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回歸!重踏藍島
不知道為何,這位尼魯帝國的實際操政人宮相格蘭特,對星相有異這事極不上心,現在欽地監都用千里眼觀測到了黑影,基本上可以確定尼魯大陸與對方相撞是實錘,格蘭特怎麼毫無動作?
是老了嗎?對外事已經懈怠?
如此這般,每日上朝,格蘭特都是一番說辭,大意就是不且相撞,怎麼可能那麼巧合?幾千年的尼魯大陸歷史就只與藍島相撞一次,現在三十年才過第二次就會相撞?未免太巧合了嗎?所以大概率會錯身而過,所以根本不必興師動眾。
而且,就算相撞了,上面一定有威脅到尼魯的事物嗎?馬上把藍島附近民眾疏散就行了。
最壞的結果,就算上面有些強力生物,那藍島人的滅亡也是他們的前車之鑒。尼魯大陸縱深大,人口多,科技強大,沒有什麼可怕的,正面對決也有信心贏,不急於一時。
眾人開始還將信將疑按兵不動,但二十幾天之後,又有前方人來報,說黑影越來越大,似乎對方體積不小,似乎是要超過藍島大小的大島嶼,而且能確實對方確實沖尼魯這邊直衝過來,一定會相撞。
直到這時,格蘭特明了,自己已無法繼續哄騙這些尼魯人了。他已聽到一些消息——有些人在背後說:自己曾是尼魯的叛徒,曾歸順過藍島,而且自己的身體已和藍島人合為一體,有一部分器官是藍島人的,所以還每天都穿高領衫從不露脖子和前胸。
看來僅僅改寫歷史書和殺人封口是不能完全掩蓋事實的呀。於是,聽到這些「紅寶石」帶回來的消息,格蘭特只是平淡一笑,即無反駁,也不解釋,更沒心情去再設局誆騙這些尼魯人了。
是時候回去了……
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一天早朝,格蘭特宣布,自己帶著欽天署眾人,即刻前往最前線藍島,直接上船,盡最大努力航行,親眼觀測對方島嶼,之後親自帶回信息,然後一切布置按主戰派所說,開始積極備戰!
主戰的鷹派們一看格蘭特大人情願以身犯險去前線探查,只能先把人們暗下討論的格蘭特屬於藍島勢力故意拖延備戰的傳言當成謠言。
大事已定,格蘭特帶著加文和欽天署一眾人次日出發,一路招搖玩樂,不慌不忙,車隊走到灰省就用了五日,又逗留此處,吃全了當地官員的宴請,又用掉五日。
團隊中本有人想提示格蘭特,儘快到達前線,儘早回傳前方真實情況。但格蘭特只說不急,並且做了很多能留住大家的事兒。
比如,當地有眾多格蘭特親自提拔的嫡系官員,格蘭特把自己的人脈網路直接介紹給好官之人,這些人自然樂此不疲。
再比如,格蘭特命當地召集年輕省學院女學生和當地名媛甚至直接就是高級妓女,在宴會上勾引眾隨行,把那些好色者五迷三道甚至不想再走。
又比如,有好酒者,好食者,好財者,大可直接提高要求,格蘭特統統讓灰省官員滿足,想吃什麼山珍海味,喝什麼珍奇名酒,要什麼名人名畫,求什麼金銀財寶,統統滿足!
來自帝都的催促信雪花一樣送來,格蘭特看都不看,直接扔進壁爐燒掉。
現在的格蘭特,沒有任何人可以制約。
現在的格蘭特,他是他自己!
