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章
有空是自然不可能有空的了,但是摸魚還是可以摸的。
瞥了一眼滿是複雜工作的電腦屏幕,淡島千秋摁下回車,讓系統暫時先自動搜查著資料,自己則空出手來拿起手機,先是設置了簡訊靜音,然後背對著琴酒和伏特加悄悄回復起了簡訊。
【from淡島千秋:
還好。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消息回復的很快,似乎是專門在手機前等待著回復。
【from蘇格蘭:
今天看了下日曆,下個月的今天是淡島君的生日了吧?:)】
淡島千秋的指尖一頓,抬頭看了眼電腦屏幕角落處的日期顯示。11月22日,距離他的誕生日12月22日恰好一個月的時間。他回了個【是】,
這條簡訊的意思是,要給他過生日嗎?但說實在的,淡島千秋對「慶祝生日」這件事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想法——話說回來,他也不怎麼過生日。
【from蘇格蘭:
沒有記錯真是太好了。很抱歉,我新接到了下個月日本的任務,很遺憾不能和你一起慶祝生日……
但是我準備好了生日禮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在生日當天送達淡島君的住所,還請記得查收。】
……生日禮物。
給他的?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見簡訊,立刻雀躍了起來。
【主播要過生日了?這不得藉機整個什麼大活給大家看看,順便還能收一波打賞?】
【我!舉手提議!主播生日那天能倒立洗頭一個給我們看嗎,我出一個摩天輪】
【那我提議一個染頭,三個摩天輪】
【我不要主播幹什麼,只要主播幫我們森森減減壓分擔工作就好,他都要禿了qaq】
【笑死,你們一個個怎麼這麼不靠譜?作為純白首領,主播過生日得講究一點吧?至少整個十二層蛋糕,然後這樣那樣這樣那樣……】
【不對!都是首領了,生日當然還是回日本本部過更好吧?在全部純白成員的包圍下過生日,這聽起來才氣派啊】
彈幕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過生日的方式來。
這聽起來也太和諧悠閑了一些。過生日、送禮物這樣的詞,離組織、離卧底、離任務一類的現實實在是太遠,以至於在這樣琴酒和伏特加還在身後坐著、淡島千秋本人還在為重要宴會而加班的這樣一個清晨顯得不現實。
不如說,身為卧底的蘇格蘭,在卧底期間和組織的人走得這麼親切越界真的好嗎?
面露一絲微妙,淡島千秋手指在手機摁鍵上左右浮動,斟酌著該如何婉拒蘇格蘭的這份好意並提醒他現在的身份。但還沒有思索好該怎麼回答,那邊就又傳來了消息。
【from:蘇格蘭
雖然這聽起來很突兀,但可以答應我收到禮物的時候不要先退回去,好嗎?我的任務大概會在新年之前結束,等新年回去的時候,我們好好的談一場吧。可以嗎?】
【from:蘇格蘭
拜託了,淡島君:d】
淡島千秋:「……」
……這麼說的話,那他還怎麼好拒絕啊!
【from:淡島千秋
知道了,好。】
放下手機,淡島操控滑鼠隨手點開了個小窗口,順勢查了下組織近期的人員動向。
之前一起去賭場的威士忌四人小組內,蘇格蘭、波本和萊伊都被派遣至了亞洲附近,並且過段時間都會有日本的任務……組織在日本的活動,到時候得讓教會的人盯著一點。
「卡爾里拉!抱歉,這份情報的這裡也要追加一下——」
伏特加拿著一份文件又湊了過來。
「好的,我看一下。」
淡島千秋匆匆關閉了界面,重新開始了工作模式。
中心大廈宴會、黑白會議等事情還在等著他,生日這種小事相比之下顯得是那麼的不足掛齒。在巨量的工作下,淡島千秋很快就將生日禮物這件事拋到腦後,接過伏特加手中的文件調查起來。
可在看見那份文件的時候,他的動作卻不著痕迹的頓了頓——
【等等,這份情報……?】
【法國、人脈極廣、綠洲之吻?】
【卧槽,這個人、這個人該不會是那邊的人吧!?我去另一個直播視角看一眼!】
手裡捏著紙張,淡島千秋心中輕笑一聲。
這可這是巧了……不是嗎?
