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直面

李家三郎扶著林靈的手下了馬車，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看向她的眼裡流露出擔憂：「別怕，我爭取和你一起進去見她，不管遇見什麼，我們一起。」

我們一起！

簡單的四個字，傳遞著巨大的能量。

林靈稍稍的整理了下她的衣裙，側頭看向李家三郎：「我只是在調解我的心緒，畢竟我對她，感情很複雜，恐懼，埋怨……我自己也說不清了。」

林靈心中不否認，她甚至有些恨那個人，如果不是那個人，她何必要時刻忍受膽戰心驚，一邊希望著能平安無事，一邊又擔心他們一大家子沒有了明天。尤其是像是林宣她們，何其無辜，林宣都還沒有好好的見證這個世間的美好，就要面臨隨時隨地沒了性命的危險。

李家三郎一愣，詫異林靈的回答，但是隨之又覺得林靈的話在情理之中，天家夫妻的的確確是讓他們平淡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是在家的父母兄弟，還是自己亦或者是枕邊人，何嘗不在憂慮？且，就算是現在孩子們換回來了，看似各歸其位，各自回歸到了各自的生活，但是這麼多年的相處陪伴，這樣的感情不能說放下就放下，而對於真正的樂仔，他們又覺得愧疚，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天家夫妻！

李家三郎調整了下呼吸，儘可能平靜的對著林靈道：「慎言。」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的。」在天家皇權面前，他們還是太弱了，所以對於即將要見到的皇后，她真的需要調整一下心緒。

「林東家。」因為包房中多了一個慕遠，李麽麽就被祥臨皇后安排了下來迎接林靈，她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卻也願意下來，畢竟她更不喜歡和慕遠相處。

林靈回神，看向李麽麽的時候，恍惚中有種初見袁大娘時候的感覺，明明二人不像，但是她為何會覺得相似呢？莫不是……其實袁大娘也是一個麽麽？

「林東家，娘娘已經在樓上等了你許久了。」李麽麽道。

林靈點了點頭：「那勞煩麽麽帶路。」

「那是自然。」李麽麽笑了笑，往前行走的時候發現李家三郎跟著，她伸手攔下了他：「李大人不用擔心林東家，慕遠將軍也在房間里。」

李家三郎驚訝於慕遠在，但是他還是想要陪著林靈：「我家夫人是鄉野之人，沒什麼規矩，我也是害怕她不知禮數衝撞了娘娘。」

「李大人倒是和娘娘說的一致。」李麽麽眼中的光影閃過，隨即深深的看了眼林靈：「林東家好福氣。」

林靈依舊是點了點頭，對於眼前的這個麽麽，她雖然清楚所有的事情與她無關，但是她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她怕說話了，語氣太沖。

說來，林靈覺得她也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怎麼的到了此刻，她反倒是有些控制不住她的情緒了呢。

「李大人若是一定要跟著就跟著吧，奴婢也是聽娘娘的吩咐，象徵似的攔一下，端看李大人要不要跟著罷了。」李麽麽道。

李家三郎一頓，和林靈彼此看了眼，隨即規矩的跟在了李麽麽的身後。

林靈心中訝異，有些琢磨不透皇后的意思，為何要李麽麽象徵似的攔一下她相公，端看他要不要跟著，為什麼？

祥林皇后抬了抬眸，看向門口的方向，見林靈和她相公一起出現，覺得既是意料之中又覺得有些訝異，這世間還是有重情重義的好男兒：「坐吧。」

林靈聞言，默默的跟在李家三郎身後，既然祥林皇后讓她坐，那她就坐好了，畢竟她們之間……也不是單純的唯唯諾諾就可以相安無事的。

「你其實可以大方的看著本宮，本宮允許你打量。」祥臨皇后看向林靈，認真的打量著她，她比畫像上看上去更年輕，更靈動一些。

林靈一頓，抬眼之際正好撞上了祥臨皇后的目光，其實她剛才並沒有打量她：「是。」

祥臨皇后見林靈注視著她，神色坦然，這樣的氣度可有些不像是鄉野村婦，甚至比一些世家貴女表現還要自然許多：「本宮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般好顏色。」

「……」林靈並不想知道祥臨皇後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林東家，皇後娘娘在和你說話。」李麽麽提醒林靈，皇后和她說話，她怎可沉默？

林靈沒有看向李麽麽，只望著祥臨皇后道：「我之前從未見過皇後娘娘，更不曾見過皇後娘娘年輕時候的模樣，不敢隨意發表言論。」

「的確，若是不清楚，隨口附和，倒是有欺瞞之嫌。」慕遠開口道。

「娘娘，我家夫人性格率真，還望娘娘寬宏。」李家三郎道。

「……」祥林皇后看向慕遠和李家三郎，也不知道今日允許了他們二人在一旁聽話是對是錯，她還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將林靈如何，他們就都幫忙說上話了。

屋內陷入沉靜，林靈不願意將她自身惹出的麻煩帶給她相公和慕遠，她看向祥臨皇后：「娘娘天人之姿，娘娘以前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想來等到我如娘娘這般年紀的時候，相貌必定是趕不上娘娘的，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能否有幸活到娘娘這個年紀。」

祥臨皇后眸光一動，望著林靈的眼裡有了深意，林靈的話乍一聽是在解圍緩和氣氛，但是實際上卻是在逼迫她，逼迫她作出一個回應。

李家三郎心下一動，對於林靈的大膽很是吃驚，但這個問題，他確實也想要親耳聽皇后說，畢竟有些事情他只是猜測，即便是再篤定也是猜測，遠不如親耳聽見更讓人安心。

祥臨皇后短暫的沉默，換來了三雙眼睛的注視，她搖了搖頭，莞爾一笑，收回了目光：「若是你身體康健，無病無災，怕是不只是活到本宮這個年紀。」

林靈聽了祥林皇后的回答，暗暗思量，這麼說來她相公說的無事，是真的！這麼想著，她看著祥臨皇后的目光里戒備稍稍的少了些：「我和相公身體都很好，承皇後娘娘吉言，必定是能活到壽終正寢的。」

「你身體好與不好，暫且不論，我怎麼聽說你相公以前是個病秧子？」

「娘娘也說了那是以前，我相公現在的身體很好。」林靈道。

祥臨皇后不在意的開口，看向桌上的膳食：「你這糕點做的不錯，要不皇兒冊封太子之日所用的慶賀糕點就由你來做？」

冊封太子？

李家三郎望著祥臨皇后的眼中閃過深意，當今陛下子嗣稀薄，冊封樂仔為太子是早晚的事情，只是這樣的事情，可以在朝堂上說，也可以在君臣談論之間說，無端在這雲來樓，一家吃飯的酒家裡和他的夫人說，莫名的讓他覺得奇怪。

「說來……冊封皇兒為太子，你開心嗎？」祥林皇后重新看向林靈，見林靈不說話，她不介意再說一次：「林靈，你希望本宮冊封皇兒為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