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想靠近她
天明之時,趙鶴鳴醒了,趙成喆頭一個衝到跟前假模假式的一番關切。
眾人也跟著問候了幾句,待御醫再行把脈,確認無礙后,便就各自散了。
回了端王府,熬了一夜的趙與歌一直睡到…探水在耳邊喚他。
「王爺……」
「寅時了?」
「回王爺,還未到寅時。」
「不是叮囑寅時再喚我的嗎?我再歇會兒。」
探水再往前湊了湊,道:「奴才是看蘇大小姐已經在殿中等了半個時辰了……想著…」
他話都沒完,趙與歌就嗖的起了身,一臉迫不及待道:「她這個時辰不應該是在雨晴殿讀書嗎?」
「五皇子娘親苓妃突然生病,他方才著急回宮了。」
「奧……」
趙與歌應了聲,收拾妥帖便大步出了寢室。
匆匆步到殿中,卻見蘇賦賦手裡抓著書卷,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真的太困,昨夜點燈熬油到了時,終於將《春秋左傳》讀了個略通。今日又馬不停蹄地開始讀起了《史記》。
探水身後跟來小聲道:「要不要小的去喚醒蘇大小姐?」
「時辰還早,讓她再睡會兒吧!」
探水便未再說話,帶著內里的小太監小侍女都退出了殿中。
趙與歌悄聲踱步到她身邊,看了眼她十分乖巧的睡顏,斂袖輕輕拽出她手裡的書卷,想讓她好好睡。蘇賦賦卻下意識地抓了回來,摟的緊緊地,口中嘟囔道:「趙承延,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趙與歌一怔,抬手就在桌上「咚咚」敲了兩下。
聲音好個刺耳……愣是將蘇賦賦給震醒了,她眯眼看了看他,手心朝上伸到他眼前。
「錢呢?」
「五十貫沉甸甸的你如何拿?一會兒我讓探水送來,等送你回府的時候給你。」
「也好。」
馬車上,朝干夕惕的蘇賦賦摸出書卷又認真看了起來。
趙與歌時不時瞥她一眼,捱了好一會兒,沒話找話道:「那五十貫你拿去做什麼?」
蘇賦賦盯著書卷,嘴巴抽空道了句,「恕不奉告。」
趙與歌早就料到會吃癟,但也無所謂,只接著淡定道:「聽你昨日所言,應是救人性命,我也想盡份力。」
蘇賦賦水噹噹的眸子眨巴兩下,將書一合,一雙甜甜的酒窩浮現著盯著他道:「那你現在跟我去吧!順便將銀子給他們送下,省下我明日再出門了。」
趙與歌雖不知道她說的他們是誰,但見她如此高興,自然要陪她去。
一刻后,馬車在一處極窄的巷子前停下。
不過下了馬車,蘇賦賦並未直接走進巷子,而是帶著他沿著眼前平常的街道往西邊走去。
直到她走進了一間糕點鋪子。
滿鋪子里都是糕點的清甜香氣,蘇賦賦走上前道:「祁叔好。」
掌柜的看見她,憨厚的臉上一笑,道:「賦賦姑娘,昨日我跟你陳娘還念叨你這幾日怕是該過來了。」
說著,很是熟練地遞上兩大包豌豆糕。
蘇賦賦接過來剛要摸錢袋,趙與歌一旁道:「我來。」
掌柜是個明眼人,憨憨一笑要了十文。
……
直直的窄巷中,兩人走到最後一戶小門前,蘇賦賦道:「敲門吧!」
趙與歌掃過門上兩張已經被風雨日光折騰到褪色開裂的門神畫像,抬手極禮貌的敲了三下,蘇賦賦一旁用清甜的嗓音喊道:「陳娘,密兒…」
片刻后,聽到了十分倉促的腳步聲,蘇賦賦心覺不太對勁兒,果然陳娘開門后就著急道:「賦賦姑娘你來的正好,今日這娘倆悄悄收拾了包袱,要回鄉下。幸好我回來撞見了,你說就她那身子……你快去勸勸吧!」
蘇賦賦眉眼一緊,慌將豌豆糕往她手裡一塞,拔腿就奔進了東廂房。
「賦賦姑娘,我都聽大夫說了,我病的厲害,治不好的。你就讓我們走吧!你幫我們已經幫的夠多了。我向如柳,今生已經無力償還您的大恩大德,只能下輩子還了。」
身後跟來的趙與歌踏進這地上沒有鋪設一塊青磚的屋子,鼻間嗅著鋪面的湯藥味,目光看向屋裡一位三十多歲年紀,面容毫無血色,青絲摻了許多白髮的婦人。
她跟蘇賦賦拉拽著包袱,身邊還跟著一個半大小子,模樣端正,即便身上穿著灰色短打,還是遮不住名門貴子的模樣。
而且……隱約間還有些面熟。
趙與歌端詳著他,聽蘇賦賦道:「向姨,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您快去床上好好躺著,你不用多想,就安心養身子。」
向如柳還是擺了擺頭,道:「賦賦姑娘,我知道你心善。我這病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我不能再欠了…還有密兒,你又送他去私塾又幫他謀將來,可是我思來想去,他如何也是個半大小子了,等我走了,你一個姑娘家,如此跟他常來常往,難免被人說三道四影響了親事,絕對不成。」
十歲的密兒並不知道娘親有這些顧慮。
他突然開口道:「娘親,您安心養病。若您有一天走了,兒子不麻煩賦賦姐姐,兒子自己回鄉下。自己掙錢讀書,或走仕途或尋活計謀生。十年二十年,兒子也一定將您欠賦賦姐姐的都還了。」
向如柳一時滿目淚光,矮身將他抱在懷裡,撫著他的背泣聲道:「怪娘親,沒讓你投個好胎,讓你小小年紀便要跟著娘親受這些罪,若是早早知道,娘親寧死也不會生下你,讓你來吃這些苦。」
密兒抿了抿唇角,用袖口給她抹了淚,道:「密兒有娘親足矣。」
趙與歌看到這婦人兀然間想到了娘親。
他肩頭一落,道:「夫人生病,就莫要再哭了。明日我讓府上御醫來給夫人看看,夫人只管好好養身子就好。」
蘇賦賦沒想到趙與歌會說出這番話。
好好看了他一眼,轉頭道:「向姨,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蜀朝的端王殿下。他那裡的御醫定是比外面請的廊中厲害多了,沒準就能給你治好呢!」
聞言,向如柳淚眼婆娑的看向趙與歌,身姿朗朗,一表人才。
她緩緩鬆開密兒,一個念頭極其清晰地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