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覺醒

第二十章 覺醒

第二十章覺醒

一眾小孩吃完飯,石頭、林一林、汪少甫、芳芳、秋葉幾個在一號院後院大水缸旁逗玩了一會幾尾金黃色的鯉魚,便覺得無趣,拉著林一林要上樓玩玩具、看娃娃書。

古江、古漓兩姐弟沒什麼事,便也隨眾人進入一號院二樓。

汪少甫一見林一林擺在書櫃里的彈殼坦克車,頓時將其它一切丟諸腦後,撲上去抱在懷裡,愛不釋手。芳芳則對那個彈殼相框頗感興趣,顛過來倒過去,恨不得把它拆開看個究竟。

古漓和古江兩姐弟還是第一次來樓上,本以為和一般男孩房間無異,待看見林一林房間里整整四個裝滿圖書的大柜子時,兩人還是小小的驚訝了片刻。尤其是古江,一直以為他成天泡圖書室只是閑得無聊裝樣子的,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林憨巴」竟然還有自己的一個小書房。古江走馬觀花的瀏覽了一圈,居然發現一整套《童話大王》雜誌,從創刊到現在,一本不拉,他從中抽出兩本,隨意翻了翻,也不知看中了哪一篇,竟然耐著性子坐下認真閱讀起來。

已滿12進13歲的古漓自然不和幾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晃到書桌旁,百無聊奈的翻看桌子上攤開的兩本書,發現竟然是一年級的語文數學課本,不覺啞然失笑。又見桌邊放著一本大16開的字帖《曹全碑》,下面壓著幾張摺疊起來的毛邊紙。古漓對書法字帖不太感興趣,更不知這《曹全碑》是個什麼玩意,隨手將字帖挪到一邊,翻開毛邊紙一看,竟嚇了一跳,原來是幾張隸書作品,蠶頭燕尾,一波三折,瘦勁圓潤,秀麗嫵媚。古漓雖然寫不好毛筆字,也說不出這書法怎麼好,但就是覺得看上去特別養眼。

這是誰的書法?張富貴的?還是秋老師的?古漓心裡暗忖著,抬頭看了看,見林一林坐在窗邊,正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在看,更覺詫異,眯著眼仔細一瞧,書脊上赫然寫著《唐宋詩詞鑒賞辭典》。這本書古漓也見過,是父親古東買回來送給村圖書室的。古漓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細想了一下,兩眼在方才所見的幾樣東西上掃了一遍,不禁哂然一笑,方才明白,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卻是源自於那兩本一年級的課本,與《曹全碑》、書帖、《辭典》以及這滿柜子書籍竟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形成一種巨大而強烈的反差。

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閃電一般劃過:難道那書法是林一林的?古漓不禁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馬上又自我否定的搖了搖頭,心底暗笑:一個二年級語文考了23分的小憨巴真能讀懂唐詩宋詞,還會一手漂亮的書法?除非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否則打死她都不信。

好像感覺到了她注視的目光似的,林一林從書頁上抬起頭,朝她笑了一笑,忽然又合上書,朝她走過來,小聲道:「古漓姐,你以前讀過的課本還留著嗎?」

古漓笑道:「好像留著呢吧。你問這搞么事?」

林一林臉色微赧道:「我,我想借來看看。」

古漓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問他:「聽說,秋老師讓你在家裡做了一套一年級期末考試試卷,你,及格了嗎?」

林一林臉色更紅,像潑血一樣,聲音小的像蚊子,嚅喏道:「剛剛及格。」

古漓拿手輕輕拍了拍桌子上的一年級課本,微笑道:「那,要是我這會兒在這兩本課本里任意選一道題讓你做,你能正確的做出來嗎?」

倏忽間,林一林眼裡一道光乍亮又逝,雙手不安的在衣襟上捏來捏去,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

「呵呵,這點信心都沒有呀?」古漓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那還是等你能做到這一步了再說吧。我很看好你哦。」

「就是,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屎要一坨一坨的屙,書要一本一本的讀。林憨巴,個把麻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啊?扣肉雖好,但一下子吃多了,也是要拉稀地。曉得啵?」不知何時,古江突然出現在林一林身後,撫著他雙肩,一臉嬉笑。

