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屍語者
「不管怎樣,這把刀是一件超凡武器無疑了,只是暫時還摸不清它的能力是什麼。」
「如果有超凡者交易的黑市,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這把剁骨刀很厚實,與英國普遍使用的家用餐刀不同,它的形制更像是東華人慣用的菜刀,要寬大厚重許多。
只是在方形刀面的尖端,剁骨刀上多出了一個弧形刀尖,使它不僅能用來劈砍,還能用來戳刺。
張懷生試著揮了兩下,意外感覺很順手,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災厄教會的格鬥術中,有關於使用刀劍的基礎知識,這無法使他變成一個劍術大師,但總歸比沒有章法的亂砍要強得多。
這是槍械稱王的時代。
但格鬥術,近戰,刀劍,絕非落後於時代的餘燼。
就像今天這樣,在面對一些能抵禦子彈,或子彈無法造成致命傷的超凡者時,用殺傷力更強的刀劍往往能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這裡,張懷生將目光投向身體乾癟的屠夫胸前。
那裡,它圍著的那條布滿油垢,由不知何種生物的皮膚製成的圍裙,也同樣隨著屠夫的死去,變得暗淡無光了。
副人格發出尖銳的喊叫聲:「你不會要系這種又丑又髒的東西吧?」
「如果還有效的話,為什麼不呢?」
張懷生掏出獵隼手槍與放在大衣內側口袋裡的子彈盒,將子彈一枚枚填充進去,隨後對準了屠夫的屍體。
砰——
子彈乾淨利落地洞穿了皮圍裙,看來,它已經失去了抵禦子彈的效果,靈性是被那些觸鬚還是這把剁骨刀給吸收了?
張懷生猜測著,隨後迅速轉身,離開了前廳。
無論屠夫是試驗品,還是催生某種超凡物品的培養皿,後面都會有人前來檢查,他必須儘早離開。
...
前廳,隨著眾人的離去,徹底陷入了寂靜。
被撞出破洞的牆壁和窗子,透出一道微光,照在地面粘稠乾涸的黑色血跡上。
一個鞋印突然印在了血跡上。
緊跟著,是第二個。
染血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屠夫的身邊。
隨後,房間內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嘆息。
「又超出掌控了。」
「獵物跑了,獵犬也死了,並且還將『犬牙』掰斷,交給了獵物。」
「呵,這一次的扮演,無疑是失敗的。」
陽光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人緩緩現身,他的周身漂浮著微塵,舉止優雅而富有魅力。
他的薄唇微微抿起,隨即,來到了半截身子都被啃掉的修女屍體旁:「唉,真是年輕又可憐的生命。」
他將手掌覆在女屍的臉上,將她圓瞪著,充滿痛苦與憎恨的雙眼合上,又將她張大的嘴巴閉合。
「真是沒有腦子的野獸,居然將你糟蹋成這副模樣。」
「難道不知道,比起多變,詭詐的活人,屍體才是最值得信賴與親近的朋友嗎?」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陣線,將她殘缺的肢體取來,一點點縫合著——他的動作虔誠而溫柔,像是最善良的信眾。
假如地上沒有鮮血和那些激烈的戰鬥場景的話。
縫合完畢。
男人將死者的頭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張開手,有透明的水流從他的手中落下。
他取下胸前別著的方巾,用水蘸濕了,替她擦拭著滿是鮮血的臉龐。
「你叫什麼名字呢?」
死者,
驟然睜開了空洞的雙眼。
她的嘴唇嗡動著,像是說了些什麼,但空氣中並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珍妮弗·伊格里斯啊,真是個好名字。」
男人讚歎著,輕輕在死者的嘴唇上吻了一下:「那麼珍妮弗,我很喜歡你,所以能帶我去找你的朋友嗎?」
死者的嘴唇依舊只是顫抖了兩下。
但男人卻彷彿真的聽懂一樣,他讚許道:「好,我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我們會得到你的朋友們和老師的祝福的。」
掌控途經的序列8,名為,屍語者。
男人站起身,棄之如敝履般將屍體丟在了地上,他隨手將沾了血水的手帕丟在了她的臉上,恰巧遮住了死者圓瞪的空洞眼眸。
「可惜,只是一個序列9,不值得佔用我的三個屍偶的名額。」
「白耽誤了我這麼長的時間。」
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前廳。
身後,扭曲的屍體,在光照下,如同廢棄的垃圾一般僵硬地伸出了一隻手。
隨後,再也不動了。
...
張懷生在巷子中快步跑著。
愛丁堡的城區內,到處燃著硝煙,英國人的火炮毫不留情轟炸著蓋爾起義軍的防禦工事。
張懷生不知道克利福德是怎麼打算的,他現在已經做出決定,儘快離開英國,隨同災厄教會一同撤往新大陸。
當然,這不代表他打算加入到蓋爾人當中,他只打算蹭一趟離開愛丁堡,去往新大陸的航船。
因為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戰爭一旦爆發,他想在愛丁堡生存下來,只怕會非常艱辛。
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公海艦隊,即使是加上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兩位盟友的海軍,依舊不是聯合起來的英法海軍的對手。
但從報紙上看到的消息,德意志人的蒸汽潛艇數量,是冠絕整個歐陸的。
一旦德國決定打上一場無限制潛艇戰,以英國那狹窄的本土,物價只怕會立刻飛漲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沿著小巷,一路狂奔跑出了起碼五百米。
前方已是岔路,在路口處,還有一個巨大的彈坑,旁邊散落著無數碎石,明顯是剛經歷過炮火的襲擊。
突然有個瘦小的修女喊道:「張!」
張懷生停下腳步,問道:「敵人已經被解決了,你們其他人呢?」
修女個子矮矮的,有些艱難地向他跑來:「她們往港口那邊去了,讓我留下來給你帶路。」
張懷生心中微暖,但又皺起眉問道:「假如我回不來,你等在這裡就不怕被追上來的怪物給殺了?」
小個子修女搖了搖頭:「我就躲在旁邊的房子里——那是我以前的家,樓里還有很多鄰居們在,它們不會發現我的。」
小修女依舊使用「它們」這個詞來表達自己對殺害珍妮弗的兇手們的憤慨。
「對了,張,愛麗絲嬤嬤沒跟你一起來嗎?」
張懷生愣了下,腦袋裡下意識回想起了院落中看到的慘烈畫面,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沒看到她,或許,她往前面跑了。」
「你今年多大了?」
小個子修女說道:「十一歲零六個月,再過半年,愛麗絲嬤嬤就答應讓我服用序列9的魔葯了。」
「厲害。」
張懷生稱讚道:「我們快走吧,敵人雖然解決了,但很可能還會有同夥——他們可能掌握著某種追蹤技術。所以,我們儘快到港口和特蕾莎她們匯合,比較好。」
「嗯。」
矮個子修女張開手,說道:「背著我吧,我跑的速度太慢了,你的力氣很大,我不沉的。」
張懷生點了點頭,連基里安那種壯漢他都扛得了,區區一個小修女,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