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選拔

身體衣服保持著修鍊的動作，雲羿閉目集中精力，一股強大的神識以他為中心向周圍傳開，原本他的神識只能以他所在為範圍籠罩這個小村莊，但現在，他的神識在靈力的加持下竟然可以繼續往外蔓延，越過沉睡的山林繼續往前，直到那美麗的深潭，月光下的深潭邊，白色的小龍突然破水而出，幻化成一個小女孩兒的模樣，只是她的眉毛緊緊地皺著似乎在忍受著痛苦，然後雲羿就看到小女孩兒的臉上出現了細細的鱗片，身後也出現了長長的龍尾。

一身墨衣的侍女侍立於一旁，輕嘆：「主子，還是不行嗎？」

「不行，即使是我，失去的精血也至少要苦修十年才可以。」小白的聲音有些顫抖，然後整個身體也在顫抖，彷彿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然後她身後的龍尾在以極慢的速度縮短，最後消失。

小白的臉色無比地蒼白，身體也有些遙遙欲墜，墨雨趕緊上前扶住了她，有些心疼地道：「主子，為了那個人類，值得嗎？」

「當初羿哥哥用他的血救了我，我用我的精血還他，這本來就是公平的。」小白的聲音有些微弱，「況且，如果不這樣，羿哥哥那次恐怕就已經死了。」

聽到這裡，雲羿的神識波動了一下，墨雨警覺：「誰在偷窺！」說著，手中的劍已經出鞘。

瞬間，雲羿的神識迅速歸位，然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他受了一點內傷，雲羿坐下打坐，木之靈氣本就有治療的功能，雲羿引導著木之靈氣，那點小傷便自動癒合了，然而，他更震驚的是，他聽來的消息，本來以為是自己救了小白，可是，那天，竟然也是小白救了自己。他這個前後兩世都三十多歲的靈魂，在經歷了背叛之後的他，想起那雙澄澈的眼睛之時，突然也有些莫名的感動。

幾個青衣的道士正站在村口的大杏樹下，把手中的測驗靈石遞給隊伍前面的小孩子。雲羿排在隊伍的最後面，在雲羿前面的是經常和雲羿一起玩的王林。

在隊伍的最前面甄選已經開始了，其實很簡單，帶頭的靈衍派弟子拿一塊圓圓的測驗靈石放在來應選的孩子的手心，如果靈石能發出光亮就視為有靈脈，如果沒有，那就淘汰。這只是初試，暫時無法辨別靈脈的屬性，一方面也因為，只要是能讓測驗靈石發出光芒的，都可以錄取為外門弟子。

村長倚在村口的大杏樹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笑咪咪地看著村子里的孩子們，像是看自家養的小豬仔。村子里適齡的孩子也就十幾個，靈衍派招收的外門弟子，最低年齡就是八歲，最高年齡為十八歲，除非是天姿特別出眾的，比如靈品靈脈的天才可以破格被派中長老直接招為親傳弟子的可以無視年齡，否則，必須在年齡階段內才可以被招收為外門弟子。所以參加測驗的孩子從三歲到十八歲，都有。

參加測驗的即使是最小的孩子，在得知自己沒有通過的時候，也沒有灰心喪氣的，因為，這世界上沒有靈脈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至少村子里這都多少年了，也沒有多少個可以修行的，更不用說，成功結丹的人。但凡有一個人成功結丹，那麼杏花村便能夠得到天衍派派人布設一個低級的傳送靈陣，可以傳送百里，這樣，村子里的人想要去百里之外的那座四方城就會方便很多了。

等輪到王林的時候，王林伸手握住那塊測驗靈石，大概三秒鐘，石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前來負責甄選的靈衍派弟子，示意他鬆手，王林卻有些倔強地握著那塊測驗靈石，他今年就十八歲了，如果今年再選不上，那他這輩子就與修仙無緣了，正當來人要從他手中奪過測驗靈石的時候，突然發現石頭顫顫巍巍地，竟然發出微弱的光芒，那弟子握住王林的手，仔細地探察他體內的經脈，的確有靈脈，雖然算不得上等靈脈資質平庸了些，但觀其性格堅韌倔強，也可收為外門弟子。當下，讓王林等在一邊，繼續下一個人。

