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問斬
「陛下變了,早上發生的事陛下了如指掌,對於我們自己衙門的人情況比我們還先知道呢!」
「是啊,以前的陛下只知道吃喝玩樂,哪裡關心過國家大事啊?」
「小聲些,你不要命啦!聽說陛下最近一直在尋訪良才,周家那位馬上也要啟用了!」
……
早朝結束,官員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著。
「王總管,那太師府的賬房先生呢?招來見我吧」趙易執揉了揉額頭,對王振良說道。
王振良應了一聲,連忙下去領人去了。
「一國之君要操心的事真是太多了,連中秋盛會要用到多少宮女太監布置這種事都要過問一下,唉…外面藩王還在蠢蠢欲動,這京城之中還沒清掃乾淨呢…」趙易執一想到諸多紛雜的事情就覺得頭疼。
易小刀三人來到了菜市口,易小刀詢問刑場地點之後,便和何月兒,香蓮兒二人尋了個茶樓,點了兩壺香茶,在二樓挑了戶靠窗的雅間位置,邊喝邊等。
「易小刀,我們來的是不是太早了些啊。」香蓮兒從窗口向下看去,街上人群來來往往的,熱鬧非凡,並沒有一點要作為刑場的樣子。
易小刀給三人的茶杯倒滿,說道:「你不知道,這看砍頭啊,就得早來,要是來得晚了啊,根本擠不上,待會兒你看著,這茶樓里都是人。」
香蓮兒將信將疑,何月兒倒是不驕不躁,端起面前桌上的香茶,小口抿著,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易小刀,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嗎?」何月兒問道。
「不太疼了,不知道淤青消了沒有,我天生的賤骨頭,傷不了的。」易小刀摸了摸臉上的淤青處,感受著說道。
何月兒繼續問道:「你好像會些拳腳功夫啊?雖然早上被打了一頓,但是你先衝上去的時候,給了四公子一拳,我可是看到了。」
易小刀莞爾一笑:「都是街頭混混鬥毆的王八拳而已,我只有幾分力氣,功夫談不上,要是能學到功夫就好了哦。」
「那孔豹你是怎麼抓到的呢?他的武功應該不低吧?」香蓮兒經何月兒這一話題,也來了興緻。
易小刀思索了一番,看了看周圍,低聲對二女說道:「在蕪城的那個老乞丐你們還記得吧?我懷疑他打我那一掌,給我傳了些東西,也說不清是什麼。」
何月兒抓住線索不放:「細說看看,你是怎麼發覺到的呢?」
「就是抓孔豹的時候,本來我是傷不到他的,撒潑耍賴才能占點小便宜。後來被他一把按在地上,他正要一拳結果我的時候,提到了張縣令,我當時就很生氣,一拳和他對了過去,不知怎麼的,就感覺身上有一股火氣四處亂竄,在那一拳打出去的時候,連帶著那一股火氣都打了出去。」易小刀神乎其神地描述著。
「哈哈哈,你就吹吧,還一股火氣打了出去,那以後是不是不能惹你發火了?」香蓮兒在一旁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何月兒嗔怪了一句:「蓮兒你沒打岔,還有呢?後來你這種感覺還有嗎?」
「有啊,昨天晚上的時候。你們是不知道,我昨晚遇到了一個奇人,這人能操作老鼠,還準備行刺皇帝,被我逮住了。當時一大堆老鼠爬到了我身上,我當時一著急,那股火氣又騰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嚇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周圍一堆的死老鼠,都是被火燒死的。」易小刀講述著昨晚發生的事。
何月兒點了點頭:「這種感覺最開始就是那老乞丐打你一掌之後,才三番兩次的出現的吧?說不定是傳授了你某種能力,你可以試著摸索一下,要是能掌握這種能力,下次再遇到四公子這樣的高手,也不至於被打得這樣慘了。」
香蓮兒才不管他們探討的什麼能力呢,眼見為實,沒看到的事情一律視為易小刀吹牛:「哎,你和我們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啊?你怎麼一晚上沒回來啊?」
易小刀便將昨晚發現吳先生和四公子的事說了出來,忽略了中間被人打暈的事,要是三番兩次被人打,那可太丟面子了,何月兒還在場,可不能老是丟人。
三人正聊著,樓下開始喧鬧了起來,茶樓里也漸漸擠滿了人,周圍的窗戶座位盡皆坐滿了,連二樓大廳處都站了好些人,在窗戶上趴著往下張望。
易小刀連忙趴到窗邊伸頭去瞧,何月兒也扶著香蓮兒來到窗邊,向外看去。
一名監斬官員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在正前面,陳瑜,孔豹,孔方,孔傑等人被壓在囚車之上,身後還跟著一干孔豹的三族親屬,囚車兩旁由戌視衛護送,十餘名劊子手跟在隊伍後面,一行隊伍浩浩蕩蕩地往菜市口而來。
