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流英拜師
邱辭一連幾日除了在正殿住所打坐修習,便是吃飯睡覺,此間歲月靜好,反倒是讓邱辭極不習慣。偶爾與朱凌靈用微語聊天,了解她生活修習的日常成了邱辭最大的樂趣。
小丫頭現在已經非常厲害了,她的練氣已經是純黃之色。邱辭盤算著什麼時候要回一趟索拉城肖家,幫她突破,並指導一下她下個階段的修鍊了。
日子一天一天在指間滑走,邱辭心中一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平靜的歲月是對鬥志的極大消耗,區慈國與大午國的戰爭正如火如荼,而定山宗這樣的仙門裡卻能置身事外,隔岸觀火。雖然作為世外仙宗大多數時候鮮有插手俗世,但這與邱辭修仙的本心是背道而馳的,比起出世修行,邱辭更願意入世而活。
仙門的超然世外,讓邱辭感到無趣。在定山宗的幾日,有了參照對比,他越發感到了《無極仙決》和神仙師父與當事修仙界的格格不入。不管是從修鍊的法門,和修鍊的方式,《無極仙決》都透露著關照天下,取之於外,用之於外的入世態度。
相通了這一茬,邱辭也不再執著於要在定山宗學到多少東西,自己本來就是有師父的,拜定山宗本就是權宜之計。
其實要是有人能經常與邱辭說說話,或者他除了練功還能有點別的事情可做,他應該也不會有這些想法,但實際情況是,雷鷹是個悶油瓶,他根本沒有多少話與他講,而且他天天與雷鷹在一起,也沒啥好說的了。
自上次大長老穆雲子給邱辭二人心法后,又過去三天了,二人還是沒有見到過任何的內門弟子。難道?所有內門弟子都在凌雲峰了嗎?他倆都疑惑著。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邱辭想著主動去凌雲峰看看去,他帶著一點玩笑的意味對雷鷹道:「雷鷹,我們每日在此吃睡練功,這樣下去,我不瘋,也該胖了。我們今天就去凌雲峰看看。」
「好!」雷鷹回答得乾脆簡潔,全然沒有注意到邱辭眼中原有的希冀,和那搖頭失望的表情。
穆雲子說凌雲峰是最高峰,確實也好找,但其實準確的說它是除了主峰以外的最高峰更為妥當。邱辭和雷鷹二人相視一眼,縱身一躍,和著漫天雪花落在凌雲峰的一片空地之上。
凌雲峰沒有主峰聖樹的庇護,顯出了四季該有的景象。此地與主峰之間溫差極大,讓邱辭感到一陣寒冽。呼嘯的風卷著雪,蕭瑟自心底而生。饒是以邱辭如今修為,水火冷熱不懼,卻也自心底產生一種寒意。
這裡白茫茫一片,不見其他顏色,除了積雪還是積雪。幾顆寒松隱隱約約,給人遠離塵囂之感,也讓人心生一種未知的恐懼。
這樣的地方用來修仙,確實有點意思。頂好就一個人沒有,充分發揮孤獨的求生感。看來主峰有神樹在,終年如春夏,還是太過安逸,真的是人間仙境啊。
邱辭看了看凌雲峰的地勢,心想,讓外門女弟子來負責凌雲峰弟子的吃食,肯定是做不到的。這峰這麼高,外門弟子沒那個本事,除非飛過來。自己之前在主峰享受的待遇,看來也只是針對新入門的內門弟子。難道,其他內門的師兄弟姐妹,都不用吃飯的?邱辭不禁納悶。
邱辭正在向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頓感有人出現,一世間面露微喜。
「什麼人?」一個跟邱辭二人一樣穿著內門弟子服飾的陌生男子出現在二人面前,聲音警惕,責問意味特別嚴重。
「內門弟子邱辭和雷鷹,來拜見穆雲子師尊和眾位師兄弟姐妹!」總算見到人了,雖然對面人的口氣不善,邱辭還是面帶微笑,禮儀周全地作了一揖。就來人穿著來看,邱辭可以肯定他是某個師兄沒錯了。
「哦,那你們跟我來吧!」那男子眼睛一亮,也沒點頭,簡單回道。他的聲音里像是飄著的雪花一般,沒有溫度。他一個縱身,消失在原地。
邱辭和雷鷹也趕緊跟了上去。
三人一前兩后,頂著漫天雪花,聽著耳邊呼嘯的風,依次落腳在一處懸崖上開出的洞口。
這洞口不大,卻也有一人多高。從外面看並無任何特別之處,就像是天然的產物。深入一兩米,內里豁然開朗,如同一個客間大廳堂,可容納數人。其縱深處溝壑縱橫分叉極多,偶有聲響,更感內里之深邃繁複。
邱辭不禁心中叫絕,看樣子這是在這陡峭的山體裡邊開了個洞府啊!在此之前,就聽傳言說凌雲峰曾經住了一位蛇仙,在絕壁之上有他的洞府。他的洞府奇大,內有很多洞穴,是其尚未化形之前藏身弊害設置的迷惑陣。現在看來,這個傳說還真有些可信度。
「你們究竟何人?」男子面若冰霜,口氣也很不和善。
男子的表現,已經到了篤定眼前的人是敵人的地步。那種被冤枉和污衊的感覺,令邱辭很是憤怒。他無禮責問再三,邱辭也沒有好臉色,拱手作揖再無之前的熱切與歡喜,強調道:「我是邱辭,他是雷鷹,是新晉內門弟子,來凌雲峰拜見師尊和各位師兄弟姐妹。」
「好,不說是吧!動手!」男子顯然不相信邱辭的話,他神情已經變得肅然。
他這一聲吼,從山洞突然冒出年齡在二十多到三十來歲不等三男三女六人。他們均穿著內門服飾,每個人手中都持著出鞘的長劍。劍影在洞口的寬闊空間來回閃耀。