下一個就是雲羿，不知為何，目前只有八歲的雲羿身高卻已經一米六五左右了，雖然看起來有些瘦，但略黑的皮膚卻讓他看起來有些壯實的感覺，負責測驗的弟子把靈石遞了過去。將靈石拿入手中，從靈石之上傳出一絲靈力鑽入了他的體內，若是以前，這絲靈力會在進入雲羿體內的時候會因為沒有靈力接引而返回，從而令靈石沒有反應，但這次，在靈石那絲靈力的引動下，有一股洶湧的綠色靈力從他的體內衝出，想要去吞噬掉那縷靈力。雲羿立刻運轉功法，只控制一小縷綠色靈力順著靈石發出的那絲靈力，鑽進那測驗靈石之中，靈石發出微弱的光芒，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是有靈脈的。

於是雲羿站在了王林的旁邊，成為了靈衍派的准外門弟子。

除了王林和雲羿，再沒有其他的人能使靈石發出亮光了，於是整個村子里，只有他們兩人成功地成為了靈衍派的准外門弟子。在離開村子之前要跟家人道別，三天之後，靈衍派會有人來接他們靈衍山，雲羿可以暫時回到了家中。雲勇在圍觀的人群中向雲羿招手，示意了趕緊跟自己一起回家。一路上雲勇都在笑，他不太會說話，只是一直說：「這下好了，這下好了，我看老李頭還說我兒子只會讀書沒出息不，他們家不就是出了個李平……」雲勇突然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看向雲羿，好在雲羿有些發獃，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當下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話。

雲羿卻是笑了笑，這件事其實要追溯到雲羿六歲那年測試，當時村口鐵匠老李頭家的兒子李平正好那天也參加了測試，自己沒有通過，李平倒是通過了。李平比自己大了三歲，因為雲勇打獵經常雲老李頭家裡打一些做陷阱用的工具，自己和李平從小便不對付。李平的舅舅在離此不遠的青水鎮上做小生意，所以，李平一直覺得自己跟杏花村的孩子們不一樣，屬於那種少爺級別的人，不但看不起村子里的孩子，甚至連自己做鐵匠的老爹也看不起，經常拿鼻孔看人，傲嬌得像只小公雞。雲羿知道自己的父親打的一些工具被李平偷偷地換上過壞的，從而導致好不容易獵到的獵物跑掉，然後就看到李平嘴角噙著笑坐在村口的大杏樹上，看著一無所獲的雲勇，嘴巴里笑著說：「笨蛋獵戶。」

當然，但凡李平出了村子，來到山上，那裡就是雲羿的主場，他不知道偷偷扔過多少次蛇蟲鼠蟻到李平的身上，每次嚇得李平鬼哭狼嚎，連滾帶爬，在小夥伴們面前出過無數的丑，起初李平並不知道，但時間長了，還是有所察覺的。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從小就是死對頭。

那年是自己第三次參加測試，李平卻是第六次參加，當時他通過了，而自己沒通過。其實還是有些失落的，可李平獨獨走到雲羿的面前，趁沒人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廢物獵戶的兒子，還想修仙，一家子廢物，廢到死！」這句話不但云羿聽到了，雲勇也聽到了，當時若不是雲勇手快，雲羿就一口咬到了李平的耳朵了，而且雲羿有信心，能給他咬掉。可惜雲勇看到了雲羿眼中的凶光，眼疾手快給他拉走了，以前只是小孩子的打鬧，當李平成為靈衍派的外門弟子之後，他便不再是雲羿可以惹的人了。這件事情只有雲羿和雲勇知道，所以雲勇提到這個之後沒有再說下去。

想著這件往事，雲羿笑了，想來，現在李平在靈衍派雖然未必混得風聲水起，但應該也是有一定根基了，雲羿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家裡李慧弄了一桌子的菜，紅燒鹿肉、清炒薺菜、醋溜魚片、紅燜肘子、麻辣兔頭，魚頭豆腐湯……光是聞一聞雲羿都覺得自己的肚子叫了起來。看到雲羿進來，李慧喜氣洋洋地招呼他過來正當他舉著筷子要吃的時候，村長進來了。

