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京師今年多雨水,天悶得燥|熱,接著就會是連陰雨數日。虞翎見的是聖上寵妃,上次亦是去見了謝沉珣,即便是為以防萬一得罪人,也得要來找一趟他。府里馮大管事拿著一沓要出去寄的信件,見虞翎走過來,只微微躬身,道:「侯爺近日多有忙碌,勞姑娘勸他多休息些。」虞翎愣了愣,她已經好幾日沒見謝沉珣,不知他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輕輕頷首道:「我知道了。」寬敞書房兩邊擺桌椅,今天侯府沒有客人,虞翎一來,便被請了進去。謝沉珣見到她,把手裡的狼毫筆放在墨玉筆架上,只說一聲:「坐吧。」虞翎每回都來,知他要求事無巨細,只輕車駕熟同他說起宮裡的事,但等和謝沉珣說皇貴妃似乎喜好丹青時,他閉眸背靠著紫檀木扶手椅休息,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扶手上,像幾宿沒睡。虞翎住了口,輕聲問:「姐夫累了嗎?」謝沉珣是極其嚴苛的性子,一絲不苟到幾乎很少人敢接觸,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只道:「沒什麼,你繼續說吧。」小廝不久前給他們添上的碧螺春還氤氳茶香,書房內安安靜靜,虞翎看著他,只起身慢慢走上了前,她的容貌總被人議論,卻是不拿喬的性子,玉立亭亭,柔白的雙手抬起放在謝沉珣額邊太陽穴上,輕輕揉撫。溫涼的觸感讓謝沉珣手倏地一頓,虞翎站在他身後,輕道:「姐夫繼續睡吧,我不知朝政之事,亦不懂姐夫是不是有太多事要做,我以前經常頭疼,嬤嬤和姐姐都是這樣幫我,會舒服很多。」暗昧女子幽香似花香又似蜜香,勾魂攝魄,既是男子都懂得她日後出嫁,免不得要被人嗅著身子弄閨房樂事,但她乖巧安分的女孩,懂的東西太少,這般品貌,遲早會被別有心思的男子騙了。謝沉珣開口道:「宮中禮儀多,下個月府里給你和四姑娘挑兩個嬤嬤。」虞翎愣怔,她輕應一聲,道:「上回為請大夫的事就已經勞煩姐夫,我禮數的確不及其他姑娘,會多學著些。」她的手指軟若無骨,本來力氣就不大,聽他的話后又輕上很多,是失落了。謝沉珣小半晌沒說話,他眉目清俊,閉著眸時也似謫仙般俊美,生得好看,只道:「你挑不出錯,只是四姑娘還小,你不陪著,她不願意學。」這便是在說與她無關,是為了教四姑娘。虞翎只輕嘆一聲道:「四姑娘不會不願意的。」他穿一身白麻衣,腳踩黑靴履,手臂肌肉是緊實的,不似單薄的弱書生,許是真的疲倦,沒再跟她說什麼,虞翎也只是用著適宜力度替他揉按緩解壓力。等他快要睡過去時,虞翎手指忽然抽離了,她溫軟的身子輕坐在僅剩的一點椅邊,輕伏下來,手和身子靠著他的胸膛,好似覺得他睡著了發現不了,細指慢慢撫到他的俊朗眉骨,指尖順著眉尾輕輕滑到眉心。她像一團軟和的棉花,燃了火樣,帶著溫熱的灼意,讓人腦子裡無故浮出她第一次在侯府犯病後膚色蒼白的無措,只靠在軟榻上,衣襟鬆鬆垮垮伏在嬤嬤懷裡,怯生生偷看他。男子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在他眼中。謝沉珣睜開眼眸,大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漆黑深眸看她。虞翎仰著頭看他,突然對上他略顯淡漠視線,還愣了片刻,要起身時差點摔了,被他長臂攬住后才坐穩來,她被嚇到了,依偎到他身上,手抓住他身前衣物,胸口微微起伏著,驚嚇著歉疚道:「我不知道驚擾姐夫,是我有錯。」他頓了頓,知道他們的動作曖昧,鬆開了手,只問:「怎麼了?」「我見到了四皇子,」虞翎猶豫道,「聽別人說四皇子那種眉目的男子薄情,姐夫也生得如此,可他要讓我給其他女子讓步,姐夫卻願娶姐姐牌位,我想知道有哪裡不同。」兩沓文書在案桌上高高堆起,一邊是謝沉珣已經處理過的,另一邊是還沒動的,回祖籍處理謝大夫人喪禮讓他手頭上林林總總積攢不少事,前些天下屬匯總過來給他,他這幾天沒怎麼休息。她眼眶泛著淡淡的紅,嬌媚面頰有些迷茫,連細白而修長的脖頸,都透著淡淡的誘引感,什麼都不知道。虞翎上次這樣,是在進宮回侯府後,和謝沉珣說自己可能沒法生育,謝沉珣沒讓她做什麼,只吩咐大夫給她用好葯養著,這一回,似乎也是在宮裡受委屈了。桌邊的茶已經涼了,謝沉珣只慢慢端過喝乾凈,壓下一點被她蹭出的燥氣,也沒追究她剛才的行徑,道:「相由心生,比不出來,若是覺得受了欺負,即便他是皇子,亦不可一味遷就。」虞翎素來是聽話文靜的,若說了謊,很容易看出來,她手輕輕絞著,似乎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軟聲音道:「多謝姐夫教誨。」謝沉珣把手裡茶碗放回去,開了口:「你與虞泉是姐妹,她又是我的妻子,你便是我妹妹,不必多謝,只是下回要想比較,記得先叫醒我。」他很少提及她姐姐的名字,現在特地提一句,還讓虞翎莞爾一下道:「姐姐也寫信同我說過,讓我聽姐夫的,把姐夫當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