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堡驚魂

「我的天，從哪兒冒出來的。」夏焰看著眼前的古堡發獃，這個畫面著實有些超脫於他的常識之外。

城堡原是歐洲貴族為了守衛自己領地而建的要塞，多建於山谷與河邊，鮮少建於地處平原的森林中。眼前的這座城堡，倒像是文藝復興以後興起的花園城堡，它整體是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外壁上卻鑲著諸多哥特式的彩繪玻璃窗。

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這座霧氣繚繞的森林裡，不禁讓人聯想到惡魔所住的居所，滲透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看來是森林的主人來歡迎我們了。」少女收起架勢，帶著愉快的表情說道。

城堡的鐵制大門在此時突然帶著刺耳的金屬聲緩緩開啟，就像是在招呼他們進去一樣。

「一定要進么？」夏焰指著眼前的大門問道。

「怕了么？」少女嘲弄地問道。

「怎麼會……」夏焰整了整呼吸節奏，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這個時候怎麼也該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我先進去，你跟著我，小心點。」說完，夏焰舉著劍站到了少女的前面，四下環顧確認了一下，踏出步伐小心翼翼地準備前進。

「等一下。」

身後傳來少女清澈的聲音。

夏焰回過頭，只見少女看著他，面帶善意地說道：

「我叫鈴音。」

少女朝著他伸出一隻手，雖然不明其意，她卻將夏焰之前做的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叫夏焰。」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夏焰握住了少女嬌嫩的手掌……

……

穿過鐵制的大門，是城堡的花園。大門在他們身後自動關閉，就好像有什麼隱形的僕人在操縱一般。夏焰不敢耽誤，繼續小心翼翼地前進，終於來到了城堡主廳的門前。

不知道這扇門後面是什麼樣的東西在等著他們，所以夏焰全神戒備，擺出隨時能揮出劍的姿勢打開了門。

眼前，是一個有兩層公寓那麼高的大廳，大廳的頂端掛著一個龐大的水晶吊燈，上面排列著成百上千的水晶燈墜。夏焰開門時帶來了一陣風壓，把那些燈墜吹得叮噹作響。

地板上鋪著一條血紅的地毯，直通正前方的寬敞階梯，階梯在一樓半的地方分作兩股，朝左右延伸連接到二樓的走廊。一樓左右各有四個房門，階梯下正對大門的左右兩側還各有一個，二樓左右也各有三個房門，不知都通向何處。

一樓半那個階梯分岔處的牆上，也就是正對主門的牆壁，掛著一副巨大的畫像。畫像中，一名女性穿著一整套銀色的鎧甲，手裡拄著一把精緻的黑劍，端正立定，威風凜凜。

「這應該就是城堡的主人吧，說是魔女，卻很有氣質呢。」夏焰心想。

「沒見過美女么，要盯那麼久？」身邊傳來一個潑冷水的聲音。鈴音在一旁盯著夏焰，沒好氣地說道。

夏焰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周圍那麼多的房門，有些無奈地問道：

「這個城堡看起來真大，要怎麼探索啊？」

「每個門都進去看一遍唄，我就不信全看過來還找不到這個城堡的主人。」鈴音果斷地說道。

「這樣太費時間了，我覺得既然是要尋找主人的房間，一樓這些排在左右的房間就不用搜了。」夏焰說出自己的見解。

「為什麼？」鈴音問道。

「這麼大的城堡，一定得請傭人打掃和看護，那麼靠近大門的一樓一定是傭人住的房間。」夏焰說道。

「是嗎？」鈴音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人，但好像並不像夏焰這麼了解。但是異世界的城堡會不會跟夏焰的認知不一樣，這很難說，搞不好在這裡原來的常識並不通用，主人偏偏就是喜歡靠著大門住一樓。如果是這樣的話，夏焰也沒有辦法。但是既然已經開始推理，他就得說完。

「而主廳的二樓一般是安排給來訪的客人住的。這個城堡從外面看，深處的建築更高而且看起來更豪華。那麼，既然有傭人看著，主人為了自己的私密性，肯定會選擇住在更裡面的地方。我推測，階梯下兩扇正對大門的偏門，應該連接著通往內館的走廊，我們可以先去確認一下。」

夏焰一股腦說完自己的見解之後，說實話是有點忐忑的。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原先世界里累積的知識到底在異世界還通不通用，如果事實相反，夏焰也就只能等著自己被打臉了。