林一林緊咬著嘴唇,低頭,轉身,用手輕輕扒開古江,默默的回到窗邊,拿起《辭典》,雙手捧著,腦子裡卻嗡嗡作響,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心裡明白的很,古漓嘴上雖然說的好聽,其實和古江粗鄙的話里流露出來的意思是一個樣子的,擺明了,就是瞧不起他,兩姐弟就只差臉上寫上四個字了:白日做夢。

他不想辯駁,更不想乞求。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而且必須要做到的,只能是用事實說話。就像他父親通過軍功章告訴他的那個道理:只有用自己的智勇和血汗換來的東西,才是最珍貴最讓人敬仰的。

自身實力決定一切。火炮能助攻嘴炮,但嘴炮永遠打不過火炮。

古漓狠狠的瞪了古江一眼,低喝道:「再這麼嘴臭,小心我撕了它。」

古江打了個寒噤,吐了吐舌頭,忙轉身走開。

一樓,堂屋。飯桌旁。五個人的商議已接近尾聲。

古東手裡拿著個打火機,在桌子上敲了敲,說道:「個婊今兒就這麼說定了:1,正月十五一過,村裡就組織勞力,把五六組的生產生活路路基基按要求整理出來,我隨後組織機械進場,爭取在陽曆四月底以前把路全部修好;2,我現有的幾個企業,還是掛在村裡名下,具體經營還是由我負責,所有稅費都交村裡;以後再有投資,新成立的公司,都歸我自己所有;3,老三的150畝魚塘,物歸原主,由他和癟腦殼自己決定啷么弄,是他們自己經營還是包給別個經營,村裡一概不管,每年的灌溉水費,按縣裡和村裡的統一標準交納。大概就是這些事了吧。徐夫子你一條條記好了沒有?」

徐躍進抬起頭,停下手中的筆,說道:「一個村委會紀要,有何難哉?呵呵。我補充三點,不準確不完善的地方,等哈老林再說。第一個,修水泥路的錢全部由你古老闆一個人負責,村裡組裡不掏一分錢。這個必須要在紀要里寫清楚,」

古東笑了:「個婊徐夫子,你哪都好,就是小心眼太多,這是剛才已經說好了的,錢當然是我出,你還怕老子賴賬不成?算了算了,你寫上吧,不寫你他麻今晚又睡不著瞌睡了。」

徐躍進對他的嘲笑毫不理會,繼續道:「二一個,你往後投資成立新公司,不能把幾個老企業里的人和資金都弄走了,這個也要在紀要里寫清楚。」

「行,行,依你的,你說寫上就寫上。」古東「嘿嘿」笑了幾聲,爽快的答應,心道,真要有那麼一天,你們搞的老子不爽了,老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說弄走就弄走了,你個婊曉得個屁?所以不再和他爭,由他往下說。

徐躍進伸出第三個指頭道:「三一個,道路幾時修好,魚塘幾時交還給張總。這個條件不是我和老林提出來的,而是五六組村民的強烈要求,請張總理解。魚塘收回后,張總你們如果要把魚塘轉包給別人,必須徵得村裡同意,並且,村裡和原承包戶都要有優先權。就這三條。老林,你說呢?」

林家康思忖一會兒,點頭道:「可得。就這麼定。最後加一條,違背協議,要給予一定懲罰。不能光說不練,日枯白可不行。」

「好,你們都看看,簽上名字。我明兒就列印出來,一式三份。」徐躍進笑眯眯將「林灣村紀要」給幾位看過簽字后,仔細摺疊好,收進隨身帶著的手提包里。又看著古東道:「古老闆,今年春節、元宵節,電影還是要放幾場的吧?」

古東拿他這小性子沒辦法,沒好氣道:「個婊徐夫子,不是老子說你,你他麻自己小心眼,還老把別個當小心眼。放電影、捐書、看望慰問孤寡老人五保戶,這些為娃們積德的善事,老子都要繼續做下去的,不要你提醒。」

