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起波瀾
自從洛陽城裡的混世大魔王謝衍被他爹關了禁閉,洛陽城這幾天著實太平了許多。
不過倒是同時發生了一件奇事。
就是謝衍這一挨揍,全洛陽八成的醫師都開始往謝府跑。
搞得謝府門前成日里車馬喧囂,烏泱泱全是大夫。
那些大夫里,有專治皮肉傷的、有專治內傷的、也有治各種風寒感冒的……甚至連一個專治男性難言之隱的大夫也跟著去了謝府。
這使得洛陽城裡的百姓們不得不開始懷疑,謝衍究竟是生了一種怎樣的不治之症,需要同時看這麼多大夫。
甚至連賭場都專門為此開設了賭桌,賭謝衍究竟生了什麼病。
只可惜眾人猜來猜去,似乎也沒人能得到一個具體的答案。
不光登門拜訪的醫師們對此噤聲,就連謝家下人也是避而不答。
這反而愈發勾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漸漸地,洛陽城裡開始流傳出很多傳言。
其中一個流傳最廣的說法是:那些大夫,其實都是為一本醫書所去。
那本書由裴景意所著,名為《現代醫學》。
據說裡面記載了各種疑難雜症的治療方法,甚至連長生不老的上古密法都有記錄。
自裴景意死後,這本書便一直握在謝衍手中。
不過對於這個傳聞,洛陽城百姓們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倒不是他們懷疑裴景意的醫術,而是懷疑謝衍的人品。
畢竟依著謝衍素日里那般張揚的個性,倘若他真有這麼一個寶貝在手,早就鬧得滿城皆知了,根本等不到現在。
不過這個傳聞還沒出現幾天,隨即又有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傳聞出現了。
原來那本名為《現代醫學》的醫書,並不在謝衍手中。
而是屬於裴景意和謝衍的獨女,謝令初。
是裴景意死前為女兒準備的嫁妝。
也就是說,誰娶了謝令初,誰就擁有了長生不老的密秘。
這樣一來,前一個傳聞里令人疑惑的地方就迎刃而解了。
謝衍之所以沒有大肆張揚,是因為這本書並不屬於他。
而眾所周知的,謝衍非常愛護他這唯一的女兒。
所以為女兒保守秘密,也屬情理之中。
這傳聞真真假假,又帶著些傳奇色彩,很快就風靡了洛陽城大街小巷,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人們根本不在意這傳聞的真實性有幾分,傳了幾天後,甚至連一開始究竟為什麼出現這個傳聞的起因也漸漸忘了。
直到這個過時的傳聞在洛陽城兜過一圈,再度回到謝府,傳進那個當事人的耳中。
……
謝衍實在有些氣悶。
亡妻的名字,已經很久不曾被人像這般反覆提起過了。
最近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他總是會聽到那三個字。
一開始聽見還覺得難過痛苦,漸漸地,好像覺得這樣也不錯。
人們提起她,就像她還活著一樣,總比將她徹底遺忘得好。
不過提歸提,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把《現代醫學》的事情傳出去的!
還說是他女兒的嫁妝?
那本書,他原本是打算帶到棺材里去的。從未想過暴露於世人面前,更別說給女兒做嫁妝。
畢竟景意當年就是因為那一身神妙醫術,才會命喪黃泉。
他實在無法接受女兒日後也受困於和她母親同樣的苦惱。
如今倒好,弄得世人皆知。
只怕謝家這些年的平靜,又要再度被打破了。
謝衍愁容滿面。
這件事,他必須儘快解決才行。
被關在府中的謝衍不知,那個令自己恨得牙痒痒的謠言始作俑者,此時正帶著兩個丫鬟坐在戲樓包間里聽曲兒。
樓下的人群里,李茂埋著頭,矮小的身形使他穿出人群后才被謝令初注意到。
七喜先前就覺得此人身上帶了股陰鬱氣質,對他無甚好感,所以剛一見到李茂出現,就下意識往可樂身後退。
李茂對於旁人厭惡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他的表情隱藏在最深的陰影里,垂著頭一路走到謝令初面前,低聲開口:「謠言已經傳出,姑娘想必也看到結果了。」
謝令初嗯了聲。可樂很快遞到他面前一袋金子。
李茂卻看也沒看:「錢不必了,只求姑娘信守諾言。」
謝令初道:「馬鞍之事想必對你哥哥馬場的信譽影響不小,這筆錢剛好可以給你們周轉用。」
她見李茂不語,又道:「承諾,我自會遵守。日後也絕不會再以此事做要挾。這筆錢,是我的誠意。」
「我知你藏匿本領極好,最適合打探和傳播消息。不如你考慮一下與我合作,每做成一件事,報酬比這袋金子,只多不少。」
謝令初知道李茂一直感念哥哥恩情,卻礙於沒有本事,文不成武不就,始終找不到償還之法。
這次的事情李茂辦得不錯。她看得出來此人機敏靈活,是個可用之才,便有了將其收為己用的心思。
剛好她也能藉此監視到李茂動靜,避免他對父親不利。
李茂仍是不語。
可樂乾脆將那袋金子直接塞進他懷裡:「我們姑娘的意思是這筆錢你先拿著,要不要合作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再決定。」
這一次李茂倒是沒再拒絕,他對著謝令初深鞠一躬,很快又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消失在了人群里。
謝令初盯著他離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前世這個時候,馬場主已經死了。
父親也背上了殺人的罪名。
而如今馬場主未死,父親被祖父禁足在府……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改變了呢?
可是謝令初卻絲毫沒有欣喜。
她只覺得心底沉悶,彷彿總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咚咚咚——」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急促敲了敲門。
「姑娘,是我,敏忠。」
敏忠的聲音很焦急,甚至來不及等謝令初回應,就闖進來。
「馬場主死了。」
他進來便道。
謝令初心底一驚,下意識起身,手邊的茶盞落地,應聲碎裂。濺濕了裙裾。
「爹爹呢?」謝令初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了答案,但是依舊抱著一絲希望,祈禱她的猜測是假的。
「老爺……逃出去了。」
敏忠哭喪著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