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金青峰空手套白狼

一聽夏志飛在門外的聲音，金青峰和楊麗娟趕忙起身到門口迎接輕工業局領導。還沒等金青峰和楊麗娟走近包間的門，門已被打開，隨著夏志飛禮讓的手勢，走進包間一位年約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這位男子身著機關幹部典型的裝束，淺米黃色短袖上衣、褲縫筆直的淺灰色長褲，黑色皮涼鞋，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雖然面帶微笑，可微笑中仍帶有一種威嚴，一付領導幹部的氣勢和做派。

夏志飛緊隨中年男子進到包間里，馬上向金青峰介紹說：「金廠長，這位是輕工業局辦公室呂主任，這次全權負責原食品廠廠房買賣或租賃及價格等問題的具體商談。」

緊接著夏志飛又趕忙向呂主任介紹金青峰，他說：「呂主任，這位就肥皂廠現任廠長金青峰，當年高考時是我們縣的文科狀元，國家外國語學院本科畢業，畢業時本可留在國家外事部門發展，可他一心想回到家鄉造福鄉梓，所以就回到了他的母校一高中教英語。後來一高中的肥皂廠連年虧損，萬般無奈，校領導將經營肥皂廠的重任壓在了教學骨幹金廠長的肩上，金廠長沒有推脫，危難時機勇挑重擔，僅用一個月就將肥皂廠扭虧為盈……」

看著夏志飛還要往下說，金青峰立即打斷了夏志飛的話說：「縣城就這麼點大，誰不了解誰，用得著你在這瞎吹。」

說完，金青峰忙走向前，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呂主任伸過來的手，然後金青峰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同時又向呂主任介紹身邊的楊麗娟：「這是我的未婚妻楊麗娟。」兩人又都伸手握手致禮。

隨後，金青峰禮讓呂主任坐到主位上，大家坐定后，金青峰沒有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呂主任，我想將原食品廠的廠房買下來，需要多少錢？」

呂主任笑了笑說：「金廠長真是快人快語直截了當，那我也就不啰嗦了，原食品廠的廠房，局班子會議早些時候研究決定售價8萬。」

楊麗娟聽后內心一抽抽，這個價高出了自己的預估價很多。

金青峰聽后微微一笑說：「呂主任的要價太高了。我已經見過你們雇的看院子的兩位分別姓解和姓彭的老人，據他們所說，廠子已閑置了兩年多，一直無人問津。現在院子里雜草已長到快半人高，二位老人就在院子里放羊，我也看了房子，很多都快塌了，所以，我只能出5萬元。」

說完，金青峰趕忙掏出10元一盒的高檔「卧龍」牌捲煙，敬了呂主任一支，然後金青峰親自給呂主任將煙點著，在這個過程中，金青峰通過呂主任的眼神發現他對這個煙很感興趣。

呂主任吸了一口煙說：「這都是公家的，壞在哪兒也無所謂，可局班子研究的事情誰敢隨便推翻？所以8萬這個價沒法商量。」

金青峰接著說：「這處房產是公家的不假，確實是房屋損毀了不影響你們個人什麼事。可如果房屋大部分都塌了，這片房屋就等於憑空消失了，你們怎麼向有關部門交代。」

金青峰吸了一口煙又說：「你們雇兩個老頭看院子，是害怕附近的住戶晚上把房屋拆毀，將建築材料拿回家。可以說這處房產已經成了你們局裡的包袱。原郊北鄉鄉政府大院也在閑置著，5萬出售，只是原郊北鄉政府的房子用來辦廠，還需進行改造，但可以考慮。你們要價太高了，還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們沒有那麼多錢，那就不談了。下面我們準備吃飯。」

說完，金青峰向楊麗娟使了個眼神，楊麗娟和金青峰有很高的默契度，很快就明白了金青峰的的意思，忙對夏志飛說：「志飛，我們去看看菜做好沒有？」

夏志飛一聽也明白了，金廠長這是讓他們兩人迴避，隨即站起來跟著楊麗娟走了出去，交代服務員，菜做好后先別上。

呂主任見楊麗娟她們出去崔菜，似乎金青峰真的不願和他再談了，他也有些驚慌。其實，局長跟他交代過，房屋售價在5萬—7萬之間，實在不行略低於5萬也可以出售，總之遇到金青峰這個買家，要想法將這個包袱處理掉。兩年多了，沒有一個買家上門詢問過，對於一個小縣城來說，工商業不發達，公家投資辦廠這個地方又太小，只有私人投資不是太大的情況下才能用到這處房子，所以想買這種院落和房屋的客戶很少，逮住一個是一個，不能讓他跑了。

剛才，呂主任要價8萬元，也就是想有可能的話賣個高價，好在局長面前表表功，沒想到剛開始就談僵了。呂主任見此情形，忙對金青峰說：「金廠長，別說不談了，做買賣嗎，我可以漫天要價，你也可以就地還錢嗎。」

金青峰一聽呂主任的口氣，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說：「我只能出5萬元，多一分都沒有，如果你們不賣，我就去找城郊鎮。」這個時期的普通百姓對做生意還比較外行，平常購買日用品，大多是在公家辦的菜場或商店，物價是定死的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一般百姓尤其是機關幹部，購物時沒有討價還價的意識和習慣。因此，金青峰態度一強硬，呂主任的語氣立即就軟了下來。呂主任說：「不能多少再添一點？」