「斬首啦,斬首啦」一群潑皮無賴興奮地鼓著掌,在隊伍兩側跟著叫嚷了起來,這種時候也只有他們敢這般叫嚷,最是「出風頭」的好時候。
路過的婦道人家連忙喚回自己的娃娃,一把抱起,急也似的往家裡趕,生怕跑得慢了,讓孩子看到了斬首,留下了不好的飲血。
壯年漢子和一些老漢老嫗則指指點點,盤算著上次殺頭的日期,人數,以向周圍人顯示自己的「見多識廣」。
整條街道熱鬧非凡。
只有囚車裡的人們,一個個低垂著頭,心中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盡皆不言語。
孔豹斷了一隻手,此時也解掉了麻布,任其隨意地垂著,跟著囚車一晃一晃地,若是有人湊近了些,就能聽到孔豹的喃喃自語:「對不起,娘,對不起娘,對不起…」
「真恨不得那個劊子手我來當才好!」易小刀恨恨地說道。
香蓮兒也在一旁點了點頭,他們二人是經歷過城牆血戰的,雖然最慘烈的時候他們沒看到,但是就孔豹下令砍殺百姓,他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平日里熱情招呼,互相幫助的鄉親們倒在了孔豹的屠刀之下,此時他們怎能不憤恨。
何月兒倒沒經歷過城牆血戰,也只知道逃命之時追在後面的傢伙就是孔豹,甚至於孔豹賞識易小刀,露出招攬之意的時候,何月兒心中還暗嘆其蠻有眼光。此時見易小刀和香蓮兒咬牙切齒的樣子,何月兒也不好說什麼,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一行隊伍將孔豹等人押到菜市口,孔豹被劊子手按倒在地上,喃喃自語的孔豹這時彷彿恢復神智一般,看著身後自己的一眾親族,磕了三個頭:「孔豹罪該萬死,連累大家了。」
孔豹也不去管一眾親戚是啼哭還是謾罵,抬頭在人群里尋找了起來。他在找易小刀,他知道,這個時候,易小刀一定會來的。
「這裡啊!」易小刀見孔豹四處尋找,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在茶樓上出聲示意。
「易小刀,我鬥不過你,我認了!」孔豹高聲喊道。一旁的劊子手知道這是犯人的臨終遺言,也很寬容大度地等他說完。
「認了好啊,下輩子別做這麼多壞事了。」易小刀見孔豹低頭服軟,怒意也消了不少。
孔豹笑道:「你很厲害,我孔豹輸給你不丟人,有什麼要我帶給張胖子的嗎?」
「安心上路吧,你見不到他的。」易小刀回絕了孔豹的問話。
孔豹苦笑著點點頭,對一個老婦人鄭重地說了句:「娘,孩兒不孝。」說完閉上了眼睛。那老婦人哭天抹地的,只因身帶枷鎖,無法動彈,只一個勁兒地哭。
監斬官和劊子手驗明正身之後,劊子手一口清水噴在刀鋒之上,手起刀落,孔豹的人頭咕咚咚地滾落了下來。
「是個人物,可惜跟錯了人,辦錯了事。」易小刀親眼看著孔豹被斬首,這才坐回了位置,後面還有孔豹的一干宗族,那就和他沒關係了,可沒興趣一個個看去。
「過癮!一想到在城牆上耀武揚威的樣子,我就來氣,這一口氣總算吐出來了。」香蓮兒長鬆了一口氣,好似真的一口氣憋了很久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殺頭呢,原來殺頭是這樣的。」何月兒感慨道。
菜市口上,陳瑜默然不語,孔豹行刑完,很快就輪到他了,他已經託人安頓好了家裡,再無挂念了。
「夫君!夫君!」一個女子擠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到陳瑜的身邊,被戌視衛攔了下來。
「夫人,你怎麼來了?康兒可還好?」陳瑜認出了女子正是自己的娘子,連忙詢問家裡情況。
女子連連點頭:「家裡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只是你…」
陳瑜慚愧地低下了頭:「為夫愚鈍,走錯了路,你回去之後好好督促康兒用功讀書,若是陛下既往不咎,讓其好好為國效力,如若不然,當個百姓顧好生計,你若是…改嫁也可…」
女子已經哭成了淚人:「家裡不用擔心,陳大哥那邊…」
陳瑜見說起陳敬,嘆了口氣:「我和陳敬向里不和,這次他為了我丟了官,又不知去了何處。他家只有一個老母親,是我姨娘,閑暇時多走動一些,幫我致意,麻煩你了。」
「夫妻之間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夫君,我見不得這場面,我迴避一下先…」女子抽泣道。
陳瑜點了點頭:「花點錢,僱人來幫我收屍吧…」
女子迴避后,依舊同樣的流程,劊子手手起刀落,陳瑜被砍於菜市口。陳瑜之後孔豹的三族親屬一一被砍,無一倖免。
「好了,走吧,孔豹的事算是了了,等香蓮兒養好傷我們就回皖城吧。」易小刀說著,和何月兒一起扶著香蓮兒,起身往客棧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