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寧靜的夏夜月朗風清,蟬兒此起彼伏的鳴叫著,與蟈蟈的唧唧聲琴簫相和,繁星布滿天穹灑下光芒映射在這厚土上。
在某座不知名的山丘上有兩對草廬住有一瘦削青年和一白鬢老者。
此刻一廬燭光微亮,瘦削青年蹲坐在榻旁窸窸窣窣的拾掇著衣物盤纏,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斜飛的劍眉下有一雙蘊藏著銳利的黑眸,此刻正在打量著行囊的完備與否。
思量片刻起身便提起塌旁一桿八尺有餘的長槍,行雲流水般的挑起行囊扛在肩頭,扭身吹滅燭光,徑直走出房門。
夜,靜的可怖,為什麼挑夜走呢?許是為了躲避,瘦削青年走向下山的道路,在背影被地平線吞噬的剎那間,一道年邁沙啞的聲音在背後拉回了他前進得腳步。
「這就走了?」
瘦削青年轉過身循聲望去,白鬢老者已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十丈處,深陷在眼窩裡的棕褐色眼睛正盯著自己。
「是了,我想下山去看看你說的江湖。」瘦削青年回頭笑道。
「你不應急於此刻。」雪鬢老者邊以手卜卦邊道「且讓我算上一卦。」
「不必了!」瘦削青年不悅道,「卜卦實為一張嘴測算禍福,陳述利害,怎能為實?我已信之四五次,日至今日,且讓我下山一遭。」
夜,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白鬢老者嘆口氣,望向這嚮往江湖的痴兒,雄鷹應當翱翔於蒼穹嗎?
「好,這封書信你且拿著。」白鬢老者從身上抽出一封信件遞向他。
瘦削青年伸出雙手接了過來。
「總得有條門路,無可依靠,豈不風餐露宿?拿這個去江南普陽鏢局謀個差事,你下山一直向東走便是,我與常總鏢頭有舊,他人尚可,應當還會賣我面子。」白鬢老者平淡的說道,「若真在江湖混不下去,莫要逞強便回來罷,江湖,並不好。」
瘦削青年沉默地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一頭,轉身扛著長槍飛奔下山去。
白鬢老者望向漸行漸遠的痴兒,手又卜了一卦,喃喃自語道:「三卦,水雷屯,下下卦。」長嘆一聲轉身向草廬走去,「亂絲無頭實難擇,拉拉扯扯一大堆。交易出行無好處,謀望求財心不逐。」
而扛槍飛奔下山的半個入了江湖的痴兒此刻在思量著即將到來的江湖,什麼是江湖呢?其實他並不知道,江湖應當是嘯傲風月,快意恩仇的四處浪跡。
自打小時候起白鬢老者還只是灰白鬢的時候就經常叨叨念念著以前的風光,說什麼江湖其實也就那樣,一幫人殺了一幫人,一幫人崛起又殺了那一幫人,殺來殺去,無趣的緊。
據其碎語編織,白鬢老頭應當姓何,江湖上朋友多,仇人更多,也許躲此窮度一生便是為了躲避仇人?
瘦削青年不知,亦不曾想知,因為屬於他的江湖才剛剛開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