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我還有未來嗎

中心車站，人潮如織。

機械的轟鳴與車站廣播、人聲的嘈雜混雜在一起，顯得極為喧囂。

范爾藍多一臉茫然的在車站口排著隊。

肢體僵硬，步伐沉重。

他怎麼也想不到，身為天才的他居然也會有今天。

他被開除了。

保送入校，然後因為打架開除，荒誕而又可笑。

明明天賦不錯，應該有一個好前程，結果卻那麼的不如意。

將事情前前後後思索了一遍又一遍。

哪怕范爾藍多並不怎麼聰明，也想出了其中的端倪。

一個星期之後，就是召喚日。

他的天賦不錯，大概能排到平民前三。

除他之外，稍有天賦的平民學子，都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勢力機構瓜分乾淨。

唯獨他心高氣傲，一心只想入特事局。

據說召喚日那天，會有特事局的領導到場視察。

結果時間還沒到，自己就被踢出了局。

范爾藍多臉色陰沉。

自己這是擋了誰的路？

可即便猜出了真相，又能怎麼辦呢？

報復？能找誰報復？

宰了威廉那個貴族小少爺嗎？

說不定那個小少爺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有人為他鋪好了路。

而自己不過是這條路上，被隨隨便便踢開的小石子。

一想到這一點。

范爾藍多胸口就不由一陣抽痛。

平民與貴族爭執，大都必輸。

萬一要牽扯上貴族的背後勢力，那不是輸不輸的問題，那是死無葬身之地。

渾渾噩噩之中，他順著隊伍上了班車，直到班車到了底站，這才稀里糊塗下了車。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老城區。

看著老城區那老舊破敗的建築，范爾藍多臉色越發難堪，這簡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就像是一塊正在逐漸腐敗的爛肉。

范爾藍多雖然是平民，可也是市中心的平民。

儘管他本人沒啥區域歧視，但對眼前的老城區，依然起了強烈的反感。

這就像是吃慣了滋味甜美、汁水飽滿的柑橘，回頭再去吃又小又澀、沒什麼水分的野橘子。

換成任何人都難以下嘴，人之常情。

就更不要說范爾藍多此時心情糟糕，看什麼都不順眼。

沒被刺激得應激反應，發瘋失智，就算是心志堅定。

皺著眉頭，范爾藍多垂下目光看了看腕錶，時間還早。

此時的他半點都不想回家，去面對不得不告訴父母自己被開除的慘痛事實。

能躲一時，是一時。

輕嘆了一口氣，他漫無目的在老城區的街道逛了起來。

然後他很快發現，看似混亂不堪、到處都滋生著腐敗的老城區，似乎也有著屬於自己的規律與魅力。

尤其食物的香氣，比市區要濃烈數倍。

即便范爾藍多的食慾，因為心情低落的原因並不強烈，卻也依然因此……不知不覺當中填飽了肚子。

那種對老城區的反感，莫名就消散了大半。

就在他吃飽喝足，打算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時候，一股異香飄過。

范爾藍多不由自主的嗅了嗅，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聞到。

正當以為是錯覺的時候，香氣卻又不期而遇。

一下、兩下、三下……

聞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范爾藍多一直繃緊的臉漸漸鬆動，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眼神有些發直。

這香氣……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怎麼有點像是在【提豐博物館】-【黃金珍寶展覽會】上嗅到的龍涎香？

可想到龍涎香的珍貴，范爾藍多又有些不能確定。

【黃金珍寶展會】每10年舉行一次，除了少數固定的門票之外，剩下的門票統統全靠抽獎。

對，沒錯，交了錢買不到門票，只能抽獎。

抽到了皆大歡喜，抽不到自認倒霉。

就這樣，每次參與抽獎的人數往往都以億計！

范爾藍多運氣不錯，九歲的時候稀里糊塗就中了獎。

在那次展覽當中，他看到了許許多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但要問他印象最深的是什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香氣！

【龍涎香】

【品階：最低E級--最高S級】

【這是一種跨度極大的衍生物，是特殊生命體雲霧龍的體表分泌物】

【在大多數情況下，會凝結成晶體狀，呈沙礫質感，可溶於水】

【一粒E級的龍涎香晶體，丟入拳頭大小的水杯中，能氤氳散發香氣長達三天以上】

【香氣若有若無，極為淡雅，具有平心靜氣、養神安神、輕微止痛、微弱助眠等等複合性作用】

【高品質的龍涎香，甚至有一定改善天賦的神奇作用】

【是特殊藥劑『龍神之力』主材之一】

回想課本上的描述，范爾藍多不由有些遲疑。

最低品質的龍涎香，也是E級。

普通人最容易接觸到的F級，是幾年前剛剛對民眾開放的個人深網電腦主機。

最低配置，需要的信用點在五萬左右。

E級物，一般是F級的十倍。

也就是說，一粒沙礫大小的龍涎香，價值五十萬左右。

深深的嗅了嗅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氣，范爾藍多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這麼貴的玩意，誰會錢多燒的慌……這香氣都飄出來了好吧！