鈴音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夏焰，然後說道：

「恩~反正現在也沒什麼頭緒，就先按你說的試試吧。」

在彼此同意之後，兩個人一起選擇了左邊的那扇偏門，將其打開。

開門之後，夏焰長舒了一口氣。這家城堡的主人並沒有讓他失望，那扇門的後面確實是一個幽深狹長的走廊，一看就是通往內館的路徑。

這條筆直的走廊看起來非常的長，大概有200米左右。兩邊的牆壁上亮著一盞盞油燈，燈光泛著昏黃，亮度有限。每一個油燈下都掛著一個達到一人之高的框體，待走近后才發現，框體里嵌著的居然不是畫像，而全是一面面的鏡子。

整條走廊被幾十面的鏡子裝飾成了一條鏡廊，夏焰走過這一面面鏡子的時候，看到左右兩邊映出自己的影子，心中漸漸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感。

走到一半的時候，夏焰感覺有些不對，因為在那走廊的盡頭，似乎有什麼人正以與他們相同的速度朝著他們走來。夏焰全神戒備，眯起眼睛想要借著走廊里昏暗的光線看清對方的樣貌。

就這樣，雙方越來越近，夏焰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但是等到雙方接近到可視範圍后，夏焰突然一愣。

原先預計的路程，他們只走了一半。因為，在走廊的盡頭，也立著一面像門框一樣大的鏡子。剛才朝他們走來的，其實只是映在鏡子里他們自己的影子。而由於鏡子反射的關係，其實這條走廊最多只有100米那麼長。

夏焰疑惑地敲敲鏡子，沒有反應。他看看鏡子旁邊，也沒有路。想要挪動鏡子，也根本移動不了。

他轉過身看著鈴音，用手指著身後的鏡子說道：

「沒路了。」

鈴音也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

「可能這就是條死路吧，我們還是回去確認一下剛才階梯下的另一扇門吧。」

說完，鈴音轉身就走，夏焰嘆了口氣，也只能跟上。他完全沒有發現在他身後的鏡子里，那個本應跟自己做著一樣動作的影子此刻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影子的嘴角上揚，露出邪惡的微笑。他朝著夏焰的後背伸出手來，那隻手穿過鏡面變成了枯槁的黑色暗影，迅速地伸向夏焰的後頸。

「！」

鈴音察覺到空氣中氣氛的微妙變化，迅速轉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隻黑手掐住了夏焰的脖子，用驚人的力道將他向後方拉去。夏焰拚命掙扎，卻發現那隻手就像牢牢拷在自己脖子上的鎖鏈，根本無法掰開。

他漸漸地喘不過氣來，斜眼向身後看去，只見鏡子里的自己正睜大了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像是要將他吃掉一樣地盯著他看。

夏焰寒毛直豎，他朝著鈴音伸手求援，鈴音想要抓住那隻手救他，但已經來不及了，無數黑色的枯手從鏡子里穿出，一把抓住夏焰的面部，將其像是拖入深淵一般的，拖進了那面巨大的鏡子里。

夏焰感覺自己就像溺水的人一樣，身體失重，緩緩沉入黑暗的深淵。無數黑色的枯手拉扯著他，就像是死者在將他拖入地獄。他想要掙扎，但卻使不出力氣來。漸漸地，他的精神開始渙散。他不禁擔心起鈴音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安全地通過這片森林。他心有不甘，不想就這麼結束自己的一生，所以，他鼓起最後一絲力氣掙扎。但是，黑手的力量遠不是他所能及的。夏焰不願服輸，面臨如此絕境仍不願放棄，他要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力竭而亡。

也許是他的求生意志點亮了他的生命之火，在幽冥的黑暗深淵裡，一道璀璨的亮光橫空出世。從夏焰的胸膛中射出一道黃金色的光芒，光芒自成一柄巨大的黃金劍，繞著夏焰憑空橫掃一圈，蕩平了四周常夜般的黑暗，將周圍的空間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白熾色……

鈴音在鏡子外面敲打，並呼喊著夏焰的名字，但是此刻的鏡子又回復了它普通的功能，沒有一絲反應。

鈴音眼神一沉，她決定打破這面鏡子，看看能不能把夏焰解救出來。

她將右手伸向空中，手掌展開，似乎是想要握住什麼一樣。

但就在這時，鏡子傳來了一聲巨響。鈴音驚訝地看去，發現鏡面上竟然綻開了一道裂痕。接著，就像起了連鎖反應，裂痕越撐越大，整個鏡面轉瞬間布滿了裂縫。縫中，強光流瀉而出，照亮了鈴音的臉龐。

