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結識
李定星等人剛出城門,身後的侍衛便拍馬湊近了李定星稟報:「二公子,身後有人跟著我們。」
「幾個人?」李定星側頭問道。
「只有一個。」
李定星淡淡地回道:「不用理會。」身為南淮王的二公子,李定星自信還沒人敢在蘇城惹事,何況對方只有一個人。
李定星一行人在前,易小刀在後,就這樣兩批人出了城,向著蘇城大陽山而去。
……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黃柏被南淮王請進了南淮王府,南淮的黃酒並不太烈,飲多了卻也醉人。黃柏的手下衛兵們被安置在別處,自有南淮將士前去陪同,黃柏一人被南淮王的官員們觥籌交錯,頻頻請酒,不一會兒便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王爺,這…」一眾官員見黃柏已醉倒在了席間,面面相覷。
南淮王放下了筷子:「陽兒,黃大人不勝酒力,找間乾淨的客房,給黃大人住下吧。」
「是。」李耀陽喚來幾名軍士,將爛醉如泥的黃柏抬了起來,下去安排去了。
良久,宴席散了,官員們一一告辭而去,李耀陽從門外鑽了進來:「爹,為啥讓那姓黃的住咱們家啊?不是有館驛嗎?」
南淮王捧著一隻茶杯,呷了一口茶說道:「畢竟是朝廷的使節,在府上吃的酒,醉了還送出去,不像話。再者說了,住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才不怕他們耍花樣。」
「嘿,這姓黃的身材矮小,想必也是個南方人,怎麼對這黃酒一點提防都沒有,朝廷怕是沒人了,派這種人來做使節。」李耀陽想起黃柏爛醉的模樣,不禁出言調笑道。
南淮王正色說道:「不可以貌取人,這黃柏乃是朝廷的朝議大夫,是肥城人,喝不慣黃酒也是正常的。陽兒,你要記住,不要以經驗來判斷,不知道的事情,一定要去查!」
李耀陽見父親嚴肅了起來,只得收起了笑臉,說道:「是,孩兒謹遵父王教誨。」
父子倆正聊著,一名官員通報進來,在南淮王耳邊低語了兩句,南淮王點點頭,揮手示意官員退下。
「爹,什麼事啊?」李耀陽在一旁有些疑惑,出聲問道。
李耀陽乃是李榮奇的長子,又是南淮之地的世子,但是官員稟報還是耳語南淮王一人,可見南淮王對轄下官員控制之嚴。
「迎接使節之時,黃柏曾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為父便派人在城樓上盯著,現在還有十餘人有些嫌疑,下面的人不敢自專,報來了。」南淮王輕描淡寫地說道。
李耀陽一聽,頗有些憤憤不平:「是朝廷派來的?不與使節一起,在背後想弄什麼小動作!」
南淮王抬手虛攔:「人之常情,朝廷對我們不信任,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未免太小看我們了,連個機靈一點的都沒有…」
「孩兒請辦此事!」李耀陽眼神中閃過一絲凶戾。
南淮王擺擺手:「不,畢竟是朝廷的人,關押住餓上兩天讓他們稍微吃點苦頭就算了。要是弄出個好歹來,對朝廷也不好交代,你也下去吧。」
李耀陽垂首聽令,請安之後便退了下去。
李耀陽退下之後,南淮王李榮奇一個人坐在廳中,端起茶杯摩挲著,思慮著。
……
牢中,香蓮兒和方龍,還有數十人被關押在一間大牢房裡。
「憑什麼亂抓人啊!」
「我什麼都沒幹,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大人,我就是進城賣梨子的,大不了梨子我不要了,你放我走吧!」
一干囚犯抓著牢門,不斷地哀求著。
「蓮兒姑娘,這下怎麼辦啊?我們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抓進來,易大哥那邊…」方龍向香蓮兒問道。
香蓮兒坐了下來,雙手攏膝:「不用擔心,易小刀會有辦法來救我們的!」
方龍看了看一旁叫冤的囚犯,又看了看安坐的香蓮兒,索性也在香蓮兒旁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方龍實在忍不住,出聲問道:「易大哥根本就不知道我們被抓了,如何能救我們?就算易大哥知道我們被抓了,他又有什麼辦法救我們?」
香蓮兒白了方龍一眼:「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
「那你…」方龍被香蓮兒整得有些無語了。
「易小刀這個人呢,看著是最最不靠譜的,其實交給他就沒錯的。我們只要按他說的做,不要節外生枝就好了。」香蓮兒想起了在蕪城的官道上,易小刀假意向孔豹投誠,最後反戈一擊,那次要不是何月兒勸自己,可能自己就要壞了易小刀的事了。
香蓮兒不再理會方龍,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
方龍看在眼裡,心中嘀咕道:「真是個怪人,罵他最凶的是你,最相信他的還是你…唉,爹是不是給我推上了賊船了…」
……
易小刀遠遠地跟著李定星等人,來到了大陽山腳下。
「二公子,那人還跟在後面。」侍衛再度向李定星稟報。
李定星一聽,微微皺眉:「去打發走。」
稟報的侍衛撥馬向易小刀而去,李定星率領其餘三名侍衛騎馬往山上而行。
侍衛拍馬而來,易小刀亦是騎著馬,來不及躲閃,只得迎面湊了上去。
「什麼人!跟著我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還不快走!」侍衛按住腰間刀柄喝問道。