徐躍進滿不在意的嘿嘿笑了幾聲,道:「最好你以後新開的公司,那個註冊地,還是寫林灣村。要是冇得你們,我們林灣村這全省一桿旗不也就冇得光彩了么。」

古東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

張富貴站起身,又散了一圈煙,誠懇道:「說句真心話,今兒這事,讓我張富貴對各位真是刮目相看。往後,我們一定要向古東兄弟學習,在村兩委絕對英明正確的領導下,多做好事善事,為林灣村增光添彩。正事忙完了,哥幾個在後房搓幾圈,晚上讓大劉再炒幾個菜,咱們革命的小酒接著喝。」

「好!」古東興緻頗濃,朝大劉豎起大拇指道:「四哥的手藝,真是林家灣、香妃湖一絕。我古東走南闖北這多年,吃過的酒席不計其數,但四哥做出的味道,絕對是這個。今後有機會,我們合作一把,開個飯店,把酒席做到城關鎮、鳳城區去,震一震那些城裡人。」

大劉憨憨的笑了笑,瓮聲瓮氣道:「這算么事,軍區首長吃了我做的飯菜,昂…都誇了我好幾次呢。」

晚上吃飯時,除了蒸菜外,大劉將他的小炒手藝展現的淋漓盡致,獲得滿堂喝彩。

但也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異常。

粉蒸扣肉一端上來,一桌小孩像中午一樣,搶的恨不得打架。可是,誰也沒鬧明白,不知為什麼,面對那油汪汪金燦燦粉嫩嫩香噴噴的扣肉時,古漓和林一林兩個竟然表現得無動於衷,連筷子也沒動一下,而看向古江大快朵頤的眼神里,居然露出一絲嫌惡。

酒終人散,天已黑透。回到一號院,酒多了的張富貴草草洗了一把就睡了。秋水勞累了一天,也和秋葉早早歇下。林一林靠在床上,瞪大眼睛,了無睡意。耳邊總迴響著古漓古江倆姐弟嘲諷的話語,像釘子扎心一樣疼痛。

朦朧中,腦海里那顆夜明珠一閃一閃的,越來越亮,並且緩慢旋轉起來。漸漸的,珠子越發脹大,滴溜溜像個陀螺一樣越轉越快,一道道光輝射向四方,照得整個腦海亮如白晝。一個參天巨人矗立在無垠的天空,面目卻不再混沌,而是變得漸漸清晰了些,似乎滿臉含笑的俯身看著他。林一林目不轉睛的盯著光明巨人,那輪廓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熟悉,突然間,福至心靈的靈光乍現,內心不覺一陣狂喜,脫口而出的叫了一聲:「爸爸。」

光明巨人似乎臉上笑容更盛,伸出一隻巨手,在他頭頂輕輕撫摸,一股蘊含著無數信息的溫暖潮流源源不斷的湧入他的腦海,讓他生出一種一口氣喝下一大罐水一樣的飽脹感。他急切的想去分辨這些信息,卻一個字一個符號也認不清,就像是面對一堆凌亂的密碼一樣,茫然不知所措。這些密碼急速旋轉著糾纏在一起,漸漸變成一條條螺旋狀的組合,疾沖向他的頭頂,然後砰然炸裂,像一朵盛開的煙花,轉瞬化為虛無;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螺旋組合,更多的煙花,彷彿無窮無盡生生不息似的,連綿不斷的向上衝擊,將他的頭頂炸的轟轟作響。林一林覺得腦子像要炸開了一樣,腫脹、酸麻、疼痛,無休無止,就在他忍無可忍、覺得頭顱真的要炸裂的時候,一朵比之前更加碩大更加炫麗的煙花在他頭頂砰然爆炸碎裂,霎時間,林一林感覺顱頂的頭蓋骨忽然像兩扇大門一樣豁然洞開,露出一片瓦藍瓦藍澄凈如洗的天空,一縷縷一束束明媚的陽光暢通無阻的照射進來,將他整個大腦映照得明凈晃亮,大片大片灰白色的溝洄里,如蛛網般縱橫交織著紅色的毛細血管,只有前額葉一塊不大的地方,溝洄里密密麻麻的擠滿了黑色的鉛字。隨著林一林的意念波動,這些鉛字任意排列組合成一首首詩詞、一篇篇文字、一本本書籍。

林一林無比驚訝的發現,幾年來,他的書真的沒有白讀,所有曾經閱讀過的書籍,無論是文學還是數學、軍事、歷史、科技、經濟,甚至是那些數也數不清的娃娃書,都原封不動的保存在他的大腦里,根本不曾忘記過。只要他有足夠耐心,一一將它們撿拾起來,他將會徹底完全的擁有這些知識!

