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停止的空間
月瀟晴很罕見的露出一副正經的表情，或許只有她真正的關心的事情，她才會真正的上心一些。她從那一疊文件中隨手拿出一張，看著面前一臉乖巧的秦胤，說道：「這次的新人總共有十五人嗎？」
秦胤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難得能夠見到隊長一臉的嚴肅，沒有想要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你還想一口吞下這些新人不成？」
月瀟晴一臉打趣地說道：「那怎麼可能，我有不是那些厄兆。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這一次有誰會加入我們第五隊。」
秦胤冷笑了一聲，心裡暗自思忖著，如果讓那些新人看到他們未來的隊長是這副模樣的話，或許會當場選擇退役。不過以後這些累活可能就要告別秦胤了，這也算是一件幸事。
月瀟晴看著手裡的新人名單，嘟囔著嘴搖了搖頭，顯然在她的眼裡，這些人之中很難有一個讓她滿意的存在。
突然，月瀟晴的目光死死地定住，她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又再次仔仔細細地上下翻閱了一番，確定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隨即，秦胤看著月瀟晴的嘴角輕輕一揚，那種笑容或許是秦胤這輩子都不曾見過的，尤其是那雙微眯著的大眼睛，看上去真的有些害怕。
「小胤，我似乎找到了幾個有趣的人。」
「隊長，你光是看幾張照片和幾行文字，就知道他們的能力，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你以為我們殺厄隊是養老院嗎？」
月瀟晴搖了搖頭，面帶微笑的看向秦胤：「相信我的眼光，我的選擇從來都沒有出錯過。」她將手裡的文件遞到了秦胤的面前，上面只有兩個人的名字和信息，一男一女。
秦胤的眉頭微微一皺道：「葉少川，蕭雅晴？隊長，你確定沒有跟我在開玩笑嗎？」
月瀟晴的眼睛里則是充滿了光芒，似乎她一眼便看中了這兩個人，秦胤也不知道這兩位新人到底哪裡存在著魅力。
「這個葉少川可是畢業於京都大學的高材生，這樣算下來，他還是你的學弟，而這個蕭雅晴嘛……我只是單純的覺得她長得好看！」
秦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難道僅僅是憑藉第一眼的印象，就可以斷定一個人未來的走勢嗎？秦胤並不是很能理解。
京都大學……秦胤是去年才從京都大學畢業的學生，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聽說過有一位名叫「葉少川」的學弟，現在的高材生都學會如此的低調了嗎？
而這個蕭雅晴……資料上對於她的介紹還是比較少的，秦胤倒是覺得這兩個人有一些可疑。
「隊長，我覺得……」
「你也覺得他們很棒對不對？我跟你說過，我的眼光是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的。」
秦胤無奈地點了點頭，就算他現在出口反對，月瀟晴也不會聽自己的話，既然這是隊長的命令，那他能做的只有無條件的服從。
不過這兩個人，秦胤還是持有懷疑態度的。
「為下一次的黑月之潮準備全新的血液，小胤，這一次你就相信我的眼光吧！」
黑月之潮……一想到這裡，秦胤的眼神便漸漸地黯淡了下來，他還記得在上一次的黑月之潮中，他們第五隊損失了將近一半的隊員，剩下的諸如秦胤這樣的隊員，也只剩下了一手之數。不過，作為隊長的月瀟晴，那個時候並沒有展露出太多的傷心，甚至是在悼念會上，身為隊長的她都沒有親自現身。
身為隊員，秦胤無權去責怪月瀟晴的冷漠；但是身為一個人，他在心裡已經開始狠狠地埋怨起月瀟晴，難道在她的心裡，那些死去的隊員……就那麼的不值一提嗎？
……
轟！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天與地的景色再一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洛宇川再一次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最為最後的一場測試，他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洛宇川環顧著四周的環境，這裡……是第五區嗎？四周林立的高樓和絢麗奪目的霓虹分佈在城市的四周，洛宇川的眼前也沒有了之前第五區的那般死氣沉沉，即便是夜色籠罩之下，街道上也依舊是人山人海。
這……為什麼人們能夠在夜色下行走？正當洛宇川一臉驚訝之際，他彷彿和四周的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宛如海洋一般的人流全部避開了他，以他自身為中心，逐漸形成了一個孤寂的圓形。
洛宇川聽著耳邊嘈雜的吵鬧聲，人們在夜色下有說有笑，有的情侶抬頭仰望星空，那一片美麗且深邃的星空還沒有淪為崩壞深淵，一切彷彿是那樣的美好。
轟！