這裡明明是老城區啊！！

實在是過於浮誇，過於壕無人性，讓不由得懷疑這是不是…模仿龍延香香味的…香水？

可身體彷彿泡在溫泉當中，被無數雙小手拍打的放鬆感，卻又不斷的提醒著范爾藍多，這TM就是龍涎香！

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功夫，范爾藍多才順著香氣飄過來的方向，遲疑著走了過去。

一刻鐘后。

拐過一個狹窄的巷口。

他就看到了一間無人超市。

無人超市的邊上，有個狹小的門面。

門頭上掛著一個牌匾——【緣來靈館】。

范爾藍多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在過去，提豐城還是不夜城的時候，靈館到處都是。

為什麼？因為不夜城來的遊客多，哪怕是忽悠人的靈館生意也能很好。

對於稍有些常識的提豐本地人而言，所謂的靈館基本上等同於騙子神棍。

范爾藍多對此記憶深刻。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些信息與另一個超凡常識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具有諷刺意味——在超凡力量逐漸常態化的現今，真正具有超凡靈感的靈媒，數千超凡者中未必能出一個。

靈媒，即便是在超凡者中，也是稀有中的稀有。

隨隨便便開一家靈館，自稱是靈媒，這不是騙子，還有什麼是騙子？

范爾藍多本對靈館並不在意，甚至略有反感。

可當他發現龍涎香的氣味是從靈館當中滲出來的時候，他不由愣了愣。

或許，這裡真隱居了一位靈媒？

咽了咽口水，他壯了壯膽子，推開了靈館的玻璃門。

剛進門，范爾藍多就獃滯了一下。

耳畔，是叮叮噹噹的開門鈴聲。

那鈴聲明明非常悅耳，偏偏每一下聲響都宛若實質，不斷的敲打著人的心神。

讓他心神清醒的同時，又升起一種無法抑制的誠惶誠恐。

彷彿聽到的不僅僅是鈴聲，更是一種法則具象、高位外顯。

宏大而又深遠，奧秘難以琢磨，讓人頓覺自身之渺小。

鼻尖，龍涎香的氣息瞬間濃烈了數倍。

宛若實質，化為一道清冷的氣流，從鼻腔直衝腦門，讓人心神瞬間放鬆。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身的身體，在這股濃烈的香氣當中，所有的毛孔全部打開。

本能促使著，試圖吸斂更多的香氣，卻又忍不住微微顫抖，不敢主動攝取。

像是面對高位者的施捨，貪婪而又恐懼。

眼前，光線昏暗，唯有煙氣氤氳的正中光柱下，神秘靈媒端坐於骸骨神座之上。

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臉，可盤旋於他身邊的氤氳煙氣猶如活物，光柱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陰影匍匐在他腳畔。

像是未知的恐怖巨獸臣服於它偉大的主人。

咕咚一聲。

范爾藍多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心跳不由一滯。

隨著他的動靜，推門而入的詭異感受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彷彿都是他的錯覺。

唯有那桌上的水晶球爍爍發光，吸引著他向前跨出了一步。

這一步跨出之後，范爾藍多徹底清醒了過來。

心中驚濤駭浪，臉色一變再變。

自己好像遇到了真大佬。

他站定不動，整理了一下心態，然後才慢慢的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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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陽看著來人，心中不由一陣失望。

瞅著十三四歲的模樣，還是個稚嫩正太，一點都不像是個大客戶。

可當少年恭恭敬敬走來，身上穿著的衣服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以及鼻樑上戴著的黑框眼鏡，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書卷氣，完全沒有老區的住戶的那種煙火氣。

莫非是外面來的遊客？可為什麼沒有背包？

然後就注意到衣服的口袋上方，用針線刺繡了一行字——【提豐中心學院·翱翔學部C③5896145】

這個編號……是學號？他穿的是校服？

李博陽有些詫異的看向少年，翱翔學區的學生？！

嚯，今天開門就來了位天才？

即便李博陽十分鹹魚，對外界興趣不大，可手機刷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就會對提豐城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

提豐中心學院——位於提豐城金鷹區中心，是提豐城最大的綜合性超凡學院。

其中又分普通[鷹巢學部]、精英[振翼學部]、天才[翱翔學部]。

能入翱翔學部，無論到哪，被稱為天才都不為過。

只是……對面就坐的小天才似乎心有鬱結，眉頭緊鎖，哪怕他表現得再禮貌，都不免有種鬱鬱寡歡之感。

莫非是學習壓力太大，這位小天才逃課解壓，結果現在又後悔了？

李博陽胡亂猜測了一番，然後就聽到對面的少年糯聲道，「大師，我想知道我還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