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純白暗戀故事話本
【1】*一見鍾情、或者說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玉山優會告訴你,十二歲的他也不是很明白。但如果非要說,他大概會支支吾吾地告訴你,那大概就像心裡開了花朵。四周是美麗的花瓣,中心,則甜甜的像蜜一樣。……總之,他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啦!*真白教會,中心花園區。今天是周末,天氣不錯。午後,陽光傾灑在花園。現在正是即將入冬的季節,花園裡原先綻放著的花朵都進入了冬眠。高樹上、灌木上,都再也看不見之前的花兒與骨朵。秋季時,那顆作為地標的巨大紅楓樹早已敗落。紅葉枯萎,枯葉落下。樹上的情景,正如這逐漸變冷的天氣一樣蕭瑟。而楓樹下,一群孩子們卻玩得火熱朝天。今天他們玩的,是經典遊戲——躲貓貓。「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四、三、二、一!藏好了沒有?」趴在楓樹樹榦上,捂著眼睛的男孩如此喊道。花園中只有風吹來的窸窸窣窣聲音。沒有人回復,想來應該是已經都藏好了。玉山優心裡十分老成的暗嘆一口氣,轉身放下捂著眼睛的手,說:「藏好了的話,我要開始找了噢!」說著,這個黑色黑眼的小少年開始慢吞吞地小步走在花園的石子小徑,沿著道路,漫不經心地開始搜索起藏起來的同伴們。躲貓貓是教會的孩子們喜愛的經典遊戲,是每隔幾日就要玩的喜愛程度。但作為「貓貓」藏起來很有趣,做「鬼」找人卻無聊多了。你得忍住心性,在整個花園內找到每個孩子的行蹤,這可麻煩了。而十二歲的玉山優作為這群孩子中最大的「哥哥」,每到躲貓貓的時候,做「鬼」的任務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再大一點的孩子,教會也不是沒有,但他們大多已經上了初中高中,自動與還留在教會裡的這些「小學生」們劃開了界限。信徒們平日里忙碌,這群小孩子們放了學沒人帶,責任自然落在了六年級的玉山優身上。——多麼合適的人選啊!優君可是菊理的孩子,出身好、禮儀好、學習也好,人也隨他媽媽一樣細心溫柔。有時候雖然也孩子氣了些,但這不是剛好可以帶著孩子們玩嘛!於是,同樣也只是個孩子的玉山優,就擔任起了帶著教會孩子們玩耍的重任。每天的放學后,他會負責在校門口聚齊教會信徒的孩子們,帶他們放學回教會,看著他們寫作業,然後的、再帶著一起去玩耍。作為回報,孩子們的信徒家長會偷偷給他塞不少好東西——有時候是一盒糖,有時候是一支漂亮的鋼筆……總之是一些還算不錯的東西。玉山菊理認為這可以鍛煉玉山優的能力,於是也便默認了。最近,玉山優收到了一份格外昂貴又特別的「謝禮」。那是一份漂亮的、五顏六色的,做成花朵形狀的馬卡龍點心。也正是從收到這份點心開始,玉山優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十二歲的小少年,平日里再怎麼顯得穩重,內心也還只是個孩子罷了。他還沒有學會完全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就像今天,明明是在扮「鬼」捉人,但他在捉到兩人後,就明顯有些不在狀態。黑髮男孩兒踢著腳邊的石子,低頭一邊發著呆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一邊往前走著。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糾結、太過愁眉苦眼。玉山優身後,兩個被他一早抓住的雙胞胎男孩兒對視一眼,湊了過去。雙胞胎男孩:「……優君,你還沒送出去那份禮物嗎?好遜噢。」另一個男孩:「優君好遜好遜!只是份馬卡龍而已啦,趁著下午茶的時候,直接送去不就好了?」原先正在苦思著的玉山優一下被他們揪住衣擺,踉蹌了幾步。被人戳破了心思,玉山優通紅著臉轉回頭:「你、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雙胞胎默契地歪頭,眨眼,指了指玉山優自己。——他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啦!「什麼?我……我,總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真白石一、真白石二,你們再這樣,下次的點心我可不請你們了。」跟著他們指了指自己,玉山優紅著臉手舞足蹈了半天。半晌,他憋出這樣幼稚的一句威脅。而真白兄弟,恰恰最怕的就是這種幼稚的威脅。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裝模作樣地扮出害怕的樣子,連忙噤聲。這對姓真白的雙胞胎兄弟,是當時巨輪上與玉山優同樣被關在「男童」貨艙的孩子。他們也是在拍賣會開始的時候,最先被當作開幕大獎被獻上展台的「貨品」。那次海難獲救后,早就沒了雙親的雙胞胎二人選擇留在了教會,並且拋棄了過去的姓名,選擇跟隨「真白教會」而姓——當時同樣被救出的人中,不少人都這樣選擇。