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本之爭
魏忠賢擺擺手,異常霸氣道:「一切都在老夫掌控之中!」正說著,下人來報,王體乾奉上諭而來。宣完上諭,王體乾便笑道:「魏公公,這下該放心了吧。」「哈哈哈,老夫哪會不放心,只是呈秀有點擔憂而已。」被魏忠賢打趣,崔呈秀尷尬地笑笑,心裡卻總有點不踏實。東宮統領一事,同樣被權貴們所關注。英國公府,書房。之前剛還在想要做點什麼,聽完兒子張之極帶回的消息,張維賢便搞不懂了:「陛下到底是啥意思?昨日召見皇長子,又是撥內帑,又是安排衛隊統領,今個咋就託孤那閹貨了呢?」「父親,會不會是東林阻止就藩之事,讓陛下知道了,所以……」張之極在旁說。張維賢眉頭皺皺,隨即大罵:「東林那幫傢伙,就沒見干過正事,還一天到晚吹噓自己是正人君子。」「對了,父親。皇後派人接觸孩兒,說最近有批內侍要入宮,可能會帶些東西。」「從哪入宮?」「走東安門,過東華門,再去乾清宮。」張維賢思索良久,對兒子說了兩字:「東宮。」「父親的意思……」張維賢搖搖頭道:「父親也有點想不明白。不過,萬事謹慎為妙,皇家的事,我們都要盡心去做,這總沒有錯的。」隨後吩咐道:「侍衛要換成最可靠的。如果事關東宮,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是,父親。」因天啟率性而引起的東宮風波,很快被一道上諭平復下去。午後,高宇順、李鳳翔和孫傳庭一起,奉命前來黃府拜訪袁可立。行過禮,在書房坐下,李鳳翔同樣奉上一疊情報。袁可立越看越驚訝,不時瞧瞧黃道周,又瞧瞧其他幾人,又不時沉思。大半個時辰過後,他才放下情報,感嘆道:「幼玄,你那學生,雖是稚兒,所圖卻頗大啊。」「學生早說過,皇長子乃神人轉世,老師還不信,現在總該信了吧,呵呵。」黃道周很開心,學生優秀,老師也是臉上有光嘛。袁可立略過這話題,掃了高宇順和李鳳翔一眼,皺眉道:「既然畏魏忠賢如虎,為何還要弄險?」「弄險?沒有啊。」與李鳳翔對視一眼,高宇順搖搖頭道,「我們一直很謹慎,謹慎到殿下都不敢出東宮。」「自身安全沒保障,驀然聯繫陛下,結果弄巧成拙,還說沒弄險?」孫傳庭臉不由一紅,拱手道:「節寰公,是晚生思慮不周,讓殿下陷入危境。」「一道上諭暫時穩住魏忠賢,但遲早會有人看破,皇長子仍很危險。」「節寰公,衛隊明日即可到達,若是有變,可強行接應殿下出宮。」高宇順說完,忐忑地望著袁可立。「衛隊真可保皇長子無虞?」孫傳庭回答道:「只要指揮得當,於京中當橫行無阻。」點點頭,沉思許久,袁可立教訓孫傳庭:「謀划大事需謹慎,當料敵從寬,預己從嚴。」「多謝節寰公教誨。」孫傳庭拱手謝罷,說:「學生以為,得想法,轉移魏忠賢的注意力。」袁可立笑咪咪問:「如何轉移魏閹注意力?」「國本之爭。」孫傳庭不假思索。
「孺子可教也。」袁可立稱讚一句,說:「這跟帶兵打仗一個道理。敵人越不希望我們做的,那我們偏要去做,擾亂敵人部署,擾敵將心智,尋破綻敗之。」「可皇長子不讓我上疏啊。」黃道周不解,袁可立笑著解釋道:「此一時,彼一時。昨日是怕引起魏忠賢猜忌,今日卻是去噁心他,轉移他注意力的。」說著就指指自己,笑道:「孫稚繩與老夫,魏閹最忌憚之人。待老夫修書,請他擁立皇長子。明日老夫上一本,後日孫稚繩再上一本,聲勢未必能浩大,可只要引發國本之爭,就夠魏忠賢頭痛了。」孫承宗,字稚繩,號愷陽,遭魏忠賢排擠,辭官回高陽。有了定計,書房內頓時輕鬆不少。袁可立點點案桌上情報,說:「原先謀略就不錯嘛,韜光養晦,一舉而成。只要拿下閹黨,道德有虧又如何?禁錮信王,更不足掛齒了。」幾人不解。袁可立望著孫傳庭,語重心長道:「年輕人,朝堂上多歷練歷練,前途無量。」孫傳庭略一思索,便起身一揖到地。可黃道周還是不明白,說:「老師,那幫人都能把白說成黑,更何況皇長子那樣做,的確道德大虧啊。」袁可立笑而不語。「利益!」孫傳庭解釋道,「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也能把黑說成白。」「哼,偽君子!」黃道周非常不恥。袁可立搖搖頭,笑道:「幼玄,等皇長子成事,你就專心謀划文字改革,推廣教育,也當流芳百世。」「學生正有此意。」自與皇長子接觸后,黃道周發現自己真不擅朝政。謀划起效果,需要一定時間,而變故卻可能隨時發生。這一天一夜,是朱慈炫穿越以來,最難熬的時光。八月十五,寅時五刻,晨鐘敲響。熬了一夜,朱慈炫紅著眼睛,打著哈欠,對高時明說:「高伴伴,安排人出宮探探。」探的當然是衛隊,要求今日必須到京的。會不會有意外呢?朱慈炫時不時湧起這念頭。幸好,辰時一過,傳來的是好消息。得知接到衛隊已就位,朱慈炫禁不住大笑,高度緊張的精神一松,倒頭便睡過去。而此時,魏忠賢正在書房砸東西,因為那個討厭的人進京不說,還一早就上疏,擁戴皇長子。國本之爭開始了。雖然這事遲早要做,但要在合適時機做,而且還得自己主動做。被袁可立這麼一攪,那個謹小慎微的信王,要是退卻了怎麼辦?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因為蠻幹必然引發朝堂動蕩,非不得已不能幹。最關鍵的是,袁可立到京,廠衛竟然都沒發現,這讓魏忠賢憤怒有加。「你自己說說,這麼個人物進京都沒發現,錦衣衛幹什麼吃的!」魏忠賢指著跪地上的田爾耕吼道。田爾耕頭抵地,不敢言。坐一旁的崔呈秀轉移話題:「九千歲,袁可立進京,不過是黃道周所請,這不足為慮。」「噢,呈秀,這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