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倒霉的祁遇
老周回來時提著一隻甲魚,他告訴周棠,這是陳雪爸爸送他的。他指明了要用這隻甲魚燉湯犒勞祁遇,感謝他為他的果園帶來了顧客。
祁遇剛退了燒,自然是吃不了甲魚的。他有點彆扭的看著髒兮兮的甲魚在木盆里爬來爬去,突然生出了要將它放生的心。
「放了吧?」
他抬起頭問同樣彆扭看著甲魚的周棠,眼神裡帶著幾分詢問的神情。
本來以為周棠會反對,沒想到她答應得很爽快,「這個可以有!」
「周叔叔會不會生氣啊?」祁遇有點擔心,畢竟甲魚是老周提回來的。
周棠扁扁嘴,老周今天心情不錯,祁遇幫了他大忙,他應該不會因為這隻甲魚跟他翻臉吧?
「怕什麼,到時候我們死不承認就行了!」
兩個人說干就干,祁遇找了個小筐子,把甲魚裝了進去,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
彼時的老周正在果園裡給客人打包桃子,還美滋滋的想著今晚的甲魚湯,完全沒想到他的甲魚湯正在被放生的路上。
出了果園,往東走就是一大片稻田。稻田旁邊有條大水渠,平時用於灌溉,祁遇觀察了一下周圍,似乎只有這裡最適合放生。
周棠看了卻搖頭,「你不懂,這條水渠里常有補黃鱔龍蝦的人,放這裡不安全。」
「那放哪裡?」祁遇問道。
「既然它是陳雪爸爸送的,不如我們物歸原主。」
陳雪家有個池塘,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把甲魚放那裡最合適。
周棠從小到大都在楚州長大,老家統共也沒住過幾天,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了,村子變化驚人,記憶里那些破屋破圈早都沒有了,所以她也記不清陳雪家具體是哪一家。
兩個人做賊似的提著甲魚東一頭西一頭。下午太陽正毒辣,曬得周棠滿頭大汗。祁遇出門沒塗防晒,曬得紅彤彤的,像個關公似的。轉了半天,硬是沒找到陳雪家。
眼看著快到晚飯時了,祁遇提議實在不行隨便找個水渠放了拉倒。周棠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按照他的提議辦。
路邊就是個正在打水的水渠,渠上橫著一塊水泥板。祁遇把甲魚掐出來放在水泥板上,回頭問周棠,「就這裡吧?」
周棠四處看了看,就這裡吧。
「行吧!」
幾隻烏鴉飛過頭頂,周棠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祁遇一聲慘叫,震得她耳朵發疼。她定睛一看,祁遇要放生的那隻甲魚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居然咬住了他的腳趾頭!
祁遇穿的拖鞋,連襪子都沒穿。甲魚咬住他的腳趾頭,他大呼小叫的提起腳卻怎麼甩都甩不掉它。
這倒霉孩子!周棠想起來,小時候那個古板的爺爺曾經告訴過她,咬著人的甲魚必須要聽到黑驢叫才會鬆口。這時候去哪兒找黑驢啊?!
「你別動!」她沖著亂跳的祁遇喊了一聲。
祁遇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活了二十多年,被狗追過,被貓抓過,被甲魚咬還是第一次!
「你快點!」
周棠看他那麼疼,心裡也急了,可是她就一隻手能使得上勁兒,也弄不過甲魚啊!好死不死的,兩個人都沒帶電話。
周棠四下看了看,不遠處的稻田裡,有人聽到動靜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人走得近了,周棠認出了他,是陳雪的爸爸陳二伯!
「二伯,我們遇上麻煩了,你能幫下忙么?」
陳二伯不明所以,走上來看到這一幕也是一驚,他五十多了,也沒見過誰被甲魚咬過。
「這怎麼回事兒?」
周棠一看他大概也沒有辦法,靈機一動,甲魚和祁遇只能保一個,總不能為了甲魚不管祁遇吧?「二伯,有剪刀么?」
「有!有!我這就去給你拿啊!」
連腿上的泥都沒來得及洗,陳二伯光著腳就往家走。周棠看著他走了沒多遠就拐進了一條小路,走了幾步就進了一個漂亮的小院子里。原來他家在那兒,他們走過了。
不一會兒,陳二伯拿著一把嶄新的剪刀又回到水渠旁,祁遇臉都白了,瞳孔一縮,殺豬似的喊道:「你要幹嘛?該不會是要剪我腳趾吧?!」
「閉嘴!」周棠吼了一聲,「甲魚放不成了,得剪了它的頭!」
這種情況下,祁遇也顧不上放生不放生了,只要能把甲魚弄下來,周棠愛剪它哪裡就剪哪裡!
一旁的陳二伯趕緊把剪刀拿在自己手中,看了眼周棠的胳膊,「我來剪,你往後站!」
祁遇忍著疼拖著甲魚從水泥板上挪到路上,因為疼痛而變得面目猙獰。甲魚綠豆般的小眼睛瞪著眼睛,樣子相當挑釁。
「來,你坐下來!」陳二伯指揮著祁遇,「腳提一點!」
祁遇提起腳,甲魚的身子墜在半空,脖子拉得老長。陳二伯瞅准位置,「咔嚓」一剪刀,沒了頭的甲魚「咚」得一聲落在地上,而甲魚頭依然倔強得咬著祁遇的腳趾!
「疼死了!」祁遇擦著眼淚,自己動手把甲魚頭從腳上弄下來,估計這輩子都恨上甲魚了。
陳二伯撿起甲魚身子,突然「咦」了一聲,問周棠,「這不是我送給我爸你甲魚么?」
「這你都能認出來?」周棠驚訝的問道。
陳二伯指著甲魚肚子上的一塊凸起,「喏,這是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