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雙黃蛋

秦悠聽言思索片刻，轉頭看向曹末陽，曹末陽心裡一驚，可早已來不及躲，被他一把抓住，這小肆雖弔兒郎當，身子骨倒是硬朗，用這副軀殼養著這神識倒也不錯，曹末陽自然看穿了秦悠的心思，連連求饒，秦大人您饒了我，我這身子瘦小，靈力又弱，一不小心再給撐破了……

「那就把你的魂魄先抽出來，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在魂飛魄散之前能將這皮囊還你。」秦悠將他從地上抓起來，攤開手掌，一團白光懸浮而起，是離魂咒，此時只需他輕吹一口氣，曹末陽的魂魄就該搬家了。

「別別別！大人饒命。」曹末陽嚇得快要哭出來，「這神識只剩細弱一絲，若讓我給養死了……」

「那我就將鎖魂山上最舒服的那一間留給你！」秦悠邪魅一笑，伸出手指對著那神識輕輕一勾便將它收入掌中，回手揪住曹末陽的衣領將他拎起來，當頭一掌，曹末陽只覺眼前白光萬丈，一絲涼氣猛的躥進顱頂，又迅速游遍全身，軀殼裡像是被灌進了疾風，氣球一樣迅速膨脹，要把身體撐開來，「大人饒命，我……我要炸開了！」他痛苦的嘶喊，拚命掙扎，卻被秦悠牢牢扼制，在空中無助的顫抖。老閻不忍直視，轉頭看向秦悠，他嘴唇輕抿，臉上掛著一絲邪笑，表情極其認真，這奇怪的神態讓老閻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卻找不到什麼可以讓自己躲起來的物件。秦悠發瘋是常有的事情，對於不願去鎖魂山的惡靈，他總是能想出各種各樣令人膽寒的法子逼他們就範，比如將他們的靈識一絲一絲的抽離出來，那時的他便是這樣一副表情，彷彿一場隆重的手術，他將魂靈用鎖魂鏈牢牢鎖住，然後抽絲剝繭般慢慢抽出靈識，每抽出一絲，那感覺就如同用一根細長綿軟的針穿進神經，然後在裡面慢慢攪動，能清楚的感受到神經在身體里撕裂，遊走，抽離……那種緩慢而令人顫抖的疼痛，與鞭笞、凌遲都不相同，讓人無法昏厥，反而能夠更清晰的感受到深入骨髓，再如涓涓細流蔓延全身的劇烈的卻無法停止的痛楚。沒有幾個魂靈能夠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千百年來，最堅強的也不過三絲而止，一想到此，老閻打了個激靈，默默吞了下口水，閉上了想要阻止的嘴。

秦悠認真的用靈力感受著喬夕那一絲神識在曹末陽體內遊走，直到她找到了合適的地方停留下來，像是找到了心儀的住所，漸漸變得安靜，這才收了手。其實他也並不是全然沒有顧及曹末陽的身體，畢竟還要指望他養著那神識，否則憑他這麼折騰，曹末陽早就應該化為灰燼。曹末陽像一團濕漉漉的泥漿癱在地上，神智卻異常清晰，他能感覺到秦悠為了讓他適應新的神識，渡了些許靈力給他，使得他靈力瞬間便提升了幾層，身體也並沒有開始那麼痛苦了，他此時的瑟瑟發抖只是因為害怕，這種害怕是一隻兇猛的巨獸近在咫尺的恐懼，無關乎生死，只是對方給予的強大壓迫力，讓自己無端無由的產生的生理反應。