那是一份有關「宴會」的舉辦人,紐約跨州商會會長,蘭德爾會長的情報。
紐克·蘭德爾,47歲,年輕有位的紐約跨州商會會長,曾進選過福布斯「50歲以下富豪榜」的厲害人物。其在商政多界的人脈極廣,在大眾之間也頗受好評。是為了不起的大人物。
年輕時曾在法國遊學,審美頗高。有名的寶石收藏家,其收藏包括世界最大黑玉石、知名綠松石等等,以及最新地下隱秘消息,他剛剛獲得的曾埋在撒哈拉沙漠最中心的神奇寶石……
——「綠洲之吻」。
某豪華酒店。
正是午餐時間。
與狹小的地下室不同,酒店的包廂都極為寬敞。此時此刻,正有兩人坐在一間大包廂內談笑著碰杯、飲酒。銀制的餐具在瓷盤上碰撞出聲響。
這裡是紐約赫赫有名的星級酒店,以其保密性與隱私性而聞名全市。能夠出入這間酒店的人,自然大多都非富即貴。裝修富麗堂皇。
侍應生將最後一道被享用完畢的餐碟端下,恭敬地關上了包廂的大門。房間內的人在寒暄片刻后,這才談起了今日的正事。
說是正事,但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就是中心大廈的剪綵儀式在即,為了在大廈裝潢內引進一批先進的科技系統,所以才找到了當今美國商界熱門的科技公司——「懷特集團」來。
「……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蘭德爾先生。」
弗朗西斯勾起微笑,與身前的金髮中年人握了握手。
面前的中年人有著一副高盧人長相。金髮、因年紀增長而略顯渾濁的碧色三角眼,深深內陷的眼窩,還有鷹鉤鼻。
他穿著一身看著就價格不菲的西裝,手指指尖有繭,身材頗高。站在他的身邊,身高191的弗朗西斯勉強與他差不多同高。
回握住弗朗西斯的手,名叫蘭德爾的金髮中年男子沉穩道:「合作愉快。最新顯示屏系統的事,就拜託貴公司了。」
「天色已晚,我還有事,今日就不再多陪。我們下次再見。」
弗朗西斯拿起桌上打包好的一份甜品遞給他,笑道:「下次再見。對了,別忘了這個……啊!」
似乎是不小心,他行動間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一個花瓶,鮮花掉落。蘭德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花瓶,又順勢夾住撿起了掉落幾朵鮮花,將花瓶物歸原位。
弗朗西斯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這種小事讓侍應生來就可以了。」
「沒事。」蘭德爾擺了擺手,「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我走側門,不必送了,弗朗西斯先生。」
弗朗西斯親自送他出門,又目送著蘭德爾離開。合上門,這間華麗的酒店包廂內便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看著著空蕩蕩的室內,弗朗西斯摸了摸下巴,突然出聲道:
「——你怎麼看待這件事?安吾君。」
「…必須要儘快通知淡島才行。」
包廂內突兀地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一個嘴角有痣的眼鏡男子推開包廂配餐室的暗門,走進了室內。
安吾推了推眼鏡,鏡片上一片寒光:「對方的來歷很明顯有問題,並且這暗示實在太明顯不過了。只要稍加思索,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
「——他是奇迹賭場的人。」
兩人異口同聲道。
伴隨著安吾的出現,他身上的直播間彈幕也跟隨著漂了出來。
【呼,終於出來了,偷聽可憋死我了……】
【等等等等,這跟賭場有什麼關係?我少看了一集?】
【從淡島視角那邊剛過來的告訴你,有關係!小道消息,這個蘭德爾最新收入了一顆心的寶石收藏,就是之前西格瑪視角那邊在找的「綠洲之吻」!】
【我擦,那顆寶石不是在阿爾及利亞,奇迹賭場本部的地盤嗎?怎麼會到他手裡】
【等等,剛才吃飯的時候蘭德爾是不是自我介紹他法國留學過來著?奇迹賭場的發源人那個誰誰誰,不原先就是法國人嗎?阿爾及利亞也是法國原先的省之一!他們都是法來的】
【但話雖如此,他也可能只適合賭場有聯繫啊,還不至於確鑿到肯定是賭場的人吧……】
「不,他毫無疑問就是奇迹賭場的人。」弗朗西斯解釋道,「食指與拇指指尖特定部位的繭、手腕處常年的壓痕,這些都是常年坐在桌前行事的特徵。」
安吾說:「可長年以來在商會,主要以人際往來為工作的蘭德爾不可能長期進行這類工作。同時,他的身手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商人。」