村長背著手，腰間掛著個煙袋，笑咪咪地跟雲勇道：「恭喜了，雲勇小子，村北頭兒廣場上大傢伙兒準備了百家宴，就等你們了，趕緊走趕緊走！」

雲勇推辭道：「這不用了，我看……」

誰知老村長聽到雲勇的話急眼了，一下子打斷了雲勇的話：「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們村的這規矩，王剩他們爺倆都自己過去了。我來請都請不到你們爺倆是咋滴？」

「陳爺爺您可千萬別生氣，我和我爹這就過去這就過去。」雲羿見狀趕緊說好話。

老村長看了一眼這未來的仙人都開口了，臉上馬上浮現出一抹和藹親切的笑容：「小羿子也趕緊過去了，爺爺先過去了哈。」臨走還不忘瞪了一眼雲勇。

雲羿和雲勇帶著幾個菜到廣場上的時候，大家果然都已經在了。還沒等雲勇說話，幾個人就接過了他手中的菜擺放在最中間的那張桌子上，然後就極其熱情地招呼父子倆入席，恭維的話不絕於耳。因為雲羿年齡僅八歲就通過了測驗，可以看出他的資質要強過王林的，所以相對於王林父子，雲勇和雲羿更受關注。

「雲家小子，這次你和王林一同入靈衍仙山修行，等成功之後，可不能忘了你趙大爺啊，要知道你小時候偷我家的桑葚子我都沒說過什麼。」村西頭的趙大爺撫著白花花的鬍子笑道。

「要我說呀，還是我們雲小子厲害，小小年紀就通過了測驗，當初老李頭家的那小子好像是九歲才測出靈根的，跟咱雲小子比差遠了，那小子還整天一副鼻孔看人的樣兒。」村北的佃戶張大哥有些提著個酒壺來向雲勇敬酒。

這有個開頭的，來敬酒的就更多了，大家說著恭維的話都向雲勇走去，反而把一旁的王林父子冷落了，當然，在雲勇來之前他們父子倆可能也享受過一波恭維，但此時看著人群中的雲勇和雲羿，眼神有些尷尬。

「大家不要這麼客氣了，我家小子這麼多年，都是在鄉親們的呵護下成長起來的，這杯酒，應該我雲勇敬大家，我先干為敬。」雲勇說完，自飲了一杯，算是都有了。這才讓他們這桌人散去。

這飯就吃了將近一下午了，這天雲勇喝了不少酒，醉熏熏地扶著雲羿的肩頭往回走，雲羿走著，忽然看到一隻白色的小蛇，若仔細看，那白色的小蛇並非是實體，而是靈氣所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雲羿扶著自己的父親繼續往前走。

第二天，雲勇扶著暈乎乎的腦袋接過抬頭看看天，太陽已至中天，接過李慧遞過來的醒酒湯，邊喝邊問：「羿兒呢？」

「一早就出去了。」李慧道。

在姑射山茂密的叢林中，鳥鳴蟲叫，時不時有龐大的飛行巨獸從樹頂飛過，一派生機勃勃的景像，在叢林深處的一個深潭邊，雲羿正坐在潭邊，手中捧著一本書，那書已有些破舊，雲羿捧著書，有細碎的光芒不斷地從書上飛進他的腦中，如果有修鍊之人路過，肯定會十分地驚訝於這不過八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看白書居然是一本神識書，所謂神識書便是用神識聚現出的書，書中的內容可以讓人同樣用神識迅速記憶。如果要做到用神識來記憶這一步，那讀書之人的神識的修為肯定是要達到通竅五層以上的，而且還要有非常強的魂力，才能如此。

面前翠綠的深潭幽詭深邃，雲羿倒映在水裡的倒影竟然緩緩地浮了起來。

雲羿沒有抬頭，稚嫩的聲音中有種不符合他的年齡的成熟，淡淡地道：「小白，別調皮。」

那和雲羿一樣的倒影輕輕地伸出手，在湖中捧了一捧水，做勢要向雲羿潑過去。雲羿無奈地抬起頭，突然出手，一片樹葉擊向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左眼，速度之快，肉眼幾乎只能看到一連串的殘影。更為奇怪的是，雲羿發出攻擊時竟然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顯然，雲羿的出手是沒有使用任何靈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