「走吧，」秦悠輕舒一口氣，像是了結了一樁大事，拖著雙腳發軟的曹末陽下了忘川河。

見秦悠回來，殿內忙碌的惡靈們紛紛湧上前來跪拜，「大人回來了。」

秦悠把曹末陽扔進一張椅子里，抬眼看了看那長階盡頭的玄魔椅，好高！於是嘆口氣，將長衫一甩，索性拾階而坐，沖眾靈擺擺手，「都起來吧，些許時日不在，可有什麼好事？」

「閻老爺送了幾批惡靈來，有幾隻不安分的還鎖在向善堂，等著聽您發落，其餘已經被無善送去鎖魂山。」無海抱著厚厚的賬本子，慢悠悠的說。

「幾批？！我不過去了幾日，他就給我送來幾批？！」秦悠急眼，將扇子一合，敲在地上咚咚作響，「這是嫌現世的人太多麼，都不去投胎，扔到我這裡做什麼！」

「現世亂得很，老皇帝死了，各地生了疫病，新皇帝又不聞不問……」

「亂的很！？就讓老七老八把那該死的楚騰之綁來抽筋扒皮！」秦悠恨得牙痒痒，轉頭看了看縮在椅子上的曹末陽，硬生生咽下這口惡氣，「罷了！事事皆有定數，隨他去吧！無善和無惡死哪去了？！」

「在鎖魂山巡查，估摸著快回來了。」

「哎呦~雙黃蛋啊！大人，你從哪弄來這麼一個稀奇玩意兒？」無慈一進門便看到椅子上的曹末陽，抬起一條纖細的長腿踏上曹末陽的椅子，用手指捏著他白皙的臉蛋，湊近嗅了嗅，「長的還挺俊俏，就是陰氣太重！」

秦悠冷笑，反問道，「有你陰氣重？」

「這萬惡之地，陰氣不重怎麼替大人您鎮著這些凶神惡煞的死鬼，您倒好，跑去人間逍遙了這麼久，心都野了吧？」無慈根本沒空去看秦悠，盯著曹末陽細細打量，越看越喜歡，「在濁水溪呆了這麼久，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這麼細皮嫩肉的小哥哥了。」

「喬夕，被這麼一雙淫蕩的眼睛盯著，你不難受？」秦悠將扇子一展，轉眼看向無慈，語氣淡然，但臉上卻是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期待神情。

「我旁邊這位可還生著氣呢，看著這麼漂亮的小姐姐，心情說不定能好一些。」喬夕說著，便將曹末陽的手搭上無慈的臉。

果然，無慈被這清冷的女聲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一臉嫌棄，「我說陰氣怎麼這麼重，原來是個雌雄雙煞，搞得老娘瞬間就沒了興緻！」

秦悠看到了自己想看的，開心的哈哈大笑，搖著扇子走到曹末陽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差不多就行了，再給我裝死，就讓你真死。」

「切，誰還不是死過的！」莫名奇妙被人奪了半個軀殼，曹末陽自恃此時那神識在他身體里，秦悠不敢將他如何，愈見猖狂。

秦悠瞬間翻臉，攤開手掌對準曹末陽的印堂輕輕一吸，他的靈魂就出了竅，被秦悠甩在地上。曹末陽這下慌了神，跪在地上狠狠磕頭，只可惜他再怎麼用力，也聽不到個聲響，「秦大人饒命，小人錯了，您放我回去吧，我以後對您馬首是瞻，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有這小娘子，我一定好好養著……」

「用不著了，這樣挺好。」秦悠伸手拉起裝著喬夕神識的曹末陽，溫柔問道，「怎麼樣，用著可還順手？」

「挺好。」喬夕淡淡道，轉頭向著地上的曹末陽一揖，「謝謝曹大仙人送的大禮。」

曹末陽內心崩潰，大哭起來，「秦大人啊，小人知錯了……」

「得了得了，」無慈手指一勾，將曹末陽的魂魄放了回去，「這麼俊俏的小哥哥，我可是看不下去了。」曹末陽的軀殼已經完全適應了兩個魂魄，拆裝起來似乎沒有什麼難度了。

秦悠微微一笑，又故作兇狠的瞪了曹末陽一眼，「曹大仙人心頭這口惡氣可算出了？」

「出了出了，」曹末陽立刻服軟陪笑，又覺得不妥，慌忙解釋，「小人哪敢有什麼怨氣，秦大人抬眼，是小人的榮耀。」

秦悠得意的搖了搖扇子，很是開心，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兇相，「去後院尋一處喜歡的房子，好好把體內的靈力調一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