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手冷

「如假包換好不好？」

大概是那天祁遇被房東太太欺負的時候，周棠的適時出現實在讓他映像深刻，所以警察這個職業在他心裡變得極為神聖，閃著不容置疑的光。

周棠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小聲說道：「能不能別用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語氣介紹我的工作？」

祁遇不看她，只回了一句他樂意。周棠對他也是沒辦法，在他的前女友面前，她總是要表現出兩人感情很好，這樣才不至於讓他太沒面子。

林歆歆恍然大悟的點頭，話鋒一轉，問道：「你這臉怎麼回事？不會是家暴吧？」

「當然不是！」祁遇急了，顧不得嘴角的疼痛，趕緊辯解，「這是我見義勇為……被人打的……」

後面那句話他說得很輕，到最後幾乎聽不見聲音。

林歆歆哈哈大笑，「你還是一點沒變。」

祁遇梗著脖子紅著臉，滿臉的不屑一顧。

「什麼見義勇為啊？」周棠扶額頭疼，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制止插隊說成見義勇為。

「他啊，幫我買水煮魚的時候碰到有人插隊，結果跟人起了爭執，臉上的傷是插隊的女人抓的。」

周棠揭了祁遇的老底，此時再看他，覺得他臉上的傷怎麼看怎麼讓人想笑。

林歆歆對於這樣的祁遇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祁遇有時候較真到讓人瞠目。大學時在食堂排隊吃飯，他從來不讓人插隊在他前面，熟人也不行。實在要插隊，他就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別人站，自己站到隊伍後面去。他管這叫公平。

周棠斜眼看了看祁遇，想起上回他和媽媽去菜市場買牛肉。他跟老闆說要100塊錢的，老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割了154塊。他死活不要，非讓老闆割掉一點。周棠媽勸他，反正牛肉買回去是鹵的，多買點就多鹵點，五十多塊錢也就多吃一頓的事情，回頭老周多喝一頓酒就吃完了。他卻是死活不肯，要麼給老闆一百塊錢，肉他拿走。要麼老闆割掉一點。老闆自然兩個辦法都不接受，表示手又不是稱，沒辦法做到分毫不差。

祁遇冷笑，「那怎麼沒見顧客要一百塊錢的肉而你割給人家八十塊錢的肉？」

光著膀子的老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握著割肉的尖刀，指著他教訓道：「別搗亂啊！」

「怎麼？還要動刀子啊？」祁遇卻是一副有本事你砍我的樣子，絲毫不退讓，「一個賣牛肉的生意人手底下會沒準？你就是故意用這種手段多賣肉！」

老闆被他氣得臉都紅了，吼道：「你買肉還是搗亂？愛要不要，不要滾蛋！」

祁遇鎮定自若，「要，當然要，喏，一百塊！」

他把一百塊錢拿在手裡，作勢要遞給老闆。

「做夢娶媳婦，你怎麼盡想美事呢！一百塊錢想帶走我四斤多牛肉！」老闆不屑道。

「多的你可以割掉！」

「割掉我怎麼賣？都碎了！」

圍觀的買菜大媽越聚越多，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周棠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拉拉祁遇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了，趕緊付錢走人。

祁遇一把按下她的手，繼續跟老闆交涉，「我要三斤，你給我割四斤多，你說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老闆漲紅了臉還沒開口，人群里突然有大媽揭發道：「就是，上次我來買肉也是這麼搞的，我要一斤，他非給我割二斤多，我讓他割掉點，他兇巴巴的說割了就碎了賣不出去了！」

祁遇朝老闆一攤手，看吧，不滿的不止我一個。

老闆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只好妥協，罵罵咧咧的把那塊超重了的肉割開。這次上稱一稱，正好三斤整。

周棠媽後來告訴周棠，祁遇看著好欺負，骨子裡犟得很。

「不良風氣就要整治！如果大家都插隊，那排隊還有什麼意義？如果他們插隊沒人制止，那對認真排隊的人就太不公平了！」

祁遇說這話的時候正憤憤不平的拆著手裡的蟹。

周棠看著他沾了油脂的手指，骨節分明，十指瘦長，倒是很配他這張丰神俊朗的臉。

這真的就是我男朋友？周棠後知後覺的感到一陣欣喜。茫茫人海，這麼好看的男人就這麼被自己領走了？她看著他專心致志的為她拆著螃蟹，不由的暗自慶幸，還好那天幫了他，要不然不就錯過了這段緣分？

她越想越覺得后怕，不由得往祁遇旁邊靠了靠，一隻手輕輕放在他腿上。

祁遇猶如遭到電擊，拆蟹的手猛得停了下來。愣了幾秒，他把臉轉向周棠，有些顫抖的問道：「怎麼了？」

周棠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手有點冷。」

祁遇趕緊放下手裡的螃蟹，撕開濕巾紙把油乎乎的手擦乾淨，又用干紙巾擦乾手上的水，小心翼翼的把周棠的手拿起來握在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