短暫的迷惘之後,林一林一陣狂喜。這真是一種新奇的前所未有的體驗,自由,遼闊,博大,敏銳,恣意,奔放…都像是,但都不足以概括和形容。一切的一切,滄海桑田,都在父親的大手撫過之後,眨眼間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

醍醐灌頂!

林一林腦海里突然蹦出四個字。對,就是大夢初醒、醍醐灌頂、腦洞大開、豁然敞亮的感覺。

一朝覺醒,天下我有!

從今往後,他將不再是失憶人,而會擁有正常的智力;

從今往後,他將不再受人嘲笑,而會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學習;

從今往後,他將昂首挺胸,闊步向前,徹底甩掉頭頂上「憨巴」「苕溥」的帽子;

從今往後,他將擁有自己新的人生,書寫自己的傳奇;

從今日起,他將踏著父親的足跡,走向遠方,手握書卷,心中有詩。

難道這就是父親將軍功章留給自己的真實用意嗎?

是的,一定是!

整個春節期間,林一林彷彿著了魔一樣,整天窩在房間里看書冥想,意念暢遊在大腦的溝溝洄洄里,不知疲倦的擷取、收拾、歸攏、整理各種書籍、知識,全身心沉浸在復甦記憶的快/感里,就像阿里巴巴進了藏寶洞一樣,每一次都有收穫,每一天都有驚喜。除了石頭、秋葉、芳芳和汪少甫四個相對友好固定的玩伴上門來和他玩耍以外,林一林足不出戶,哪兒也不去,誰也不見。就連除夕和大年初一,也只是和三爺、四爺、六爺、秋水幾家人吃了一頓團年飯,給長輩們磕頭作揖受領了一些壓歲錢,然後一頭鑽進書房裡,或讀書、或冥想、或書法、或做題,沒過多久,兩本一年級的語文數學課本就已被他翻得捲起了毛邊。

對於林一林的異常表現,一開始,眾人幾乎都沒有察覺,反正大家對他整天窩在房間里都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張富貴和大劉兩人年節期間反而比以往更加忙碌。江北農村習俗,每年從小年到除夕,家家輪流舉辦「團年宴」,接本家兄弟到自家喝酒團年;初一初二初三分別到祖父母叔伯、外祖父母、岳父母家拜年;自初四開始,幾乎家家戶戶都要置辦「春酒」,招待一年來本姓同族裡新結婚的夫婦,俗稱「接春客」。再加上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外出打工青年男女大多利用假期,集中在春節返鄉期間結婚,所以,從臘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林家灣村的酒席就沒有斷過。張富貴、林一林和秋水、秋葉四人作為林家灣村的新村民,也受到大家頻頻邀請。而大劉作為林家灣第一把勺子,更是被全村人爭相上門厚禮相邀掌勺,忙得腳不點地、不亦樂乎。

與此同時,為了接收150畝魚塘,張富貴和大劉倆人還關起門來合計了無數次,隨後便馬不停蹄地拜訪原來的幾家承包戶,就收回魚塘之後的相關問題仔細磋商。

至於林家灣頭號廚師大劉的御用幫手張曉嬌,事兒就更多更雜了,不僅要事前為東家下單採購各種物資,事後還要和一眾幫工結算、清理廚具等等,相比大劉,忙碌不遑多讓。

張富貴、大劉、張曉嬌三人根本顧不上林一林和石頭,兩人的生活起居基本上被秋水母女倆給包了。所以,最先發現林一林異常的,還是秋水秋葉母女倆。

一天上午,當看到林一林頭頭是道的幫助秋葉解答寒假作業中的疑難問題時,秋水心裡那個詫異,不亞於大白天里見到了鬼。這還是一個月之前,那個什麼東西都記不住、連期末考試試卷都做不完的林一林嗎?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個小老師,幫人指點迷津了?