「再加上他那過分出眾的人脈、剛才桌上流露出的部分談吐,很自然而然的就能得出這個結論——蘭德爾恐怕是奇迹賭場的人。」
弗朗西斯悠悠踱步回餐椅旁,兩手撐在桌邊:「這可真是沒想到啊。區區一個賭場,居然還與美國的大型商會勢力掛上鉤?」
「這樣的一塊肥肉,想要一口吞下去可麻煩著呢。」
「但如果吞下去,好處確實不少。」安吾思考道,「對方來主動接近,恐怕也是抱著差不多的心思。剛才的飯桌上,蘭德爾頻頻提起自己在法國還有阿爾及利亞的經歷,暗示他的身份,應該也抱有接近我們的心。」
「可問題就在於……盯上這塊肥肉的人,怕是不止我們一個。」
——奇迹賭場。
一個在世界各地廣開分場,被賭徒們稱為「聖地」的地方。自百年前開始,它便作為諸多卧底和情報販子的活動地存在,是世界暗面中一個趨於中立的勢力。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中立勢力,在紐約平安存活了四年後,卻突然被那個組織下達了「清理」命令。整個賭場都陷入了火海之中,經理人及在場卧底幾乎無一生還。
安吾在到達美國的第一時間,便趕往了火災殘骸現場,使用異能力進行了大致的調查。他的異能力「墮落論」,能夠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但在經過搜查后,他卻發現無論是在火災前後,奇迹賭場本部似乎都沒有要來進行救援的痕迹。
理論上來講,無論火災火勢如何,一個地下的大型建築暴露在大眾視線內的時候,其組織派人來確認並回收殘存文件情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但從「墮落論」所獲取的記憶來看,根本就沒有疑似奇迹賭場的人來過現場。
從這點來判斷,奇迹賭場的內部指不定是出了什麼亂子。而那個組織正是盯好了賭場內部出亂的時機,試圖打擊、毀滅并吞並這股獨立於世界的情報勢力。
【卧槽,這麼說起來的話,會議不就是說要在大廈四十八層?那層那天是蘭德爾的剪綵儀式啊!一個奇迹賭場的人任由組織在他的地盤上開會,組織還在四十八層囂張到說準備了專門空間開會……】
【那個金髮大叔這是完全暴露了啊】
【是被挾持了?被威脅了?還是說大叔已經投靠酒廠了?】
【應該是被挾持了吧……如果真的投靠酒廠了,那他也不會在會前秘密來找弗朗西斯,並且主動暗示自己是賭場的人了吧】
【那他是來幹什麼?求助?求幫忙?可是純白真從勢力上來講完全拼不過組織啊23333】
「安吾」,也就是秋川暗吾陷入了沉思。
正如彈幕所說。純白從規模、資源等方面上來講,完全比不過組織——對方可是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大型犯罪組織。不僅如此,單從勢力範圍上來看,目前還只是家小教會的純白連奇迹賭場都比不過。
更不用提,從蘭德爾個人的情況來看,他明顯是受制於組織的。情況是完全的劣勢。
會議當天,組織的議題會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在對家的主場里,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爭取最大利益,或者保住純白現在在外界的地位?
……完全處於被動狀態了啊。
頭疼。
安吾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覺要頭禿了。
弗朗西斯看上去倒是沒有安吾那樣擔心。他轉身坐下,拍了拍身旁的餐椅:「不如坐下來再想吧?安吾君。一直糾結於某個點可不會激發新靈感噢。」
「一直待在配餐間,餓了嗎?不如來一些小羊排吧,這家店的主廚在肉類處理上相當不錯呢。」
「不,謝謝。我暫時沒什麼胃口。」
安吾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準備給淡島千秋髮送簡訊:「剛才的談話還是要先發給淡島才是……嗯?」
因為要躲在配餐室里暗中觀察,他的手機剛剛一直處於靜音狀態。這下剛剛點開,卻發現收到了一副內容意想不到的郵件——
弗朗西斯:「怎麼了嗎?」
安吾沒有心思回復他,只是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眼睛飛快地上下閱覽著:「……能行,」
「這個計劃的話,說不定可以行得通……!」
弗朗西斯一怔,隨即笑道:「是淡島給你發的新郵件嗎?」
迅速查看完郵件的所有內容,安吾長嘆一口氣,點頭將手機遞到了弗朗西斯的手裡:「沒錯。首領下達的指令,兩天後的會議,我們有了新的方案——」
他推了推眼鏡,終於暢快地笑了出來:
「——這可能是一場能夠讓純白一舉翻身、聞名世界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