就這樣,格蘭特為首的偵查團到了牙省時已是半個月後,格蘭特狗考察了牙省臨海地的民眾疏散情況,這才慢悠悠地到了巨大城牆。
到了這裡,人跡罕至,荒山野嶺,沒有什麼玩樂,可以格蘭特還是要在巨大城牆休息三日。
能當官的自然不是傻子,人們開始懷疑格蘭特如此故意耽誤時間的真實目地,來自王庭的口喻被金衣庭使官傳遞五個來回,格蘭特這邊還沒到前線。另外,有侍者那裡傳出來的消息——格蘭特大人每晚都登上樓頂,似乎在看天,又似乎在和什麼人交流。
一切都詭異起來。
慢慢接近藍路時,格蘭特又令人停下休整。
這天,被眾人慫恿的加文,仗著和格蘭特關係略近,斗膽問為什麼還不到藍島。
格蘭特坐在椅上,笑著看加文,半天不語。
加文正要再開口,格蘭特突然笑了:「加文,汝願與某共乘一舟以探實情乎?」
加文連忙說願意,格蘭特讓他打了前哨站,先行前住尼魯人在藍島的駐軍地,那裡這幾年新造的大船,格蘭特讓加文弄好文書,備好探測船出海事宜,說自己隨後就到。
加文帶幾人先行一步。之後又三日,耽誤足了時間,又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格蘭特帶著剩下眾人重新踏足藍島。
一片荒涼,滿眼破敗!
之前島上所有植被都在戰爭時被砍光了,以往密密匝匝的樹林不是十年就能長成的。
尼魯軍兵填平了小島上的山路,格蘭特引車隊前行,他熟悉這裡的程度讓眾人咋舌——時過境遷,絕大多數的人不知道格蘭特的過往,也不知道他曾在這裡居住過。
在藍島行進的過程中,有侍者看到格蘭特似乎哭泣了。
那是一日,一行人車隊來到一個非常漂亮的湖。
這裡已接近藍島邊緣,再往前走不太遠就是尼魯在海邊的駐軍點。
這湖很美,鏡面一樣,彷彿是乾淨的瓷壇里的一汪白水,清清朗朗,山影、樹影、天空白雲的影子,全都在這鏡子一般明凈的鏡面上纖毫畢現!
旁邊有青山環繞,風平浪靜,湖水碧澄,偶爾有清風吹過,湖面才會波光瀲灧。
風景美如畫,但畫上有污點。
湖邊有幾個零散的賬篷,旁邊有幾個軍兵赤身在湖邊洗澡嬉戲,人聲傳得挺遠,傳到了正在山頭向下看著的格蘭特的耳中。
有人看到格蘭特的表情急劇變化,先是有兩行熱淚從這老人眼中滾出,之後格蘭特似乎咬牙切齒,不知道在恨些什麼。
之後格蘭特恢復了平靜,命令大家前進,找地方歇息露營,有人提議去湖邊美景邊上住,被格蘭特厲聲喝止,反正遠離了這裡,向前走了幾里才駐營。
夜色正濃。
湖邊,小型軍營的賬篷被一隻手撩開,那手上提著一根黑杖。
賬篷里有個隊長沒睡,正在挑燈夜讀。
「精心修研,孺子可教。」
一個陌生的沙啞的聲音,就在隊長身後傳來,把隊長嚇了一大跳。
「什麼人?」隊長跳了起來,撥出了劍,才看清身後是個老人,獨臂,仗著一根杖,那杖很奇怪,在蠟火光亮中閃著細碎的點點金光。
「哨兵!?哨兵!?」隊長大叫,軍營中還有五六個人在睡覺,聞聲都趴起來,睡眼惺忪。
「汝不必吠叫,居於此,當以命換之!」
言罷,流光有如黑色匹練,掄向隊長腦袋,那隊長吭都沒吭,頭被砸碎,紅白腦漿散出一地。
接著,小小賬篷里開始鬼哭狼嚎,不到二十秒,一切又歸於平靜。
格蘭特走出小賬,甩甩杖上的血,來到心湖邊。
這裡原來有棵大樹,樹上有座大樹屋。
公冶奇、簡七(秸稈布坎)、京頡、布里奇斯,都曾在這裡居住過。
……還有,荔菲花花。
五年,美好的時光。
現在,大樹早被砍伐,只留下一片空地。
格蘭特跪在大樹所在的位置,他在心底心碎地吶喊,這種肝腸寸斷、悲痛欲絕的絕望的疼痛被錄入神語,並在下一次他發出神語時被他人同步。
淚水有如潮水一般奪框而出,點點滴落在湖邊泥土上。
格蘭特不可支,栽倒在地,繼而躺在湖邊,看著星空,捂面痛哭。
時間只能沖刷掉你在人生旅途中遇到的假愛,卻對真愛無能為力。
人越老,對此生唯一的至愛,愛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