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破碎

秦悠一怔，覺得十分詭異，為何楚騰之離自己如此之近，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抬手剛要用靈力試探，楚騰之忽然出手，一把劍直衝命門而來，秦悠用扇子去擋，劍頂在扇骨上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將楚騰之彈了出去。楚騰之借力轉身再次撲過來，秦悠見他下手又快又狠，絲毫不留餘地，抽出腰間的劍與他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楚騰之武功精進不少，從前連喬夕都打不過的人，此時與秦悠居然不相上下，下手極其毒辣，招招致命。

景平宮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喬夕倉惶抬頭，楚騰之一臉詭異的笑容邁步進來，「你在乎的人，只剩和安和秦悠了吧？」

喬夕猝不及防無法躲藏，只得立在原地，她想喊秦子衿，張了張嘴，終又將那名字咽了下去，「秦悠不過一個門客而已，並不是我在乎的人。」喬夕說著，下意識用身體將和安護在身後。

「你覺得自己還護得了她么？」楚騰之笑，將身後拎著的秦悠血淋淋的人頭扔給她，這場景太過熟悉，喬夕呆在原處。那顆人頭在地上一路滾過，在喬夕的腳邊停了下來，和安好奇的探出頭，用腳尖輕輕的踢了踢，「真好玩兒，」她笑道，扯了扯喬夕的衣服，「我們來踢球吧？」

喬夕渾身顫抖，強忍著眼裡的淚水不敢低頭去看，身後是她還要保護的人，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氣，她抽出和安窗邊掛著的長劍指向楚騰之，「楚騰之，你弒兄殺父，害我爹爹兄長，殺了喬家軍幾十萬將士，今日，我就同你問個清楚，謀反之人究竟是誰？！」

「呵~」楚騰之輕蔑的笑道，「皇位……誰稀罕呢，若你當初乖乖的做五王妃，楚恆之還會好好的做他的皇帝，楚厚澤也可以好好的頤養天年，哪裡來的這些個爛攤子！這些人的性命還不都是你害的？」

「厚顏無恥！」喬夕揮劍向楚騰之刺去，楚騰之輕巧躲過，「你看看你，所到之處皆是屠戮，嫁到宮裡，宮裡人都死了，回到家裡，喬家人也死光了，去趟喬家大營，嘖嘖嘖，幾十萬人的性命……如今又要來找和安，你猜和安為什麼活到現在，就是在等你啊。」

喬夕咬牙切齒，閃身又向楚騰之胸口刺去，楚騰之揮手砍上喬夕手腕，喬夕手一抖，劍便飛了出去，落在和安腳下，「楚騰之，你想怎樣？」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楚騰之抓住喬夕的胳膊，捏得她生疼，記憶中楚騰之的武功一直很差，難道他是深藏不露？喬夕只覺自己太過輕敵，掙扎，卻被楚騰之鉗子一般的手死死抓住，掙脫不得。「我就是想要你一無所有，將你逼入絕境，讓你意志潰散，乖乖的把命交給我。」

「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啊，為何要那麼多人殉葬！」喬夕的眼淚終於決堤，崩潰大哭，她雙腿發軟，只想找個角落蜷成一團，楚騰之說的對，她還活著，無非是因為那些人已經死了，若是自己把命早些給了楚騰之，又何苦連累他人！她抽出楚騰之的佩劍抵上自己的脖子，「我把命給你，放過和安。」

「別這麼衝動，」楚騰之握住劍柄柔聲勸慰，生怕喬夕割了自己的脖子，「要死也不能這麼死，別人的頭可以砍，你的可不能。」

秦悠自覺與楚騰之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又只是個肉體凡胎，所以出手也是不痛不癢，只守不攻。無奈他打的久了想起喬夕還獨自在景平宮，不想被他糾纏，正要奪窗而逃，此時秦悠突然意識到自己原本是隱身進來的，為何楚騰之能看到他？秦悠心頭一顫，是幻境！於是蓄了靈力向迎面撲來的楚騰之一掌劈過，一團煙霧自空中散去，原來同他糾纏的根本不是楚騰之，而是一隻惡靈。宣和殿依舊燭影灼灼空無一人，秦悠低頭，腰間別著的，不過是一條柳枝而已。聲東擊西，這是個圈套！

窗外忽然雷聲大作，大團的烏雲密密麻麻的向景平宮上空擠了過去，盤旋在空中的密雲打著旋呼呼作響，一道天雷滾滾而下，「轟隆」一聲巨響，楚騰之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喬夕漸次裂開，體內白光四射，一股強大的力量炸裂開來，將他震出屋外，景平宮轟然倒塌。楚騰之慌忙爬起來，看著廢墟下消失的白光撕心裂肺，就在前一分鐘，他還拽著喬夕的胳膊怕她傷到自己，和安撿起腳邊的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喬夕的身體，嘴裡開心的笑道，「我來幫你啊喬夕！」

楚騰之站在廢墟之上瘋狂的刨著細碎的瓦片，想要將喬夕的屍體翻出來，一個宮人快步跑來將他拽起，「陛下快走！」

玄暮和沈千塵正在屋內下棋，被這一聲驚雷嚇了一跳，玄暮推開窗看到空中異像，臉色大變，「大事不好，秦大人呢？」

「在屋裡吧。」沈千塵連忙跑去看，「師傅，屋裡沒人，剛才秦大人還用了靈力，莫非……」

說話間，玄暮已經閃身進了宮，沈千塵反應過來也急忙跟上。孑智衝進屋看到二人不見了蹤影，也一併追去。

秦悠在景平宮布了結界，召喚黑魔法將景平宮的一地廢墟都攪在空中，他盤坐在暴風之中，低著頭，赤紅的眼睛散發著幽暗的光。玄暮從未見過秦悠這般模樣，當年他墜入魔道時也沒有如此可怕，他似乎是在念著什麼咒語，空中的瓦片沙礫逐漸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球，將結界迅速漲滿。若這股強大的黑魔法衝出結界，整個都城怕是都要被夷為平地，玄暮驅動靈力企圖讓風停下，可靈力在結界外打了個旋，卻始終無法突破，眼看著秦悠就要走火入魔，「沈千塵，用你的捆仙繩把秦大人綁了。」玄暮將靈力匯入沈千塵的捆仙繩中，隨著繩子鑽進結界。秦悠此時正發著狂，抬起手掌發出一道火球，將捆仙繩化為灰燼。

「師兄，秦大人這是怎麼了？」孑智躲在玄暮身後小心翼翼的問。

「看秦大人的樣子，怕是喬夕有什麼不測。」玄暮嘆，「墨玉窮奇被天雷劈碎了，我去結界一看。」說罷飛身至結界前，用靈力生生逼出一條縫隙鑽了進去。

「秦大人！」玄暮用靈力遏制住逐漸脹大的風球，秦悠怒不可遏，隔空一掌將玄暮打飛出去，結界內狂風呼嘯，玄暮踉蹌著爬起來，大聲喊道，「秦大人，那神識怕是已經去了幽冥道，你在這裡發狂有何用，還不快去找！」

風漸漸小了下來，秦悠逐漸平靜。從前日日盼著喬夕壽終正寢，此時她當真死在面前，秦悠只覺得胸口絞痛，莫名的怒火似乎讓整個都城為她陪葬也不為過。秦悠站起身，收了結界便消失了。

「秦大人修行千年，見過世間萬物從未慌張，唯獨看她死去方寸大亂，師兄說的沒錯，秦大人的劫果然是這神識！」孑智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