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逆流 5,第1日:笑面虎和小霸王(一)

第1卷 逆流 5,第1日:笑面虎和小霸王(一)

暗殺事件發生的次日,秦虎騎了匹黃驃馬,重新回到案發現場勘查。官道上的幾十具屍體早被杭州大營的士兵運回營地安置,馬屍則就地掩埋。而一大早來來往往的車馬,已經把昨夜道路上的痕迹踩踏得面目全非。

秦虎摘下馬鞍旁邊懸挂的一個酒葫蘆,仰頭抿了一小口,拍拍馬頸,說道:「老黃啊老黃,你可知道昨日的紅塵萬丈,今日就變成泥土飛揚,光陰苦短,世事多變,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啊。」那馬撅起厚厚的嘴唇,咧嘴輕嘶了一聲,好像表示不屑似的。

秦虎把酒葫蘆伸到黃驃馬的嘴邊,微微傾斜,那馬低頭伸出舌頭舔舔,隨即擺過頭去,打了幾個噴鼻,彷彿嫌棄酒質太劣,再也不理會那個葫蘆了。

秦虎討好地說道:「我知道這不算好酒,好兄弟,將就一口,辛苦一下,咱們晚上再吃香的喝辣的。」

一人一馬躍下官道,朝不遠處的小樹林奔去。秦虎先圍著小樹林外面溜了一圈,然後沿著昨夜兇徒馬匹留下的痕迹向前小跑。一邊跑,一邊低頭查看地上的馬蹄印。

兇徒撤退的路線基本上是沿著小道和田野,那裡人跡稀少,因而蹄印還比較清晰。馬蹄印較少的那一道,應該是兇徒留下的。附近馬蹄印較多較亂的那一道,便是昨夜追蹤的官兵留下的。

秦虎邊看邊比較兩邊的蹄印的分別,跑了一刻鐘左右,秦虎心中已經有數,心想:畫蛇添足,裝的過了頭,反倒露出了馬腳。

隨後他不再低頭查看地下的情形,策馬揚鞭,加快速度,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抵達錢塘江一個分叉河道的小渡口,這才停住。

渡口無人無舟,此時清風徐來,水波粼粼,岸邊蘆葦波浪般起伏。遠處的錢塘江白茫茫的,浩浩蕩蕩一路東去。江天壯闊,四野低垂,令人胸襟為之一爽。

秦虎騎在馬上,很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說道:「老黃啊老黃,你說江湖上打打殺殺這些破事多沒勁,與其爭一時的名利,還不如有美女相伴,泛舟江上,小酌一杯哩!」黃驃馬不知聽懂了沒有,翻了翻白眼,低頭去啃腿邊的幾叢青草。秦虎也不管坐騎的反應,嘴裡啰啰嗦嗦,自顧自說了半天。

一人一馬渡口停留良久,然後才朝杭州城的方向返回。秦虎沒有進城,而是一路直奔西湖邊望湖樓而去,望湖樓旁邊,正是江南大名鼎鼎的歌舞行,鳴玉坊的所在。

來到鳴玉坊附近,秦虎跳下馬,牽馬而行。這時候附近勾欄瓦舍的街道行人稀少,反而不如晚上熱鬧。才走到門口,裡面正好匆匆走出來一個身形矮胖、商賈模樣的人,那人低頭走的急了,險些一頭撞到秦虎的身上。。

秦虎叫道:「老羅!急沖沖忙什麼勾當?」

那人抬眼一看,馬上變了副面孔,滿臉堆笑,連連拱手說道:「哎呀,原來是秦爺!」

那個名喚「老羅」的胖子乃是鳴玉坊的羅總管,專門打點坊內歌舞團的上下雜事,由於經常出入杭州城裡的富紳豪門府中應酬,見聞多,人面廣,是三教九流中出了名的包打聽,平日里和秦虎也極為熟悉,偶爾飲酒作樂也曾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

羅總管笑道:「秦爺,昨晚知府大人宴請賓客,你怎麼不過來樂一樂?」

秦虎笑道:「我雜事纏身,哪有你老羅清閑。走!一邊喝茶聊聊去!」

兩人尋了鄰近的一家茶館,把馬交由店裡的夥計牽去喂草料,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便吩咐堂倌上茶。

秦虎看似隨意地詢問起昨晚畫舫里的情形,那羅總管應酬場面上的老滑頭了,記心極好,一五一十將事情前後詳詳細細講述了一番,當然其中不乏誇張之處,比如某某某的神色如何不對,某某某私底下的幾句醉話,也添油加醋地說了個遍。秦虎邊聽邊點點頭,也不插話。

羅總管說道:「那王公子,不不,應該是京里哪一位王爺,那模樣,那風采,嘖嘖,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知秦爺你可認得?」

