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璧塵沙
「道爺幹了......你隨意!」浮沉子瞥了策慈一眼,他也是真的有些渴了,將茶卮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把茶卮朝桌上一頓,抬頭看向策慈道:「行了,茶也算喝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卻見策慈,手中端著那茶卮,一臉古怪的笑意,卻並未飲那茶水,只是看著浮沉子道:「師弟......貧道還是再勸一勸你吧,有的時候,做事要多考慮考慮,不要衝動的好......你還是帶著小秦羽,隨貧道回兩仙塢去吧......」
浮沉子聞言,頓時一臉厭惡地看向策慈,怒道:「策慈......你特么的讓道爺我說多少遍啊......滾蛋,趕緊滾蛋!......」
他說到這裡,卻見策慈依舊淡笑著坐在那裡看著他,並不起身。
浮沉子氣惱無比,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就想攆他離開。
「嗡——」
剎那之間,就在浮沉子剛站起身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的頭驀地嗡了一聲,緊接著,「嗡——」、「嗡——」、「嗡——」,不過半息,嗡嗡嗡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不僅如此,他更覺得開始頭暈目眩起來。
特么的,道爺真是倒了八輩五的血霉了啊,怎麼這個時候低血糖呢?
浮沉子在心中暗暗地咒罵自己。
他以為自己腦袋嗡嗡響,頭暈目眩,眼前發黑,是因為自己趕路太過辛苦,只吃了一些乾糧,而且
一直沒有合眼,熬夜所致,所以低血糖了。
於是浮沉子便想著坐下去,平復一下氣息,可是他發現,自己頭暈目眩,兩眼發黑的癥狀竟然在瞬間加重了起來,甚至他看向策慈的時候,策慈在他的眼中都變得模糊和重影起來。
好像那策慈坐在那裡,看得都不真切了。
不過,浮沉子還是可以看到,策慈坐在那裡,穩如泰山,神情中帶著頗有深意的淡笑,就那樣,一直地看著自己。
浮沉子剛想說話,便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使勁地攥住,然後用力的擠壓!
一股巨大的痛感,從他的心臟傳來,然後迅速地蔓延至他的整個身體和神魂。
「唔——」浮沉子低低地呻吟了一聲,想要趕緊坐下來調息。
他艱難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到桌子,以桌子為支撐,撐住自己的身體。
卻發現,連近在咫尺的桌子,他都觸碰不到了。
驀地,他整個人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顫抖得越來越明顯,不僅如此,他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量在剎那間被抽空了一般,一點都使不出來了,便是站著都成了奢望。
「噗通——」一聲,浮沉子應聲栽倒在地上,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因為他身體綿軟到沒有任何的力量。
不僅如此,那腦袋的嗡嗡聲和眼前發黑,一刻也沒有停止,如影隨形,仿如鬼魅。
「你!......」下一刻,浮沉子終於明
白了一些,他用盡全力抬起頭,目光散亂之中,帶著無盡的怒火,看向眼前逐漸模糊而無數重疊人影的策慈,一邊喘息,一邊低吼道:「策慈!.....卑鄙!你對道爺做了什麼!......」
策慈淡漠的坐在那裡,神情冷淡,似乎對浮沉子如此的痛苦視而不見,見浮沉子朝他吼著,這才打了一個稽首,淡淡一笑道:「師弟......你執意要棄兩仙塢和師兄而去,師兄無論如何心中也是捨不得的啊......兩仙兩仙,自然是你跟我......若是少了你一個,還如何能稱之為兩仙呢?......」
「你!......混蛋!你害勞資!」浮沉子一邊掙扎喘息,一邊大罵起來道。
「師弟......不用緊張,貧道可是捨不得害你的......若是你死了,貧道還能依靠什麼人解開星辰斷的奧秘呢?......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貧道就不妨直說吧......那茶中,加了一些小玩意......是貧道在師弟未加留意的時候,稍稍動了下手腳而已......那小玩意兒,要不了師弟你的性命的,只是讓師弟你暫時的失去所有的力量,然後昏睡上一陣子罷了......待藥效過了,師弟自然安然無恙了......」策慈淡淡的說著,依舊帶著笑意,看著浮沉子。
「策慈..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帶走道爺!......道爺就算被你強行帶回兩仙塢,到了星辰斷那裡,只要道爺清醒,也不會幫你的!......你休想讓道爺為你做任何事!......」浮沉子一邊低低的喘息,一邊使勁地甩著自己的頭顱,想讓自己變得稍微清醒一些。
「不用徒勞了,你不可能保持清醒的......另外師弟,你想多了,貧道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貧道不會勉強師弟的......好歹咱們師兄弟一場......」
說著,策慈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浮沉子撲倒之處,俯下身,看著腳下喘息掙扎的浮沉子,笑意更甚起來。
「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策慈!瘋子!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瘋子?......只要能實現貧道的計劃,瘋子這個稱呼么......我、不、介、意!」策慈一字一頓的說道。
然後他用腳踢了踢浮沉子的腦袋,喃喃地說道:「師弟......聽話,只是睡一覺而已,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罷,他再不遲疑,一甩手中的拂塵,大步朝著房間深處的床榻而去。
浮沉子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拼盡全身最後的力量,「嘭——」的一把抓住了策慈的腿,低低的斷斷續續道:「策慈!......策慈,有本事沖我來!沖我來!...