鈴音趕緊後退，就在這時，整個鏡面竟然炸裂開來，玻璃碎片亂飛，刺眼的光芒覆蓋了整條走廊。

鈴音忍不住用手臂遮擋，在強光照耀下，她發現似乎有個人影正從鏡子里跨步而出。

她開始警戒起來，眼神中再度透出之前的那種寒光。隨後，他慢慢看清了那個人的容貌，不由得吃驚起來，因為那個人竟然正是夏焰。

夏焰渾身沐浴在金色的神輝中，那模樣宛如神靈降世。他的樣子與之前已經判若兩人，黃金色的瞳孔中沒有了恐懼，卻帶著至高無上的威嚴。

走廊兩面牆壁上的鏡子一齊劇烈地晃動起來，如同在神面前顫抖的惡鬼。鏡子里鑽出了一個個黑色的枯槁陰影，它們嘶叫著撲向夏焰。

夏焰邁步向前，黃金色的瞳孔如同望穿過億萬年的歲月，充斥著神明的威嚴。他右臂朝虛空一展，一把由純粹的金光所構成的黃金大劍出現在其手上，掀起陣陣氣浪。

幾十個影魔像是來自地獄的亡靈，發出悲泣般的聲音沖向夏焰。

只見夏焰右手持劍，拉至左肩後方，突如其來的一道全力橫掃如同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斬開了前方的虛空。

瞬間，沖在最前面的幾隻影魔被一刀兩斷地斬滅，後面本應跟上來的影魔突然被嚇得猶豫不前。

夏焰主動出擊，劍幅長達兩米的光劍斬盡魍魎，沒有一隻影魔能在這把劍下挺到第二擊，每一隻都被一擊斃命。

鈴音看著夏焰衝刺的背影，不知不覺竟看呆了。

不消片刻，這些枯槁的黑影就被消除得一乾二淨，而牆上的那些鏡子也都盡皆破碎。倒在地上的黑影殘肢化為黑霧在空氣中分解，夏焰站在這些升騰的黑霧之間，散發出君王般的威嚴。

鈴音看著夏焰手上的那把黃金光劍，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沒有形體，就像一個光源，聚合著可怕的能量。

接著，夏焰手上的光劍自行消失，瞳孔中的黃金色也黯淡了下去。他獃獃地看了看周圍，再看看鈴音，似乎並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

鈴音看著這樣的夏焰，冷冷地說了一句：

「跟我來。」

隨後自顧自地走了出去，夏焰趕緊跟上。

鈴音一路上不再多話，直到來到剛才的大廳，才轉過身來，雙眼直視夏焰問道：

「你是心劍士？」

「這……應該是吧。」夏焰含糊其辭地答道。

「把你的心劍幻化出來給我看看。」鈴音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也想啊，但我不會。」夏焰委屈巴巴地說道。

「什麼意思？」鈴音疑惑道。

「我確實好像凝結了劍心，但是不會喚出自己的心劍。」

「那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剛剛？」

看來夏焰真的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

「心劍士召喚心劍是本能，在頭腦中構想劍的形態，然後給出強烈的讓其顯形的願望。你既然能凝結劍心，就沒有理由喚不出劍來。」

「是這樣么？可是我試過很多次了，都不行。」

鈴音沉思片刻，轉而問道：

「你的心劍在凝結劍心之前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從來沒有見過。」

「鈴音你見過很多心劍么？」

「可以這麼說，這世上的心劍就那麼多，沒有見過也總會聽說過。但你用的這把劍是什麼來歷，我一點兒都沒印象。」

於是，夏焰就跟鈴音說了自己獲得這把劍的過程，除了把創世神殿換成了不知名的神殿，其他內容全部如實相告。

聽完夏焰的講述，鈴音仍舊搖了搖頭，說道：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而且有著一把奇怪的劍，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夏焰有些猶豫了，他總不能告訴鈴音，自己是從一個叫地球的地方穿越過來的，一穿越到這裡就撿到了這把劍吧。

「這些事等出去了再告訴你吧，首先我們得考慮如何逃出這個鬼地方。」

鈴音深深看了夏焰一眼，然後別過頭說道：

「你說得對，得找到這裡的始作俑者，我們才能出去，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