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見
我和她漸漸熟絡了起來，也經常問她題目，她就坐在我旁邊，任由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我們整個高一都是前後桌。
高二分班了，我文科不好，只能選理科，就當我以為她要選文科時，手機上發來一條消息：徐為遠，開學等我哦，我也選了理科，應該和你還是一個班。
實不相瞞，看見這條消息的時候，我心裡激動的差點讓我跳到天花板，天知道我多想每天看到她。
我們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我沒有更進一步，因為她無意中說過她要到大學才談戀愛。
我買了一個相機，專門用來記錄她的美。
她太多變了，總是能給我不同的感覺。
當然，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是我給她的驚喜，打算畢業的時候給她。
兩年過去的有多快呢，很快很快，一眨眼就沒了。
不過這兩年過的也挺快樂，我們會偶爾去吃一次西餐，體驗下感覺，我也會送她上下學，回家，很多時候早飯都是一起吃。她也總會跟我抱怨英語的晦澀難懂。這兩年裡有好幾個跟她表白的，她都拒絕了，其中有個追了她挺久，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追了。
高考結束了，等待錄取通知書的那幾天，我總感覺她在躲著我，直到錄取通知書發下來，我才知道她填了重慶。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當初我問她為什麼選理科時，她看著我的眼睛說是為了一個人，不是為了我嗎，為什麼現在突然就要走，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走的前一天，給我發了消息：「我明天中午十一點的飛機，你來送我嗎？」
我說送。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我就去等著她了，路上我拉著行李箱，和她一起逛商場，她說：「什麼都別問。」
我懦弱的沒有張開嘴。
分別的時候其實平平無奇，就是把手裡的箱子遞給她，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然後聽她說再見，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只是有點遺憾，我還沒有抱過她，還沒有親口告訴她我喜歡她，一次都沒有。
相冊抱在懷裡，眼淚砸在相冊上。
大學生活里沒有她，枯燥無聊，我們也沒有太多聯繫，不過好在也慢慢習慣了，有時候想找個女朋友，可感覺誰都沒有我第一次見她的那種清冷。
高中那個追了她挺久的那個男生很巧的也和我上了同一個大學，我們成了關係還不錯的朋友，也經常一起出去玩。
今天我們去唱歌的時候，談起了她。
「你當初為什麼突然不追她了？」我們在角落裡喝著酒，隨口問他。
「你倆當初這麼熟你不知道嗎？」他詫異的看著我。
我有點懵，搖了搖頭：「我從不問她這些，她說過她到大學才談戀愛。」
他忽然坐直了身體，看著我。
「她說她有男朋友，談了三年了，高中兩年沒公開是因為她們一直分分合合，沒心情公開。」
我一直覺得男人是不能哭的，就算哭也不能哭的像條狗。
那晚我就是那條歇斯底里的狗。
他說她的頭像雖然總是換，但都是那個男人選的；他說她們初三就在一起了，一直都現在；他說她努力學習全都是為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學的理科，希望她也學理科。
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當初她看著我說選理科是為了一個人，我以為是為了我，她說過她上了大學才談戀愛……
天剛亮，我就帶著相冊去了她的城市，我想聽她親口否認這一切。
我愛她，我想要個答案。
到了她的城市，我約了她。
一年多過去了，她瘦了，更漂亮了，穿了一件魚尾弔帶裙，站在大橋邊等著我，溫柔又風情。
我只覺得恍若隔世。
我們沿著大橋走，走過黑色的隧道，走過熱鬧的市場，走到了有著新鮮空氣的公園；我們也說了許多彼此的近況，她聽得認真，時不時被我逗笑，像從前回家路上我和她說我小時候一樣。
我和分別那天一樣懦弱。
我沒開口問她任何問題，我珍惜現在這樣的時光。
又或許是見到她的第一眼時，看到了她眼裡見老朋友般的坦然。
「話說你怎麼突然來這了？」
「來看看你。」
「…為什麼？」
我在心裡回答了：因為我很想你。
「當初為什麼選理科？」時間不早了，我問她。
「他希望我選理科。」
我沒有再問，這個答案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們去吃了飯，從前一個學期才能吃一次的牛排意麵，我們大大方方吃了個夠，她也喝了不少酒，看著我的臉一直誇我好看，這次我沒有支支吾吾，只是笑著看她。
她喝的有點多，出了餐廳后，又走回了大橋邊，站在那，手舞足蹈讓我給她拍照。
她真好看，她身後泛著光的水面，大橋上不停變換的燈，頭頂亮閃閃的星星，圓圓的月亮，全都變成了她的陪襯，比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陽光要和她般配許多。
她又變回了高一那個站在樹下的少女。
直到風把她的頭髮吹得一團糟，她才突然站住不動了，用手背抹起眼淚，我心疼，走上前，她後退，一邊哭一邊讓我別過來。
「我知道，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知道。」
「我和他在一起太久了，我捨不得分手。」
「我考上了他的大學，我選了他。」
……
「徐為遠，對不起。」
風太大了，我沒能開口說沒關係。
後來她帶我去見了那個男人。
她的包里變出濕巾為他擦汗，變出小風扇為她吹風，變出玫瑰逗他開心，嘴裡也變出無數句我愛你。
夜市喧鬧，她眼裡有我從未見過的深情。
她在樓下撩著頭髮等我；她把提高的英語成績拿給我看；她吃到好吃的一臉驚喜；她回家時蹦蹦跳跳一步三回頭；她沖我笑，說我好看，天台上望著我說希望時間定格。我真想回到高中，再陪她個三年。
其實，我更想要的答案是她有沒有喜歡過我。
不重要了，我把相冊送給了她，第二天一早搭著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了學校。
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