誰都不知道他們在那艘船上經歷了什麼,但這一切是他們的選擇。玉山優和這對雙胞胎很是親近,當時關他們的牢籠很近,他們互相分享了不少有限的食物。看著面前的小夥伴,玉山優重重嘆了口氣。真白石一:「話說啊,優君,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呢?要去表白嗎?」真白石二:「對啊對啊!澤口秘書可是說了,不管什麼事,下手可要趁早哦!喜歡就去表白好了!」兩個只有八歲的小男孩兒頂著精緻的臉蛋,故作成熟地點著頭說些教訓人的話,看得玉山優有些哭笑不得。沉默半晌,玉山優又嘆了口氣:「也……不是喜歡吧。」「只是覺得,她真的很可愛……看見她就會開心,這算喜歡嗎?」真白石一:「……」真白石二:「……」——這不算嗎?不愧是馬上就要升入初中的優君,果然成熟!雙胞胎男孩兒們心中肅然起敬。
真白石二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小聲道:「哥哥,該把那個拿出來了。」真白石一也小聲說:「你說的沒錯,弟弟。其他的我們不懂,但這個我們要是不幫忙,那盒馬卡龍可能這輩子都送不出去了!」玉山優:「?」玉山優:「你們在說什麼呢?」說著悄悄話的雙胞胎二人看了眼玉山優,磨蹭著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綠色禮物盒——淡綠色的包裝紙包裹住了禮物,上面纏繞著粉色帶金邊的緞帶,並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蝴蝶結的中心,還貼著一朵用彩紙疊成的五瓣花。看起來十分精美可愛。這盒子,玉山優實在是再眼熟不過了。這不正是他最近苦惱的根源,那盒馬卡龍嘛!玉山優錯愕:「這、我不是把盒子塞進了書包里嗎?你們什麼時候拿來的?」不如說,書包他放在自己的房間里,房間門還是鎖著的。所以這盒馬卡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伸手鄭重地將禮物盒遞給他,真白石一說:「只是些夏島大人教的開門小方法罷了,這些都不重要。」真白石二接話,嚴肅道:「其實……我們今天有聽大人們說,小小姐她過不久,就要跟著安吾大人一起去國外開會。」真白石一:「而出發時間,就在下周!」真白石二:「所以,如果這周之內優君不把禮物送出去的話,小小姐就不在教會啦。聽說,直到過年的時候,小小姐和安吾大人都不一定會回來呢!」接過禮物盒的玉山優:「……」他低下頭,不說話。等到過年的時候……這盒馬卡龍,說不定早就過最佳賞味期限了。到時候,這份禮物就再也送不出去了。初冬的風,靜靜地吹過這片冬日沉睡著的花園。天氣很冷,冷到灌木們都褪去了春日時的嫩綠,色澤逐漸深沉,花朵也早已凋謝。而包裹著馬卡龍的包裝紙,卻依然是漂亮的、生機盎然的綠色,就像它內里所盛著的那些花朵形狀的馬卡龍,甜甜的、有活力的。……就像,陽光底下,那個女孩子悅動著的金髮一樣。玉山優不覺得自己一定是喜歡她。他見過班級里的同學交往,那些男孩女孩總是黏得緊緊的,一刻都不想分離,放學都要一起牽著手走回家才行。但他…卻對那個金髮的女孩並沒有這種想法。他只是想在這個顏色有些枯燥的初冬里,為那女孩送上一份漂亮的下午茶,然後看著她吃到甜品時喜悅的笑臉,僅此而已罷了。——這種感情,也不一定就叫做喜歡吧?對啊……不一定就是肯定是喜歡嘛!所以禮物就算送出去,應該也不要緊吧……?眼看著面前的玉山優陷入思考,真白石二又加了把火:「說起來,我們剛才來花園的時候,有看見小小姐一個人坐在藏館附近的溫室里,正無聊著呢!」真白石一說:「聽說今天教主大人出門視察,澤口秘書也跟著去了,其他幾位大人也各自有事要忙。真可憐啊,小小姐……都沒有人陪著一起玩的。」「……」玉山優握著禮物盒的手一頓,不說話。雙胞胎兄弟看著他。半晌,玉山優低下頭猛地轉過身,抱著懷裡的禮物盒向藏館的方向跑去,匆匆丟下一句話:「抱歉!我先走一步,石一石二,拜託你們幫我扮『鬼』一下,下次再請你們吃點心!」說著,他跑遠了。眼睜睜地瞅著玉山優跑遠,雙胞胎兄弟對視一眼,默契地隱瞞下了未說出口的話,轉身找起藏起來的小夥伴們:「喂——都藏好了嗎——!」躲貓貓還在繼續。禮物盒裡被他們塞了小紙條什麼的……這可是夏島大人委託的,他們才不會說呢!**********【2】*小孩子們的小心思如何,與大人們無關。今日的真白教會依然在忙碌地運行著。今天,是和黑衣組織交頭、「接貨」的場合。*橫濱港口。夕陽時分,天空被暈染成一片桔紅色。巨大的船隻運來的不僅有物資,還有人。密密麻麻的、統一穿著黑色西裝的人。這群人是當初,森醫生與黑衣組織在廢舊工廠中談下的《黑白協約》中所定好的,「借」來的人。他們大多是擅長某種技能的能人,是森醫生為他的信徒們請來的「教官」。作為本次接頭的負責人,伏特加已經在港口的碼頭上等待了快半個小時。他「嘖」了一聲,略帶不耐煩地跺了跺腳。……純白的人還沒來。這是什麼下馬威嗎?在雙方交易的時候故意來遲,然後彰顯自己的優越?在過去的交易工作經歷中,伏特加不是沒經歷過這種自大的白痴。通常遇到這樣的交易對象的時候,他家大哥琴酒就會冷冰冰地賞那人一槍子,讓他再也沒有機會遲到。可是,今天的交易是不一樣的。今天可是和那個純白的交易啊!