...」
策慈仰頭狂笑,早已沒了半點仙家氣度,幾近歇斯底里的吼道:「師弟!......沒有人可以阻止貧道的計劃!......沒有人!包括你!都不行!」
說著,他狠狠的抽走了自己的腿,直奔床榻上睡得很死的秦羽而去。
浮沉子大驚,不顧一切地朝床榻上睡死的秦羽吼道:「秦羽!......醒一醒!有危險!別睡了......快起來!......」
他這般的吼了幾遍,直到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那床榻上的秦羽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依舊那樣的睡著。
不對!不對!......
這秦羽從來都是一個機警的人!......可是為什麼會?
剎那間,浮沉子終於明白了,那秦羽其實應該早就被驚醒才對,自己和策慈那番爭吵,正常的秦羽絕對不會一直睡。
現在秦羽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點,之前秦羽的清醒也只是暫時的,恐怕策慈早就在秦羽的身上做了手腳,秦羽返回房中之後,才會很快的再次陷入如今的昏睡狀態。
策慈啊策慈,你真的太可怕了!
浮沉子想要朝秦羽的床榻前爬過去,可是他渾身癱軟無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無論他如何掙扎,自己就像一灘爛泥,死死地粘在原地,半分都移動不了。
那不過數丈外的,床榻上的秦羽,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嗡嗡嗡——」腦海中不斷地嗡嗡轟
鳴,宛如巨錘一般瘋狂地轟擊著自己的神志。
眼前的景象,漸漸的就如流水一般,越發的虛幻,越發的縹緲,越發的看不清楚。
只有策慈的身影,模糊而又清晰的朝著秦羽走去。
「策慈......你不要碰他......不要!」
這是浮沉子失去意識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瞬間,黑暗將他的一切完全吞噬......
............
不知過了多久,漫長而又混沌。
浮沉子恍恍惚惚地醒來。他努力地睜開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切還是模糊,甚至還有斷斷續續的黑暗和空白。
頭疼欲裂,彷彿要爆炸了一般。
他使勁的甩著自己的腦袋,這樣做,能夠驅走一些痛苦和昏沉。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完全清醒了。
頭不再嗡鳴,也不再疼痛。
然而他掙扎了一番,卻發現身上還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索性,他認命似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四腳朝天。
窗外,隱隱有冷風吹了進來,浮沉子不知為何,自己的感覺變得似乎比平時敏銳了不少,冷風刺骨,吹得她渾身如墜冰窟。
有光線透過窗子,進入房中。
外面的天,應該亮了。
浮沉子躺在那裡,如是想著。
終於,他試著抬了抬有些僵直的胳膊。
驀地,他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又重新的回到了身上。
再不遲疑,他開始調動自己腿部的力量,使勁的朝地上蹬去,同時抬手朝
著桌子上按去。
終於,再試了好幾次之後,浮沉子緩緩的、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就爬起來的這一下,似乎耗費了他不少的力量,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低低的喘息著,趕緊倚靠在桌子上,用桌子撐住自己的身體,這才不至於倒下。
然後閉眼,抵抗著無力和眩暈的感覺。
再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方緩緩的再次睜開了眼睛。
一切,終於恢復如初。
他無聲無息的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桌上,相對的方向,放著兩盞茶卮,一個空空如也,那是浮沉子用過的,一個滿滿一卮茶,只是裡面的茶水已經冰冷的沒有了任何的溫度。
那是策慈的茶卮。
最後一卮茶,自己喝了,但是策慈卻沒有喝。
問題,應該就出現在最後的一卮茶中。
策慈利用這些來麻痹他,在最初的幾卮茶時,他並沒有做手腳,直到最後那一卮茶,自己放鬆了警惕之心,卻終於著了策慈的道兒。
可是,就算自己現在明白了一切,也已經晚了。
浮沉子緩緩的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
慘白色的天空,彤雲凄蒙,白雪皚皚,亦是一片凄凄。
一切,仿如一場奪魂噬魄的噩夢。
可是,浮沉子真的希望,若只是一場噩夢,便該有多好呢?
