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來自深淵的懷抱

路霆這幾天過的，可以說是如履薄冰。

自從那一天和那個拾荒者做完了最後一次交易之後，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往來。連平常他們一直聯絡用的地點都被路霆完全的毀滅。

這些天他養成了出門看看四周的習慣，生怕有人會在暗中跟著自己，在自己毫不知情地情況下殺掉自己。作為一個商人，在一聲生意上觸碰到一些自己不該觸碰的東西，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巨大的風險之下往往潛藏著莫大的商機，只是路霆或許還沒有實力去擁有那個商機。

他換了一個新的住址，也同時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他拋棄了過去那個作為商人的他，現在的他只是一位經常上下班的打工人而已。

他時常一個人打車去上班，很少和其他同事一起上下班。自從做完了那最後一單的生意后，路霆的錢包卻是鼓了起來，但是他卻不敢去花，他始終想不明白，那一天那個人交給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或許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觸碰到了某人的逆鱗，或許……他就在暗中偷偷地注視著自己。

他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就連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他都時刻的提放著四周的動靜，萬一有那個孤魂野鬼不怕黑月，偷偷地爬進他的家裡，將他殺掉。

「就是這裡，停車吧，師父！」

等到自己終於來到了公司，路霆的那顆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是放鬆了下來，剛要走進公司大門，他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猶如銀鈴般的聲音。

「路霆哥！」

這個聲音，路霆很是熟悉，也只有這個聲音，才能夠讓自己懸著的那顆心緩緩地放下來。

朝自己跑過來的倩影身材高挑且勻稱，那張精緻的面龐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尤其那雙藍色的雙眸，彷彿一望無際的海洋一般，深深的勾住了路霆的心。

她是公司新來的員工，也算是路霆的同事。同時作為一個長輩，他也時常給予後輩們很多的照顧，所以在後輩中也十分的受歡迎。

她名叫伊麗莎白，聽說是來自哈夫丹的留學生，從京都大學畢業出來實習，路霆很喜歡她的溫柔和善良。

「路霆哥，你每次都來得這麼早嗎？」

路霆似乎每一次都是公司第一個到的人，他每次的習慣就是早早地來到公司，並且自己親自打掃好公司的衛生。

「你不還是一樣嗎，總是能在我之後來。時間上總是掐的那麼准！」

伊麗莎白朝著路霆吐了吐舌頭，背著手，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可愛：「因為我已經完全地熟悉了路霆哥你的作息規律！」

對於路霆來說，這一天最令他高興的事情，就是能夠見到伊麗莎白的笑容，而且他們二人工作的時候還是坐在各自的旁邊，彼此之間也多多少少經常聊天，久而久之，他們也就變得熟絡了起來。

由於黑月的影響，路霆他們每天傍晚六點的時候就可以下班，臨近黃昏的天空，莫名的讓人覺得心裡有些失落。

「路霆哥，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路霆搖了搖頭，他怎麼會拒絕伊麗莎白的請求呢？

從伊麗莎白的家到公司的這段路並不是很遠，每天伊麗莎白基本上都是步行走到公司，基本上不用走太遠的路。

「對了，路霆哥，聽說最近又出現了好幾起厄兆傷人的事件，弄得我心裡真的好害怕。不過這還得多虧路霆哥你，謝謝你願意陪我回家。」伊麗莎白那溫柔的笑容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溫暖其他人的心，路霆又怎麼會拒絕這樣美麗的笑容呢？

「沒關係的，你要是害怕的話，每天我都可以送你回家的。」

伊麗莎白的眼睛里似乎綻放出了光芒，她拉住路霆的手說道：「真的嗎？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路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身為一個男人，自然要做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二人有說有笑的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不過路霆卻不覺得這裡會像是有人住的地方。這條巷子有些昏暗，而且還顯得有些破舊且潮濕，已經完全飛起的房屋外七斜八地廢棄在那裡，愕然成了一片廢墟之地。

路霆忽然停下腳步，這個地方……他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呢？廢墟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燒焦后的刺鼻氣味，空氣中都還飛舞著漫天的廢屑。

「怎麼了，路霆哥，你怎麼不走了？」

路霆全然沒有了之前那樣的男子氣概，整個人靠著牆壁，身體則是止不住地顫抖。這裡……不就是他以前的房子嗎？是他和那個拾荒者經常聯絡的地方。後來……後來這裡被路霆親自燒掉了。

任何痕迹都沒有留下……全在一場大火之中徹底的消失，伊麗莎白……她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這裡……真的是你住的地方嗎？」路霆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甚至都不敢繼續往下想，他怕想起那最可怕的畫面。

伊麗莎白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不過這一次，她的眼神卻變得陰沉許多，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清澈明亮。

「怎麼？路霆哥你……現在才感覺到害怕嗎？」伊麗莎白輕輕地靠近已經渾身發抖的路霆，整個人輕輕地抱住路霆，然後伏在了他的耳邊。

「其實……我真的……喜歡……你。」隨著一陣妙曼的低語聲在路霆的耳邊響起，他甚至都沒有為此感到高興和興奮。因為他看到了……那突然從伊麗莎白身體里迸發出來的赤紅色的羽翼！

噗嗤！

「真是美味呢，不過卻和我上一次吃到的相差甚遠。」伊麗莎白擦了擦自己嘴邊的血跡，她咬下了路霆身上的一塊兒肩胛肉，大片的血跡不斷地滲透出來，路霆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上。

「怪……怪物！」路霆現在才知道，他一直害怕著的東西終於是找到了自己，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

赤紅色的羽翼在他的眼前緩緩張開，彷彿綻放在血光之中的天使一般，但是天使卻讓路霆看見了真正的地獄。

「路霆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當初交給那個拾荒者的東西……是什麼呢？」伊麗莎白輕輕地托起路霆的臉，她的臉上依舊帶著詭異的笑容，以及那隻血紅色的兆目。

路霆狠狠地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隱瞞道：「我……我不知道，是……是別人交給我的！我只是……只是單純地想要掙錢而已！」

伊麗莎白確定這個人沒有再說謊，不過這也證明了他自己所有的價值。

「是嗎？那……可真是抱歉呢！」

最後的一幕，伊麗莎白在陰暗中，朝著路霆的脖頸處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

洛宇川陷入了自己的睡夢之中，漫無邊際的黑暗如同那吞噬自己的深淵一般，將自己給團團地包圍進去。除了看不見邊界的黑暗之外，他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事物。

從他開啟兆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必須要捨棄人類的身份，他就是一個食人的怪物，這一點永遠都不會發生變化。

儘管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飢餓，儘管他不願意捕食人類，但是一次次的危機不斷地促使著他，要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怪物。m.

直到，那一片崩壞的深淵回應了他。

並且深淵將他緊緊地包圍起來，給予了他溫暖和力量。儘管那是洛宇川最不願意麵對的場面，但是他還是選擇了這麼去做。

睡夢之中，洛宇川似乎感覺到了黑暗之中傳來了一絲溫暖，那滾燙的溫度將他緊緊地抱住，似乎是在嘗試著呼喊自己的名字。

洛宇川看不清它的臉，也不知道它是誰。他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自己的鼻息間飄過，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美食的氣味。

或許是因為那一層桎梏終於被洛宇川所打破，他張開自己的嘴，平生第一次品嘗到了食物的美味，此刻的他彷彿化為了一隻貪婪的猛獸，一口一口地品嘗著那令人垂涎的美食。

許久之後，得到了溫飽的洛宇川久久的睡去，他的臉上掛著許久未曾見過的笑容。而在他面前的那道溫暖的身影，也隨之慢慢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