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一線生機
慕涵見鳳卿塵拉著她徑直跑向密林深處,心中深覺不對卻沒有阻止。
按理來說,如今敵暗我明,遭到埋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脫離暗衛的保護,藏到一個根本不熟悉的林中,更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應對方法。
耳邊兵戈相對的聲響漸遠,從未來過此地的鳳卿塵帶著慕涵幾個轉彎就繞出了這片茂密的竹林,兩人從山間小路快步疾行,直奔山下而去。
「王爺,咱們這是要下山?」
「你覺得呢?」
聽出鳳卿塵的語氣不對勁,她悄悄擦掉手心內的冷汗,玩笑著道:
「我怎麼覺得這是要羊入虎口呢?」
「沈大小姐當真是鍾靈毓秀,聰慧異常。」
慕涵來不及回應他的話就感受到腳下土地的震動。
她蹲下身,發現路旁野草上的露珠一一垂落,草尖輕顫,搖動不止。
就在慕涵剛想問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時,鳳卿塵一把拉起蹲在一旁的她,拉著她走到了一處死路,三面皆是草地,唯有背後是深淵懸崖。
「小心些,別受傷。」
鳳卿塵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聲音雖冷,關懷卻暖。
「唰唰唰」
數十個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而來,齊整地踩過青黃不接的草地,手中的武器閃著冷冽的寒光。
即使裝扮相同,但是慕涵還是一眼便看出這一批人與石洞中的人並非一批。
石洞中的人皆用大刀,雖說有一定的武功在身,但組成時間尚短,,看似威嚴,實則不過是臨時組合而成的散兵游勇,不足為懼。
而這批人所用武器不同,看其武器的繁複與熟練,每個人皆遊刃有餘,但偏偏是這樣一支隊伍,有著尋常軍隊都沒有的整齊肅穆。
更加重要的是,這支隊伍每一個人的腰間都懸挂著一枚紫色的玉牌,牌上隱約看去像是飛魚印記。
即便紫色玉牌與慕涵的手中的紫玉佩款式,材質並不相同,但是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二者之間的聯繫,那是一種直覺的指示。
看著來勢洶洶的敵人,慕涵手腕微動,死死握住袖中長鞭的鞭柄。手臂用力,長鞭舞起,打在石地上發出凌厲的聲響。
樓中三年,刀劍隨身終是不便,因此除了善用繡花針之類的暗器,她最擅長的便是可以悄悄團起藏在袖中的長鞭。
黑衣人見他們二人被逼到死路,只當他們是做困獸之鬥,因此並不懼怕二人手中的武器,反而硬是將其團團圍住,縮小範圍,漸漸逼近。
慕涵知道鳳卿塵內力深厚,武功高強,一柄摺扇善舞,護身殺人不成問題。
今日這群人也不知究竟是接到了誰的命令在此處截殺二人,當真是愚蠢可笑。
見他們不知死活地靠近自己,掌見蓄力,手腕一翻一轉間,長鞭似游蛇般衝出,鞭尾橫掃,有些人躲閃不及,一鞭子便將他們掀了出去。
她的鞭勢凌厲突然,內力渾厚純凈。
黑衣人見狀動作一緩,滯澀間分明帶了一絲恐懼憂鬱。
但是眼神交換間旋即變得冷靜沉重,隊形變換后重又前進,絕不後退。
鞭起鞭落間,敵人應聲倒下。
他們見強攻不行,為首的頭目舉起左手向下一落,眾人見狀掏出袖中的秀珍弓弩,搭弦拉弓,勢在必發。
長鞭雖善遠攻,對於速度快,距離近的弓箭卻無計可施。
弩上弓箭映射出明晃晃的寒光,慕涵心中著急卻也無計可施。身後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心內雖知鳳卿塵帶她來此絕非偶然,或許懸崖之下便有一線生機,但是跳下去的賭注太大,因此她只好快速地在腦中思考究竟該如何脫身。
「嗖」的一聲,原本寂靜的黑夜被凜冽的寒光劃破,萬箭齊發,宛如天空中一場淋漓的流星劃過,打破了最初的安逸靜謐。
慕涵本已做好強制突圍的準備,就在她剛想用手中的長鞭打出一個缺口之時,身後一直安靜的鳳卿塵突然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色的摺扇上下飛舞,一支支尖銳的利箭紛紛墜落。
鳳卿塵師承無極洲,是衡蕪道人的關門弟子。自小便跟隨他練氣凝氣,學習武功兵法,治國之道,權謀之計,皆有涉獵,因此眼前的這群敵人自然不成氣候。
為了不給他平添麻煩,慕涵乖乖地躲在他的背後,看著他在前面打鬥交手,攔箭衝突。
或許是敵人的箭矢過於猛烈,慕涵明明看見鳳卿塵的身形一滯,一支利箭瞬間穿透他的左肩胛骨,中箭處血流不止,鮮血淋漓。
黑衣人不曾想到剛才還屹立不倒的王爺突然中了一箭,既已中箭,后無退路,定然無路可逃。
他們收其手中袖箭,依舊以最開始的方式逼近二人,主上命令他們最好活捉,眼前不就是活捉二人的最好時機嗎。
慕涵向前一步扶住受傷的鳳卿塵,瞥了一眼向二人靠近的敵人。
鳳卿塵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伸手摟住慕涵的腰,一邊退向懸崖,一邊暗暗說道:
「抓緊我。」
話畢,摟著慕涵向後倒去。
懸崖高深,雲霧繚繞。
眾人見他們猝不及防地倒下去,趕忙上前察看。
可是除了一片黑壓壓的雲彩與黑不見底的裂隙,一絲痕迹都沒有留下。
害怕主人怪罪,為首頭目命眾人去山崖下搜尋,一定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頭上的喧鬧聲一陣散去,慕涵緊緊抓住鳳卿塵的腰,而他也緊緊地抓緊了手中粗壯的藤蔓。
慕涵鼓足勇氣輕輕向下一望,只看到一片漆黑,瞬間腦中轟鳴,手掌無力。
但是求生的慾望還是令她狠狠抓住手中那副牢固的臂膀。
鳳卿塵在下墜之際緊緊抓住了懸崖邊垂落的藤蔓,因此二人此時正懸挂在懸崖峭壁之上,靜待時機,只待上面眾人散去,便有了逃生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