只是,空空如也的床榻,提醒著他,不是噩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秦羽已經不見了蹤跡......
準確的說,是被策慈帶走了,在自
己昏迷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浮沉子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越來越粗重,兩隻手已然不知不覺再度攥的越發緊了起來。
這一刻,他從未有過的憤怒,從未有過的討厭這個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目光不經意之間,他看到了那桌上被茶壺壓著一張字條,字條的一角,被窗外吹進的冷風吹得不住地顫動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平息著自己的憤怒,然後將茶壺推開,抓起那張字條,細細地看了起來。
那是策慈的筆跡。
「師弟,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想必已經醒來了吧......既然醒了,那就應該一切安好......哦,不,只能說,暫時安好......實不相瞞,在師弟最後吃的那卮茶中,師兄放進去了一些小小的玩意,一種無色無味的粉末......喚作璧塵沙......這種小玩意兒呢,會讓人暫時的失去力氣和意識......不過,等到藥效過了,自然就會醒來了......」
「只是,師弟也不要以為你中了璧塵沙后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那小玩意兒會一直停留在你的心脈之中。不過師弟也不要太擔心,只要你不運用內息......自然無事,一旦運用內息稍長一點時辰,你的心口處就會隱隱作痛......那璧塵沙侵入你心脈就更深上一些......不信的話,師弟,倒是可以試一
試......」
浮沉子看到這裡,將那字條放在一旁,然後雙掌一翻,開始運轉起自己的內息,開始的時候,並無異樣。
就在他覺得這又是策慈使詐的時候,「唔——」的一聲悶哼,從他嘴裡發出。
心口處,毫無徵兆地傳來一陣隱痛,雖然並不強烈,卻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不舒服。
浮沉子強自壓下這隱痛之感,再次運轉內息。
這次,比上次更快,那隱痛的感覺比方才更加的強烈不少。
「唔——」他再次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看來,策慈沒有說謊,自己應該的確中了那什麼......璧塵沙之毒。
「璧塵沙......姓張么?......」到了這個時候,浮沉子還不忘自我嘲諷,低低地自言自語道。
印證了這些,浮沉子又拿起那字條往下看去。
「師弟......小秦羽貧道先替你帶走了......畢竟你如今身體有恙,帶著他著實不怎麼方便......不過師弟,你大可放心,貧道絕對不會傷害小秦羽的......無論是你還是貧道,都說過,秦羽的資質天縱,咱們兩仙塢的門人弟子,又是如此天縱之資,貧道自然是捨不得傷害他的。」
「至於師弟嘛,你跟貧道說過,貧道也答應過你,你現在想要去哪裡,便可以去哪裡......只是,外面雖好,卻還是不要太過貪戀的好啊
,畢竟紅塵如雲,兩仙塢才是你的家......」
「師兄和小秦羽,在兩仙塢中,翹首以盼師弟歸來。對了......不要讓我們等待太久,畢竟秦羽的情況,你是清楚的。」
「貧道答應過救他,自然會話付前言,這一點,師弟放心就是,貧道會親自帶著秦羽入星辰閣,啟星辰斷,為秦羽重塑筋骨經脈......只是,貧道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有限的,若要星辰斷髮揮最大的效果,僅憑貧道一人,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師弟你早日歸來,你我師兄弟聯手,才能真真正正的救了小秦羽......」
「言盡於此,師弟,何去何從......相信師弟聰慧,自然會有所抉擇的,對吧......望師弟,好自為之!」
浮沉子看完這字條上的內容,雙手開始不由自主的用力,直到將那字條攥成了一團,然後使勁地朝遠處狠狠的擲去。
「寫了那麼多,無非就是一句話,拿秦羽要挾道爺......策慈,你錯打了算盤!」浮沉子自言自語道。
「那秦羽本來就是姓蘇的徒弟......道爺不過是半路才收他而已......根本談不上任何的師徒之情......他的死活,跟道爺何干?」
浮沉子這般自言自語著,彎腰撿起丟在地上的自己的拂塵,讓后拍了拍上面的浮土,掖在懷中。
然後正了正,已經歪七八
扭的道冠,又自言自語道:「道爺......定然不會再回兩仙塢了,不就是璧塵沙么?道爺倒要看看能把道爺如何!」
說罷,他大踏步的朝著門口走去。
然而,他剛出了那房門,卻又驀地停在了那裡。
眼前,白雪茫茫,彤雲遮天。
他的眼中,不斷地變化著各種各樣的情愫。
終於,他使勁的一跺腳,自言自語的罵道:「混蛋策慈,璧塵沙的毒道爺要解,小秦羽道爺也要救!......道爺一定做得到!」
言罷,他一頭扎進漫天的風雪之中,風雪茫茫,瞬間吞噬了浮沉子的身影......