「莫不是師兄師姐了嗎?我是新入內門的弟子邱辭,他是雷鷹。這中間定有誤會,容我解釋一番。」邱辭見到更多的人,又露出一副熱切與歡喜的模樣。
六人微頓,目光交匯,最後都匯到起初的男子身上。男子頭也不回,眼神肅然,其餘六人瞬間也寒了目光。一縷劍寒閃過,一名女子直朝邱辭心胸襲來。
邱辭眉眼微皺,怒氣頓發。眼下這光景,若來得不是自己,一般人非死在此處不可。如此歹毒不分青紅皂白,管他是誰,先給點顏色再說。他也不躲也不閃,待那女子的劍就要刺上自己之時,微微側身,右腳微抬,一股狂暴的風,掀得那先動手的女子,連人帶劍撞向洞中牆壁之上,一個回彈,掉在洞底,嘴角立即流出一絲鮮血。
女子傷並無大礙,迅速彈起,將嘴角的血一舔,對邱辭怒目而視,似是對來人充滿刻骨銘心的仇恨。其餘六人見女子受傷,心中對邱辭的武功也表現出一絲驚愕,但他們手中的兵器卻毫不退縮,帶著一腔怒火紛紛向邱辭招呼過來。
「雷鷹,你不要動手!」邱辭見雷鷹正要動作,怕他沒有分寸,喝到。
雷鷹聞言就站在洞口,不再幫忙,只冷冷地注視看著眼前七人。
七人看來是有些默契,你先我后,你左我右,目的就是讓邱辭應接不暇。他們每招每式都兇狠凌冽,充滿殺伐之氣。
莫不是真把自己當做敵人?這幫人眼瞎嗎?邱辭暗想。自己明明跟他們穿著一樣的服飾,又解釋了來歷。他們不聞不問,這般不分青紅皂白,雖是內門弟子,與惡魔猛獸何異,邱辭心想。當此之時,邱辭立馬想到一個詞:死仕。
既然他們聽不進去話,那就不廢話了!也不見邱辭如何花哨動作,他或踢或劈,或閃或躲,不使用任何武器,招招迅疾,卻招招迴避了七人要害,幾個回合下來,七人俱是受了傷。
七人很是窩火,至今為止,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能傷到邱辭一絲汗毛,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沒有觸碰到。他們都在心裡開始琢磨起來,眼前這個少年,年紀輕輕武力強悍如斯,今日不殺之,日後必成仙宗大患。此時一個個心中已經沒有什麼仁義道理可講,他們所有的,只有無邊的殺意。
七人受了極大的侮辱,變得更加瘋狂,口中喝吼之聲此起彼伏。七劍齊指邱辭,他們運氣周身之氣,以氣御劍,以劍為盾為矛,七把劍排成一個劍陣,整個洞中似乎一下寒冷了幾度,透露出一股死亡的氣息。
蓄勢不足一秒,七劍齊射,帶著一股狂暴的力量,推向邱辭和雷鷹。
眼見極具破壞力的劍氣的震蕩使得周遭的沙粒和碎石懸起,邱辭能夠感受到這一擊的強大威力,這幫人戾氣太重,邱辭怒吼道:「混蛋。」
邱辭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這幾個人如此狂熱,不可理喻,二話不說就動手,而且招招惡毒,儘是殺戮,哪裡念及自己真有可能是他們的師弟的情誼了。即便是對一個陌生人,也不至於這般的。
一股白氣自雙掌而起,邱辭自中心兩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風雪似乎聽到召喚一般,從外灌入,與此同時,雪凝成冰,化作一個一個尖利的冰刀。邱辭一推,和著狂暴的風雪,向七人推出的劍衝去。
「不好,護體!」有人大喝道。
只聽見「乒乒乒」的脆響,接著慘叫聲一個接著一個。七男女紛紛被擊飛撞在牆壁之上反彈就地,他們口中,身上到處是血跡。他們的兇手之劍,被冰刀打碎,竟沒有一把完好的。
此時的七人,艱難地撐起身子,想爬起來,但他們的手臂雙腿酥麻一片,顫抖不已。只好在地上發狠,吼著咆哮著掙扎著。但他們的眼光依舊狠毒,帶著死不悔改的固執,憤怒地望著邱辭,絲毫沒有屈服的意思,這讓邱辭很是窩火。這幫腦殘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智缺。明明是錯,卻一味堅持,明明敗了,還死不服輸。
邱辭正待上前去問個清楚,此時不是七人懷疑邱辭了,而是邱辭開始懷疑起這七人身份。他本能地希望排除這七人是內門弟子的可能,但心中又失望地推想著,這七人恐怕就是自己的內門師兄師姐。這七人實力之弱,最強也不過初元境水準,若是這就是定山宗內門的水平,那就有些難看了。
這時候,一個一身白的老頭子帶著兩個熟悉的身影從山洞深處閃出,幽幽道:「夠了。冷清、冷洋,扶你幾位師兄弟姐妹去養傷休息。」
「是師尊!」冷氏兄弟同聲道。
冷氏兄弟看了看邱辭,趕緊給地上的七人一人一粒丹藥,將人一一攙扶起來。
「弟子參見師尊!」七人都狼狽不堪不好意思地對穆雲子問候道。
「都下去吧!」穆雲子有些失望道。
七人不敢再出聲,紛紛看了看雷鷹和邱辭,臉上怒氣似乎消了不少,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剛剛可能真的發生了誤會,一個個相互攙扶著向內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