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叛徒

老閻看著一屋子惡靈氣的直跺腳，可想到秦悠的眼神，又不敢不從。「真是要命，這活沒法幹了！快快快，都給本王拖走，去孟婆那灌了湯，送去投胎吧！」

「大人，灌了孟婆湯，前世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他真的能了結這亂世？」無惡不解。

秦悠得意的笑了起來，「那顆定魂珠不是還在他腦子裡么？」

「可就算這惡靈今日轉世，等到能成事之日，少說也要十幾年，現世已經亂成這樣，哪裡還能等到那時？」無惡追問。

「不急，楚騰之的面目我還沒有看清楚呢！」秦悠想起宣和殿中那莫名其妙的幻境，絕不會是一個凡人所為。

無善咕噥道，「什麼定數，都是借口！」

秦悠用扇子狠狠敲他的頭，「看破不說破。」

進了濁水堂，大殿里空空如也，秦悠將扇子扔在桌上，窩進椅子不想動彈，見沒人伺候，無惡跑去倒了茶來。

「人呢？」無善依舊咕噥著，跑去尋人，不一會兒又慌張跑回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曹末陽自己跟自己打起來了！」

「曹末陽你找死！」秦悠咬牙切齒，拾起扇子朝後殿跑去。

大家都擠在後殿看熱鬧，聽起來是兩個聲音在吵架，卻只見曹末陽一個人在屋裡折騰，場面的確是難得的精彩。

「你這個女人實在不可理喻，我洗澡怎麼了，這麼臟你呆在裡面不難受么！」曹末陽扯開衣服要往浴桶里鑽，邁出去的腿又被喬夕收回來，「難受？忍著！」

曹末陽氣的直跳腳，「這是我的軀殼，輪不到你做主！」

「那也不能在我面前脫衣服！」喬夕把衣服系好，狠狠的打了個死結。

「誰要在你面前脫衣服，明明是你自己要鑽進來看的，你以為我喜歡在你面前脫么？上廁所不讓我扶，搞得我弄一身，還不讓洗澡，有沒有天理！」

「跟我講天理，曹末陽，你是不想活了？」秦悠搖著扇子進來，惡狠狠的盯著曹末陽。

曹末陽頓時慫了，拖著長腔耍起無賴，「大人，日子還長呢，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秦悠想了想覺得有理，笑眯眯的問道，「喬大小姐，要不你先出來透透氣？」

「好！」喬夕應聲，自己也並不想在那軀殼裡多呆半刻。

站在遠處的無善砸著嘴嘆道，「唉，威望掃地！」

秦悠的扇子立刻飛到眼前，打了個迴旋又飛回他的手裡，嚇得無善一個激靈，「我耳朵可靈著呢！」秦悠不滿的哼了聲，白了無善一眼，帶著喬夕的神識揚長而去。

「這些日子委屈你，待曹末陽將那些靈力消化了，我們便去尋軀殼。」秦悠跟在喬夕身後雙眼含笑，還是那幅討好模樣。

「秦大人，你沒什麼想說的？」喬夕一臉嚴肅，心中的疑問太多，她一直在等一個時機，等秦悠能主動告訴她。

秦悠不是沒有糾結如何同喬夕解釋，想來想去往後日子還長，總該要告知她實情，「這是個挺長的故事，我慢慢給你講。」二人找了一處迴廊坐下，忘川河的水自上空緩緩流淌，閃爍的光影一晃一晃，「之前我遇到一頭妖獸，在它肚子里尋得一塊靈石，那石頭怨念極強，險些釀成大錯，於是我便將它埋在了一處人傑地靈的地方，後來，那石頭如種子般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樹上有朵梨花生了神識，那神識便是你。」

喬夕像在聽話本里的神話故事一般雲里霧裡，「那我豈不是個梨花妖？」

「斜陽谷乃仙境，怎麼能是個妖！」

「那……是個梨花仙？」

「只是個神識而已，並沒有什麼好看的軀殼！」秦悠一本正經，沒有一點要哄喬夕開心的意思。

喬夕覺得無趣，白他一眼，「所以我下凡去人間就是為了找個好看的軀殼？」

「是轉世，」秦悠糾正，「玄暮要你轉世，本意是想待你壽終正寢，神識與那靈石分離，好取回那塊石頭，以免貽害四方，誰曾想楚騰之那一劍將你的軀殼擊碎，如今那石頭已是分崩離析。」

「那豈不是好事？」

「那靈石雖碎成幾塊，但怨念還在，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待曹末陽修養后，我們要儘快將那些碎片尋回來，你總不能一直呆在曹末陽的軀殼中。」

「你就不怕它被我利用？」

「也許五界之中，只有你才可以鎮住它。」

「所以，你究竟是誰？」喬夕嚴肅的看著秦悠，有些期待，又有些生氣。

「姓秦名悠，字子衿。」秦悠看著喬夕將信將疑的表情著急解釋道，「我可從未騙過你！」

「他們為何喚你秦大人？」

「可能是我名聲在外，嚇壞了他們。」秦悠一臉自豪。

「你會法術？是妖還是魔？」

「為什麼不能是仙？」

「書上的神仙都是銀須白髮和藹可親，也不會呆在這種地方。」

「切！那是因為他們得道太晚而已，」秦悠不屑，又認真而忐忑的問，「那……若我是魔，你會害怕么？」

「我自己都是個孤魂野鬼，怕你作甚！」喬夕沒心沒肺的笑，「半夜我可以去找楚騰之報仇么？像話本里那樣嚇他個半死。」

「……」

「其實，那一劍並不是楚騰之所為，而是……和安。」喬夕很是難過的低著頭，如今自己當真是個欲哭無淚的。

「為何是和安？！」秦悠驚訝。

「楚騰之很奇怪，嘴上明明說著要我的命，手裡卻抓著我的劍不要我動手，於是……和安便動了手。」

「楚騰之……」秦悠若有所思，他果然是沖著墨玉窮奇而來，否則不會那麼害怕喬夕傷到自己，恐怕此時他也在找那些碎片，秦悠忽然想到什麼，「當初他抓你去地牢，可曾對你用刑？」

「他未曾動手，只是每日都會有一個宮人用鞭子抽我，每日都是不同的宮人，但聽起來又像是同一個人，那聲音很嫵媚，像一個女子，像……」

「像無慈？」秦悠看著喬夕，等著她的確認。

「嗯。」

一切如秦悠所料，濁水溪出了叛徒，只是他一直無法確定那人是誰，直到喬夕說到鞭子，秦悠才敢確定。那鞭子可攝靈，本是他交於無慈用來對付殘坼的，沒想到卻用在了自己身上。秦悠頓時覺得心灰意泠，一時間不知自己渡化惡靈究竟是對是錯，「此事先不要同他人說。回去吧，離開軀殼太久你會潰散的。」

喬夕看出秦悠的難過，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笑著摸摸他的頭「所以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神仙嘍？」

「什麼叫狐朋狗友！玄暮乃是天帝，對他還是要留幾分薄面。」

「我倒覺得他比較怕你。」

「那是！我的輩分可比他長很多。」

「你看起來也沒那麼老。」

「多謝喬大小姐誇讚！」

「我何時誇讚了你？」

「剛才啊……」

「老孔雀！」

「近來可有調息？」

「最近調息反而覺得順暢，從前亂竄的那股氣似乎消失了。」

「你的靈力很強，只是不會用罷了，現在是你精進的最好時機，曹末陽修鍊千年，靈力並不差，何時你能控制了他的軀殼，便成了。」秦悠壞笑，想到曹末陽彼時定會氣個半死，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