北老家那麼大個家業，你管我要錢？」鍾無言目瞪口呆的看著鍾南。

鍾南的臉立刻垮掉了。

「二叔啊，我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我爸爸，您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可是入贅的。咱們姓鐘的在她們姓馬的家裡什麼地位？寄人籬下啊……而且我媽說了，兒子得窮養……所以您看……」

「哎……」

鍾無言長嘆了一口氣，其中可是包含了太多東西在裡面啊。沒辦法，親侄子開口，他這個二叔只能掏出十幾張紅票子塞在鍾南手中。

「省著點用，二叔我也不是很富裕啊……」

「得嘞，還得說咱們同姓人吶，仗義。等我將來發達了保證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我這就出去溜溜了哈，晚上您不用等我了。我一同學昨天到帝都，我去找他。晚上我們在外面吃了……」

「晚上早點回來，別玩太晚了……」看著風風火火出了家門的鐘南，鍾無言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整理自己手中的符籙。

「老鍾，這兒呢……」漢庭酒店門口，胖子看著剛下出租的鐘南一陣揮手。

「呦，魏公公。還勞您下來親自迎接，小的罪過……」

鍾南陰陽怪氣的開著玩笑。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胖子是鍾南的「發小」死黨，名字叫魏忠賢，就是古代大太監的名字。因為胖子的父親早年是個包工頭，沒念過太多書。兒子出生的時候恰好看見電視里魏公公呼來喝去的權柄滔天，一心祈盼著自己兒子也有這麼一天，就取了這麼個同名款。

如今胖子父親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包工頭了，在建築行業搞的風生水起家境殷實的很。

「廢話少說，咱們兄弟終於又在京城相會，等過兩天學校報道，咱們遼東二虎要在這帝王之地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您給我打住，哥哥我還想安生畢業呢。好傢夥知道的咱是來念書的，不知道還以為咱來顛覆政權的呢。你到底想說啥？」

「嘿嘿嘿……聽說帝都大學的妹子個兒頂個兒的好，咱不是有點兒迫不及待想擺脫處男之身嘛。激動了、激動了哈。」胖子嘿嘿笑道。

「妹子啥的跑不了，過兩天就報道了，這兩天咱們先熟悉一下帝都環境。你丫經常來帝都消遣，也算是半個帝都人民了，有沒有什麼好介紹？」

「當然有了，今天哥哥就帶你見見世面。不過看天色還早，咱先吃口飯。那地方得入夜了才開呢。」胖子拉著鍾南小聲兒嘀咕，並且還伴隨著擠眉弄眼的神情。

「嘿嘿嘿……胖、胖子。沒想到你這麼早熟啊。才、才來帝都就要完成從男孩兒到男人的人生轉變。兄弟我還沒太準備好……這也就是給你個面子，不然我可不去那種地方哈……我不是那樣的人……」鍾南嘿嘿的笑著，竟然還有點兒小激動。

胖子一臉詫異道:「轉變？男人？你說啥呢？去個鬼市有啥好糾結的，還得看我面子？」

「啊？鬼市？就逛一鬼市你幹嘛一臉猥瑣的表情……」鍾南一副失望的神色。

「喂，兄弟。這兒可是帝都鬼市兒，跟咱們家那兒的能比嗎？我剛聽說有人在這兒撿了個大漏兒呢。」

這胖子的愛好異於常人，竟然喜歡古玩。真是一點兒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啊。

「誰？撿的啥漏兒？」

「乾隆爺奶媽的胸罩……」

「我尼瑪……這個是真牛掰……」

入夜漸微涼，皇城根兒底下老早就擺起了鬼市攤兒。現在人很少有三更半夜爬起來溜鬼市兒的了。所以鬼市兒的「營業時間」也相應的調整了一下，用胖子的話說是「迎合顧客消費需求，符合經濟規律。」

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場面，鍾南感覺這「鬼市兒」怕是已經被打造成旅遊項目了。這裡大多都是慕名而來的外地遊客，而這裡所賣的東西也更像「紀念品」。

比如三星堆的青銅wifi，宋青花的奧特曼，粉彩的機器貓與海綿寶寶聯名款logo的盤子……還別說，乾隆爺奶媽的胸罩在這些東西里確實算是個大漏兒了。

「我尼瑪……這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我今兒個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有多特么貧乏……就一個字兒，牛掰……」鍾南的眼神根本就不夠用。

「胖兄弟，你又來了。你昨天相中的這幅畫我還給你留著呢，剛才有一外國洋騾子跟我要三萬我都沒賣給他，就等你呢。咱得把老祖宗的玩意兒留在咱們祖國的大地上不是。」

一名尖嘴猴腮張口就「主旋律」的攤主離著老遠就看到了胖子，一個勁兒的招呼。

「呦？胖子。你不是昨天剛到嗎？就迫不及待的來過了？」鍾南問道。

「你還不知道我這點兒愛好嘛。下飛機我就直奔這兒了，不然晚上肯定睡不著。」胖子滿臉興奮，雙眼帶光。

「哎，有錢人的愛好。也不知道你爸每個月給你多少零花錢經得住你這麼敗啊……」鍾南感嘆著。能說「乾隆爺奶媽的胸罩」是大漏兒的主兒，妥妥的就是一敗家子兒啊。

「呦？胖兄弟今天還帶了朋友來啊。是來幫你掌眼的吧。同道中人吶，幸會幸會。咱們以物會友，不為銅臭只交朋友哈。來，這幅唐伯虎的『猛貓下山圖』兄弟一同品鑒品鑒……」

說話間那奸商便打開一卷畫軸，上面畫了一隻從樹上跳下來捉老鼠的貓。

「這是誰的畫？」鍾南瞪大了眼睛，這貨也太敢吹了。唐伯虎？你當這裡是佳士得吶。

「唐伯虎啊。你應該聽說過唐伯虎有一副猛虎下山圖吧。」

「聽說過，怎麼？跟這隻貓有啥關係？」

「關係大了。你以為沒個參照物他那老虎咋畫的？他也不可能親自去看老虎吧。古時候也沒個動物園兒啥的，那麼大個腕兒，萬一讓老虎吃了多危險吶。所以啊……」

「所以他是照著這隻貓畫的老虎？」鍾南順著小販的思路一去不復返的走了。

「對遼，孺子可教啊。兄弟可比胖兄弟聰明，都會搶答了。不過答案有點兒出入。唐伯虎是先畫了這隻貓練手，而後才拿捏了老虎的神韻，畫了那副驚天地泣鬼神的『猛虎下山圖』……」

「我尼瑪……胖爺我覺得這孫子在侮辱我智商，我能打人不？」鍾南眼角跳的厲害。那隻貓要是畫一布偶都算對得起他了，結果丫畫的竟然是一隻加菲貓……還尼瑪拿捏神韻……

胖子一把拉住鍾南，摟著他的脖子悄聲兒道:「南哥別激動……能揍他我早動手了。我又不傻。我的目標不是這張畫兒，是畫下面那個木頭盒子……」

鍾南一愣將目光向下移。突然間好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露出了不可思議，甚至是有些驚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