秦虎微笑道:「老羅,不該你打聽的可別打聽,京城裡水深得很,不比咱們小小的杭州城。」羅總管道:「是,是。」

秦虎又問道:「剛才你奔喪一樣的幹嘛去?」

羅總管立即唉聲嘆氣,說道:「嗨,活該倒霉。這不就快天寒了嗎,老闆吩咐去北邊置辦了些皮貨、毛領、山參、藥材什麼的,一方面坊裡頭的姑娘們也用得著,另外也可以孝敬一下各個府里的老爺太太。貨車今早上剛到。也不知怎的,今天城門盤查得特別嚴,官兵增加了許多,凡是北邊來的車馬、貨商全部仔細盤問檢查。那押運的夥計等的不耐煩,牢騷了幾句,嗨,連人帶車全給扣押起來了。找誰說情也不行,我這不著急上火嘛。」他嘴裡說話,眼睛卻眨巴眨巴盯著秦虎。

在杭州,誰不曉得小知府秦老虎的能量?羅總管早已經沒了主意,天上卻掉下來個救星,不指望眼前這位還能指望誰?

秦虎用右手食指擦擦鼻尖,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喝了幾口,看到對面羅總管心急火燎的樣子,嗤的一笑,說道:「老羅,你經手的錢貨多,老實告訴我,平日里可有夾帶私貨、瞞稅漏稅的勾當?」

羅總管滿口叫屈道:「秦爺你冤死我了,老羅一向奉公守法,哪次進貨採購,不到城門稅吏那裡乖乖申報的?」

秦虎不再調笑,說道:「城門是巡防營管的吧?你去找巡防營的某某,就說是我交代的,貨物里有知府大人要的東西,他準保放行。事了你請他吃酒便是。」

羅總管要的正是這句話,聞言起身深深一躬,說道:「秦爺你可幫兄弟大忙了!多餘的話老羅不啰嗦,改日到我那裡,撿些什麼好貨儘管挑,要點哪位姑娘,聽什麼曲子,包在老羅身上!」

秦虎說道:「客氣客氣,舉手之勞而已。」羅總管慢慢坐下,眼睛笑得眯成一線,奉承道:「城裡人人都說秦爺義薄雲天、神通廣大,跟秦爺交朋友,做兄弟,做事就是痛快。」

秦虎說道:「好些日子不見如藍小姐,她最近可好?」

羅總管道:「如藍小姐可是我們鳴玉坊的頭號才女,尋常應酬輕易請不動,如秦爺有意,不若我想個法子給你們湊合湊合?」

秦虎笑罵道:「你這狗頭,想到哪裡去了?如藍大家名動江南,我可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羅總管頓時釋然,陪笑道:「嘿嘿,老羅掌自己的臭嘴。如藍小姐么,平日一般很少出門,最近除了去過杜太師府幾次,就是在排練一場胡旋歌舞。」

秦虎眉頭一挑,問道:「太師府?」羅總管說道:「是啊,如藍小姐和杜太師的孫女是閨中密友,-兩人經常相約一起談詩論畫,親密得很。這不,今日杜小姐還約了如藍小姐到府中,據說是商議什麼上玉皇山上香的事情。」

秦虎「哦」了一聲,又問道:「胡旋歌舞?那是什麼緣故?」

羅總管哈哈一笑道:「咱們杭州城首富何大官人的大手筆啊,他老母親本月八十大壽,準備大搞壽宴。花了大筆銀子,又死皮賴臉的求了幾次,如藍小姐才勉強答應。如藍小姐說了,何家老太太江南的鶯鶯燕燕見得多了,不如排一場胡旋歌舞,讓老太太看個新鮮看個熱鬧。」

秦虎道:「鳴玉坊的舞姬,恐怕跳不出西域胡人的舞步罷?」

羅總管說道:「如藍小姐早有準備,託人從外地重金請回了一批西域的舞姬和樂師,大約有二十多人,早在五六日前已經抵達本地。」

秦虎笑道:「胡人舞姬可有什麼特異之處?」羅總管雙眼放光,口沫橫飛吹道:「不瞞秦爺,鳴玉坊美女如雲,老羅見得多了,但那些舞姬與中原女子不同,個個高鼻深目,身材曼妙,皮膚像羊奶一樣白嫩,雙腿像竹竿一樣修長,我見了都要流口水。美中不足的是,胡人的舞姬說的胡話,沒有如藍小姐講解,老羅一句也聽不懂,呵呵。」

秦虎道:「二十多人都是舞姬?」

羅總管道:「只得六名舞姬,其他十七八個是男樂師和隨從。因為胡人語言不通,飲食也不一樣,平時都自己單獨住一個院子,甚少和我們往來的。」

二人又閑扯了幾句,秦虎告辭,拍馬回城,羅總管自去巡防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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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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