............
天門關,丞相大帳,夜。
白雪皚皚之中,無數的軍帳沿著天門關後面的大山蜿蜒盤旋,星羅棋布,一眼望不到邊際。
一桿寫著蕭字的黑色描金邊的大纛迎風擺動,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軍帳十分的安靜,只有這大纛嘩啦啦的聲音,回蕩開去,傳的很遠很遠。
丞相的大帳之中,還有一點微黃的光芒,未曾熄滅。
一盞蠟燈,正擺在軍帳中的書案之上,火焰跳動,暈染著四周,照亮著不算太大的區域。
蕭元徹穿著一身厚厚的貂裘,蓋著一條厚厚的軟毛皮的衾被,正半倚在書案后的軟椅之上。
渤海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早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蕭元徹如此,卻還是感覺大帳之內,並不算太暖和。
腳下,四個炭火
爐,圍在軟椅前後。
也許是自己真的老了吧,才會比從前更怕冷了一些。
蠟燈下的蕭元徹如此想著,更覺著有些難以言說的滄桑和無奈。
手中的書,一直保持著翻開的模樣,可是,他卻無心再看上哪怕一眼。
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在守將府的種種,他自己都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了。
原本,他已經不打算追究這些人了。
呂鄺死了,周昶原本應該已經答應歸降了,卻出乎意料的也自戕了。
呂秋妍也死了......
該死的人和不該死的的人,都死了不少。
不想放卻不得不放的人,自己交給了蘇凌處置。
算是對他的一種安撫和妥協吧。
蕭元徹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就知道,蘇凌定然會放了浮沉子的。
回來的路上,郭白衣旁敲側擊的問過自己,是否要處置蘇凌,是否要追查周昶莫名其妙的自殺的原因。
直覺上,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查一查的。
可是,不知為何,他覺得再查下去,除了一地雞毛,什麼也查不出來的。
索然無味......那便不查了......
返回之後,他自己就回了大帳之中,安歇了一陣,也是亂夢紛紛。
待到他醒來,揉著隱隱作痛的頭,想著即刻召集眾人,商議軍情和下一步的計劃。
卻得知,蘇凌並沒有回來。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蕭元徹一瞬間覺得,或許那個蘇小子......永遠都不會再
回來了。
或許,自己就這樣永遠地失去了他。
麾下的文武,也是竊竊私語,蕭元徹聽了一些,無非也是在談論蘇凌的去向。
說什麼的都有,亂糟糟一片。
蕭元徹知道,今日這會是開不成了,索性便又打發他們離開了。
他獨留了郭白衣。
他問他,白衣啊,蘇凌會不會......
郭白衣卻並未直接回答。
只是說,白衣相信蘇凌對大兄感情,大兄也應該相信您對蘇凌的感情。
這便是最終說服自己的答案。
所以,蕭元徹相信,蘇凌不會棄他而走,一定會回來的。
於是,他就這樣半倚在大帳中。
或許是休息,或許是在等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回來。
夜已深沉,蕭元徹沒有半點的睡意。
終於,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蕭元徹為之一振,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朗聲道:「是蘇......」
「主公,屬下......伯寧......」
蕭元徹將後半截話咽了下去,臉上並未有什麼失望的神情。
隨後他又倚在軟椅上,輕輕的道:「是伯寧啊......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