易小刀左右扭頭看看,指著自己問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什麼叫跟著你們,我來這山上遊玩的,你管我呢!」
侍衛冷冷一笑:「你這口音都不是蘇城的,還敢狡辯!」
易小刀攤了攤手:「反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就是外地的,怎麼?外地的不能來蘇城玩嗎?」
侍衛被易小刀一通反駁,心知自己並不佔理,但是二公子已經發話讓打發走了,哪有放過他的道理。「鏗鏘」一聲,將手中長刀抽出一半:「二公子今天要遊玩此山,還請閣下另尋他處,不要自找麻煩!」
「麻煩」二字,侍衛故意拖了一個長音,配合手中的長刀,濃濃的一股威脅之意。
易小刀不再搭理,拍馬就向侍衛沖了過來,侍衛見易小刀突然暴起,也不客氣,抽出長刀便縱馬向著易小刀迎上去。
兩人距離漸漸近了,侍衛抽出長刀,照著易小刀的面目就劈:「找死!」
易小刀滾鞍下馬,就地打了個滾,轉身一拳打在了馬臀上,這一拳內含火勁,傾瀉而出,馬匹吃痛,一聲長嘶狂奔而去。
馬背上的侍衛剛反應過來,自己一刀劈空,回頭看去,正好見到易小刀一拳打在馬臀上的一幕,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便被胯下坐騎帶著竄出了好遠。
「小心咯,別踩壞了莊稼~」易小刀對著遠去的侍衛喊了一聲,笑著小跑兩步,拽住了自己的馬匹,翻身而上,繼續向大陽山行去。
李定星在半山腰處,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處竹林邊,竹林中有一座小亭子。李定星獨自一人帶著一張弓,一個箭囊進了亭子,躺坐在欄杆邊看起書來,弓與箭囊放在了一邊。其餘三名侍衛從馬背上的包裹中掏出蓑衣,穿戴好分站在亭子四周,守衛著李定星。
「喂,頭髮拖地了,都沾水了。」一聲呼喚傳來,打擾了李定星的雅興。
亭子外的三名侍衛立刻抽刀在手,望向來路,只見易小刀渾身濕透,拂開竹子,嬉笑著走了進來。
李定星將書合起,抱在懷中,問道:「我侍衛呢?」
易小刀慫了慫肩說道:「我可不知道,估計被哪戶農家拽著,讓他賠錢呢吧。」
「你們小心。」李定星聽不懂易小刀的「瘋話」,出言向侍衛們示警道。
不需李定星多言,三名侍衛也明白易小刀不好對付,不見了的那名侍衛便是證據,不管他是用什麼辦法,讓那名侍衛現在沒過來,都說明他還有一些過人的本事。
「哎哎哎,你們別動手,我只想和他聊聊。」易小刀一見三人圍攏了過來,連忙擺手道。
侍衛們不聽他多言,三人分成三個方向,兩人劈面,一人斬腰,一齊向易小刀沖了過來。
易小刀眼神從左到右在三人身上迅速掃了一眼,向著中間的那名侍衛迎去,眼看刀鋒就朝著易小刀的脖頸而來。易小刀一貓腰,一把抱住了侍衛的雙腿,用力一舉,侍衛便被他倒掛在背後,擋住了身後二人的刀鋒。
身後兩名侍衛見到同伴被制,擋在了自己的長刀前面,連忙止住了刀勢。
李定星放下了手中的書,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了那張弓,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張弓搭箭,向著易小刀瞄準了起來。
易小刀隨手一甩,將手中的侍衛扔向了身後的兩人,也不去管他們,徑直朝著李定星衝去。
「嗖」地一聲,一支羽箭射向了易小刀…
三名侍衛爬了起來,只見那隻羽箭釘在了亭子的木柱上,箭尾還在兀自抖動。易小刀掐住了李定星的脖子,李定星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第二支羽箭,箭簇距離易小刀的眼睛只有兩寸。
「好本事!南淮王的二公子!」易小刀嬉笑著鬆開了手。
李定星放下了手中的羽箭:「你沒有殺意,找我做什麼?」
「不為什麼,只想認識認識。」易小刀乾笑道「我有一個妹妹,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想過來問問二公子有沒有興趣。」
李定星怪異地看了易小刀一眼,自己找上門來二話不說就動起了手,結果只是為了自己的妹妹的婚事?看易小刀這個樣子,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竟然還有膽子來找南淮王府的公子求親?
李定星剎那間有過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但是看他這身手和說話談吐,也不像是個瘋子,索性不去搭理,坐回亭子的欄杆邊,將書拾起翻閱了起來。
易小刀見李定星這般模樣,不願搭理他,身後三名侍衛也沒什麼好臉對他,訕訕地笑道:「確實提得有些倉促,沒關係,二公子考慮考慮也行啊,還沒請教二公子尊姓大名?」
李定星白了易小刀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李定星。」
「好名字!」易小刀大吼一聲,將諸人嚇了一跳「在下易小刀,就不打擾二公子看書了,傍晚我在南淮王府等二公子的答覆!」
易小刀說完,對著其餘三名侍衛賠笑著,走出亭子,撥開竹子,順著來路離開了。
「二公子,這就是個瘋子,屬下這就回城,稟報王爺,派人來護衛公子安全。」一名侍衛上前說道,剛剛三人都拿對方毫無辦法,此時侍衛臉上頗有些慚愧。
「不了,他也沒什麼歹心,不用管他」李定星脾氣極好,並未動怒。
另一名侍衛湊了過來:「此人有些本事,要是能為王爺所用…」
李定星目光閃爍思慮著,吩咐道:「回去告訴我大哥,讓他傍晚在王府門外接我,就說有人要對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