秋水不動聲色的在一旁密切觀察、試探了好幾天,終於能夠確認,自從國慶節秋遊那一場大病之後,眼前這個整天閉目沉思、神神密密的憂鬱小男孩身上真的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蛻變。她強忍住向張富貴、大劉、張曉嬌等人報喜的衝動,決定過段時間,對林一林經過正規嚴格認真的考較之後再行決定。

正月十五過後,學校開學,在外工作人員大都離家返崗,熱熱鬧鬧的林灣村終於復歸平靜,而月亮河南五組六組以及千畝魚塘卻開始喧鬧起來。在村民們熱切期盼目光的注視下,古東的築路機械設備和施工人員陸續開進了場地。

為方便漁民春季生產,並搶在雨季到來前完工,道路施工率先在魚塘展開。經村兩委簡單動員號召后,一眾漁民、村民自發的組成三支隊伍,在村組幹部的帶領下,分工負責,一路開山炸石,一路下河取沙,一路平整路基,張富貴、大劉、張曉嬌三人也沒例外,一連上十天都自帶工具,和眾人一同勞動、一同作息。

林一林學習冥想之餘,也隨張富貴到工地上溜達了幾次。

三月五日,陰曆二月初二,龍抬頭。春光明媚,風和日麗,正是農忙好時節。

古東在月亮河南岸空地上擺開兩台攪拌機,調集十台手扶拖拉機,正式開始築路。一時間,機器轟鳴,人來車往,水泥路以每天3000米左右的驚人速度向前推進,進展飛快,除了建築工人在前面振動、抹平、拉筋以外,更多的漁民和村民緊隨其後,大家從各自家裡挑來稻草,逐寸逐寸鋪在剛剛凝固的水泥路上,灑上清水,確保24小時保濕,爾後再各自承包一段路,連續保養數周。群策群力之下,第四天,也就是「三八婦女節」那天,連接貫通千畝魚塘、一主六輔三橫四縱、總長超過12公里的生產主路即告完工。

恰逢周末,在林家康、徐躍進等人的陪同下,古東再次到工地上巡視、抽查,農麗、古漓、古江三人也跟隨在後面。

一路走,古東一路叮囑:「三分建,七分養。記得每天早中晚澆水保濕,20天之內,禁止重載車通行。」道路的好壞事關每一個農戶的切身利益,眾人不敢馬虎,莫不點頭受命,又紛紛稱讚村兩委領導心繫百姓疾苦冷暖,古東菩薩心腸、豪俠仗義、造福鄉梓,初一十五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一行人聽得眉花眼笑。農麗母子(女)三人見丈夫(父親)廣受眾鄉親尊重,也都與有榮焉,人人臉上神采飛揚,容光煥發。

正行走間,幾人忽然看見不遠處馬路中間,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孩正側對著他們,手拿一隻水瓢在給水泥路面澆水。男孩頭戴一頂舊得發黑的大草帽,將大半個腦袋遮的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他眉目。

古東和農麗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那小男孩。古東感嘆道:「這是誰家的孩子?真不錯,這麼小就懂事,知道幫家裡大人幹活了。」

農麗輕笑一聲:「是不是有點熟悉的感覺?和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差不多,也是這麼瘦、這麼矮,也是一樣在澆水。」

古東笑道:「我那時人還沒扁擔長,就被師傅逼著挑水澆菜地,心裡怨氣大著呢。」

正說笑著,誰知那小男孩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忽然停下手裡的活計,轉過身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沖一行人大聲問好:「幾位伯伯好,農嬸好。」

聽著對方稚嫩的童音,幾個人面面相覷,愣是分辨不出是誰對他們這麼熟悉。

「咦,個把馬林憨巴,你啷么跑到這裡裝神弄鬼來了?還假模假樣的澆水。」古江第一個從聲音里辨認出對方,不覺笑罵一聲,衝上前去,一把掀開他頭頂的大草帽,露出林一林笑嘻嘻乾淨而又清秀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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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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