金青峰態度嚴肅地說：「一分錢都不能多加。買賣不成仁義在，這事兒談不成沒關係，我們今天能坐到一起就是有緣，以後我們還會是好朋友。」

呂主任聽金青峰的話音，好像他真的不想買食品廠的房屋了，呂主任立即就有些著急，如果這次賣不出去，就沒法給局長交代了。想至此，呂主任決定就5萬元賣了吧。隨即他馬上對金青峰說：「好吧，就當交個朋友，5萬元買給你吧。」

金青峰見呂主任答應將原食品廠的房屋以5萬元的價格賣給自己時，心裡非常高興，他仍是一臉微笑地對呂主任說：「非常感謝你的成全，我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呂主任幫忙。」

說著金青峰像變戲法似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用報紙包著的物件，金青峰將報紙打開一部分，露出裡邊的內容，原來報紙包著的是一條價值100元的「卧龍」牌香煙。金青峰又迅速將煙包好，快速裝到呂主任放在桌子邊上公文包里，當呂主任站起來推讓時，金青峰又迅速將500元一沓的現金也塞到了公文包里。

然後，金青峰說：「你剛才不是說就當是我們交了個朋友，朋友之間就不要客氣了。」兩人又推讓了幾次，呂主任最後還是安安穩穩地坐到了座位上。

呂主任問：「不知道金廠長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金青峰笑著回答說：「是這樣的，原食品廠房屋售價我們剛才已談妥，是5萬元，我現在給你再加1萬元，總共6萬元。」

呂主任聽到這兒，滿臉疑惑地看著金青峰說：「你這是要幹什麼？」

金青峰笑著對呂主任說：「事情是這樣的，我的資金不足，我先付你們1萬元，剩餘的5萬元，我保證兩年內分十二次倆月一次，全部付清。」

呂主任一聽金青峰的話，用手撓了撓頭，面露難色地說：「局班子從沒有這樣考慮過，怕是說不過去，難辦呢。」

金青峰對呂主任恭維道：「你呂主任是局長最親近的人，局長能把這事全權託付給你，就說明局長很信任你，你一定能說服局長同意我分十二次將買房款付清。再說，我在已談好房價的基礎上又加了1萬元作為補償。我如果不買，你們還能賣給誰？都閑置兩年了，有誰到你們局裡詢問過買賣這處房屋的事？」

聽著金青峰的嘮叨，呂主任思索了幾十秒，然後對金青峰說：「我想辦法說服局領導，你明天上午10點到我辦公室簽合同，並辦理過戶手續。」

金青峰見事情已經辦好，非常高興，便沖著門外召喚道：「麗娟、志飛，快催服務員上菜……」

………………

酒場散了之後，楊麗娟跟隨金青峰來到金青峰的宿舍。楊麗娟給自己和金青峰分別泡了一杯茶水，等金青峰點著煙抽了一口后，楊麗娟問金青峰：「你的資金缺口這麼大，你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金青峰吐了個煙圈微笑著說：「我來給你算算賬，你就明白了。我現在有現金2萬4千元，我今天下午已同呂主任談好了，明天上午我去他辦公室簽合同並辦過戶手續。我和呂主任談好的價格是6萬元，先付1萬元，剩餘5萬元兩年分12次還淸。過戶手續辦好后，我可以拿此房向銀行抵押貸款4萬元，減去我先付的1萬元，這樣我買一處房屋再抵押給銀行，就可立即得到現金3萬元。我用同樣的方法買原郊北鄉鄉政府大院的房子，也可得現金3萬元。」

楊麗娟聽的一臉迷糊，擺著手對金青峰說：「你先別說了，我有點迷糊，讓我捋一捋。」

金青峰看到楊麗娟一時半會兒還聽不明白他的做法，心中暗喜。其實，這種資本的玩法，在金青峰的前世是資本市場的基本運作方法，沒有什麼神秘和稀奇的，只是此時，政府剛開始號召大力發展民間工商業，金融市場和資本市場還沒有興起，人們還不太懂資本運作的原理，所以，感到不可思議。

楊麗娟思考了兩分鐘，好像是有些明白了，她對金青峰說：「你是說，你每買一處房屋，經你一倒騰，不僅不花一分錢，還能得到現金3萬元？」

金青峰迴答：「對，買兩處房屋可得現金6萬元，再加上我原有的2.4萬元，我現在一共有現金8.4萬元。在重慶買的機器設備共需10萬元，先付4萬元，剩餘的6萬元兩年分十二次還淸，買添加劑和購置原料共需2萬元。就這樣擴建兩處廠房，我沒花一分錢，原有的2.4萬元，還在我兜里。」

楊麗娟聽完金青峰的講述，驚得目瞪口呆，這遊戲是怎麼玩兒的，擴建兩處工廠竟不花一分錢。

看著滿臉吃驚的楊麗娟，金青峰又繼續說：「用這種方式辦工廠有一處致命的危險點，如果把握不好，就會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楊麗娟著急地問：「什麼危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