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秦王變成了蝲蝲蛄

一天早晨，秦王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蟲子。

蟲子是深褐色的，一共有六條腿，兩隻前足異常的寬闊粗壯，呈齒耙狀，一看就是挖洞小能手，兩條後腿不是特別的粗壯，但可以跳躍，後背有一對小翅膀，用來進行短途飛行也不成問題。

這種昆蟲學名叫做螻蛄，老百姓一般叫它蝲蝲蛄、地蝲蛄或者是土狗子，善於鑽土挖洞，喜歡咬食植物的根莖，是一種農業大害蟲。在夏天悶熱的晚上，經常發出悠長單調的鳴叫。

秦王透過鏡子，驚恐地觀察著自己丑陋又古怪的身體。

他一輩子也沒有下過田地干過農活，並不認識螻蛄。他只在年輕的時候玩過斗蛐蛐，覺得和蛐蛐有點像，卻又不是特別像。

糟了！秦王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侍女馬上就要進來服侍他洗漱更衣了。

絕對不能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

秦王慌忙從床上爬了下去，打算鑽到床底下，卻發現自己這個蟲子的身軀太胖了，根本鑽不進去。

這如何是好？

他心中焦急，把兩隻前足搭在牆壁上試了試，居然順利地爬了上去。

很好！秦王疾速擺動著六條粗壯的小腿，最後爬到了房樑上。

就在這時，侍女端著臉盆，推門進來了。

「大王……」

侍女立刻驚訝地發現大王並不在床上。

如果侍女此刻抬頭朝房樑上看上一眼的話，就會發現上面躲著一隻巨大的螻蛄。

可是這個侍女很守規矩，她在房間里沒有發現大王的身影，便誤以為大王已經早早出門了，遂馬上退了出去。她甚至有些懊悔，為什麼自己沒有早起來一會兒呢，錯過了服侍大王的時間。

此時，在王殿之內，一眾大臣都等著上早朝呢。

他們已經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大王也還沒來。

當值的內官以為大王睡過頭了，前往寢宮請駕，正巧碰見了那個侍女。

「大王早已出門了。」侍女說。

內官撓了撓頭，心想大王這一大早去哪了呢？

大王有微服出巡的愛好，或許又一個人到咸陽城裡玩去了。

群臣又在殿里耗了半個時辰，確定秦王不來早朝了，才各自散了。

這時候，秦王忽然變回了人形。

由於這個變化太突然，沒有絲毫預兆，毫無準備的秦王從房樑上摔了下去。但他身具武功，並沒有受傷。

此後，秦王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短暫的變成一隻螻蛄。

目前沒人知道這個秘密。

秦王相當困惑。

他向近侍下了一道命令：讓紫霄宮空空道人來見本王。

接到通知時，空空道人正在山上煉丹。

他立刻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在巍峨的山巔迎風矗立良久，表情十分凝重。

隨後，他返回紫霄宮，沐浴更衣后，把所有弟子召集起來，向他們交待了後事。

他知道，此去必死無疑。

十年前，他曾蒙秦王見召。那時候他就知道，再次見召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

兩個時辰后，秦王秘密接見了空空道人。

在秦王身前的案几上，放著一副展開的捲軸，上面有一首詩：

化龍化蟲有玄機，

亂世縱橫趙無忌。

靈台鑄劍催劍氣，

關外長城長萬里！

這首詩，是十年前空空道人為秦王寫下的批語。

「化龍化蟲有玄機……化龍華蟲有玄機……」秦王不斷念誦著這句話。

「本王是龍還是蟲？」秦王抬起頭來，目光嚴厲地盯著空空道人。

「是龍是蟲，亂世縱橫！」

「亂世縱橫……趙無忌……，這句何解？」

「趙是趙，無忌是無忌。」

「趙國，無忌？」秦王殷切地確認。

空空道人不再回答。

「靈台鑄劍催劍氣，關外長城長萬里……何解？」

空空道人不予回答。

「回答我！」秦王厲聲道。

空空道人不再開口。

秦王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鬆弛了下來。

他表情淡漠地，向空空道人賜了一杯毒酒。

望著這個老道倒下以後，他伸手從案几上抓起了那副畫卷，湊到了牛油蠟燭的火焰上。

畫卷扭曲燃燒，這四句神秘的批語在閃爍不定的燭火中徹底在人間消失，卻永遠的留在了秦王的心底。

化龍化蟲有玄機，亂世縱橫趙無忌！

「必須派人馬上奔赴趙國，尋找一個叫無忌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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