不知何時崛起的,以文豪名為代號的神秘組織——「純白」,是組織近期重點接觸的對象。雖然伏特加摸不透上面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真的借給他們人,但他作為琴酒多年的跟班,深諳一個道理。那就是,當你不知道你的上司在想什麼的時候,那就什麼事都不要做!不要惹火!總不能也給純白的人也來一槍子吧?那樣的話,本來還算和平的交易,瞬間就變成兩個組織之間的械鬥了!這鍋,伏特加可不敢背。手錶上的指針滴答滴答,距離接頭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伏特加又「嘖」了一聲。身旁的黑衣人湊了過來,低聲道:「……先生,要不今天我們先回去吧?」「就算是純白,在兩個組織交接的時候遲到這麼久,也太過囂張了!這完全是看不起組織啊。」「我們完全可以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和他們聯繫,商議『交貨』的事情。到時,就是純白方有錯在先,由組織來掌握對話的主動權了!」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而且這麼做,應該不用背鍋吧?伏特加深思片刻,張口道:「你說的沒錯。半小時實在是太長了,對方完全不尊敬組織!」「不錯,那今天我們就先——」「——請等一下!」一個女聲突然出現在這港口。順著聲音的方向,伏特加抬起頭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個穿著和服、戴著夜叉面具的高大女人,正向碼頭這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狂奔著。而在那夜叉女人的懷裡,是剛才出聲的……另一個女人?這兩人迅速地接近著。不到片刻的功夫,夜叉女人就跑到了港口旁。她彎腰,恭敬而又小心的將懷中人放下,又從身後和服的腰帶間掏出傘,細心地為人遮住黃昏時過於刺眼的斜陽。直到這兩人站定,端莊地理好衣擺,伏特加這才看清夜叉懷裡那女人的相貌。——那是一個,留著紅色長發,穿著楓色和服的漂亮女人。夜叉站在她身後,負責地擔任著「保鏢」一職。女人略長的劉海微微遮眼,露出她宛如此時的夕陽一般緋紅的眼眸。她頷首,儀態優雅地抬起自己被和服衣襟這這的手,低頭歉意道:「……十分抱歉,這位先生。我們的車子在路上出了些故障。出於時間問題,不得不出此下策,匆匆趕來。」她說:「對於遲到,萬分抱歉。」她又說:「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對於遲到所造成的貴組織的的損失,純白將進行賠償。」伏特加張了張嘴,又閉上。半晌,他憋出一句:「……沒、沒事。只是半小時而已,不算長。」身旁的黑衣人:?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紅髮女人彷彿鬆了口氣,她彎著眼眸抬臉,說:「無論如何,耽誤了先生您的時間,補償是一定要有的。交易過後,還請我們純白敬上小小的地主之誼。我們已經為您與您帶來的人提前預定了酒店,還請不必客氣。」「冒昧請問,您的代號名是……?」伏特加:「伏、伏特加。不、不必用敬語,叫我伏特加就好。」他這話說的也太結巴了。就連身旁的那個黑衣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不忍直視地轉過頭去。紅髮女人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他的結巴一樣,十分自然地勾起微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嘴唇微抿,染著楓紅色口脂的唇瓣格外吸引人。更不提,她面容精緻,笑容漂亮。就連這黃昏傍晚時的夕陽都格外偏愛她。夕陽西下,冬日暖陽陽光下的她,好看極了。半晌,伏特加聽見她這樣說。「——妾身名為「紅葉」,尾崎紅葉的紅葉。初次見面,伏特加先生。」……幾日後。又是夜晚。在經歷過忙碌疲憊的出差后,伏特加重新回到了琴酒的身旁。他家大哥今晚也沉默地抽著煙,在地下一層的那間酒吧內啜飲酒飲。見了他回來,大哥甚至都沒有轉頭看他,只是冷冷「哼」了一聲。大哥的煙滅了。伏特加恭敬地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為琴酒重新點上。吸了一口雪茄,琴酒淡淡開口道:「純白的接頭怎麼樣?對面的負責人是誰?」伏特加點頭:「還算順利。對方派來的是一位代號『尾崎紅葉』的女性幹部,態度不錯。」「……女人?」琴酒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冷聲道,「居然是她來負責接頭的么。」「先前情報組送來的資料。頂著男性文豪名的女幹部,純白的審訊一把手,聽說還是個美人……可真是趣啊,純白。」原來,紅葉小姐是負責審訊的啊……難怪氣質那麼凌厲,還穿著一身楓紅色的和服。真是個好女人啊。「……」伏特加臉一紅:「…確、確實是個美人。」很、很漂亮!琴酒:「……」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