突然之間，四周閃爍著的霓虹燈猛然關閉，在夜色的籠罩之下，第五區的黑暗變得更為深邃且恐怖。人們開始恐慌起來，也開始四處逃竄起來。洛宇川抬起頭，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片星空，因為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輪黑月完整的降臨過程。
它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在毫無預警地情況下，降臨在這片星空之上。觸碰到黑月的星空，彷彿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隨即在洛宇川的視線之中，轟然碎裂。
崩壞降臨，黑月籠罩，這個世界再一次變為了洛宇川所看到的世界。那也是他內心記憶的開端。
「不……大家快跑！」無論洛宇川如何撕心裂肺的吶喊，四周只顧逃竄的人們紛紛穿過他的身體，全然沒有注意到他。
在這片虛擬空間里，他僅僅只是一個過客，一個看清了歷史變遷的過客而已。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已經過去的歷史和真相，即便他們在親自經歷一次。
洛宇川無助的倒在地上，他就靜靜地看著被黑月污染成食人鬼的人類，它們張開那一張張血盆大口，開始肆無忌憚的捕食人類。而洛宇川什麼也做不了，僅僅只是伸手去幫助他們，也無力做到。
「滴滴，編號k423，檢測到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指數偏低。」
洛宇川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名拾荒者，一名註定要與人類分道揚鑣的存在，那隻血紅色的兆目，也註定了他是一隻怪物的事實。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淪為那些吃人的怪物，害怕自己失去作為人類最後的一點理性和感知。他開始回想起了店長那張慈祥的笑臉，以及無論何時，他都會喝上一杯的咖啡。
同樣是厄兆，但是店長他們卻能夠正常的融入到人類社會中去。雖然口上說著願意加入未名星空，但是只有洛宇川自己明白，他始終都沒有那樣的覺悟。
讓他和厄兆為伍……成為一隻真正的厄兆，洛宇川自始至終都沒有決定自己的歸途到底是什麼。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報恩。
洛宇川閉上了眼睛，他開始強迫自己不去看那血腥恐怖的場景，現在的他也只能選擇逃避，因為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就打算放棄了嗎？」
洛宇川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耳邊傳來的低語聲，伴隨著那陣悅耳的聲音響起，洛宇川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這處空間內的所有時間彷彿突然停止，虛擬的空間之中似乎只剩下了洛宇川和那道突然出現的倩影。
溫柔的懷抱輕輕地將洛宇川攬入了懷中，彷彿綻放的花蕾一般的香氣撲向洛宇川的鼻息，那高挑的身影帶著些許嫵媚的笑容，緩緩地湊近洛宇川的耳邊，說道：「你可是很強的。難道就不想拯救他們嗎？」
「我做不到……我無權改變那些人的命運。」
伊麗莎白輕柔的一笑，隨即她出現在了洛宇川的面前，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抬起洛宇川失落的臉龐，真誠地注視著他：「你可以的，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
洛宇川與伊麗莎白四目相對，他不知道為什麼伊麗莎白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四周的時間為什麼會突然停止。
這裡只屬於洛宇川和伊麗莎白二人，這裡是屬於他們二人的特殊空間。
手腕上的人工智慧也陷入了停滯之中，在這個空間里，能夠行動的只有洛宇川和伊麗莎白。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伊麗莎白緩緩地飄到了洛宇川的面前，感受著她那真實的呼吸和體溫：「因為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一直都在關注著你。」
「你我本就是相同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在這裡放棄。」
洛宇川轉過身去，淡淡的說道：「我是人，你是厄兆。我們從來都是敵人。也只能是敵人。」
伊麗莎白再一次抱住了洛宇川，那雙嫵媚的藍色眼睛之中流露出了點點星辰：「沒有人會反對星空的選擇，就像你在迷路的時候，看到了北斗七星一樣。星辰會指引人們走向正確的道路。而我們……就是星辰。」
洛宇川的身體微微一怔，他想起了自己天生的星紋，他也想起了店長給予他的囑託。
「宇川，你本可以做的更好，你也有那種能力可以做的更好。我相信你，去盡情地發揮你的力量吧。」伊麗莎白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嫵媚的笑容，這一次，她直接撲進了洛宇川的懷裡，隨即四周原本停止的空間以及時間轟然碎裂，化為了漫天的碎片，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