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肺腑之言

紫玉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幻象龍城的一些秘密，也不是誰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除了紫玉，大概也只有陰神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我扶著紫玉來到了山溝上面，小女孩已經逃遠了，紫玉坐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臉色依然慘白。

剛才那一戰，時間並不長，卻傷了她的元氣，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恢復過來的。

紫玉不肯再休息了，反正恢復不過來，在這裡休息只會耽誤時間，我拗不過她，兩個人立刻又從這兒動身，火速的趕往幻象龍城。

那個小女孩果然沒有再來糾纏，我和紫玉走了好幾天，離幻象龍城越來越近。

到了幻象龍城附近，我心裡又犯難了。

我還沒有見到我爹，但是，有些情況已經擺在了檯面上。

我爹捨身變為陰神，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打開龍城大門。他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就不可能允許任何人來搗亂。

所以，那些同樣試圖打開龍城大門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他派老太婆到極北雪原，追殺皮老邪和紫玉，就是為了斬除敵人。

也幸虧我和他有父子之情，他才讓老太婆對我網開一面。

現在已經在龍城附近，紫玉不能再朝前走了，一旦被我爹察覺紫玉在附近，他肯定不會放過紫玉。

「紫玉，你就在這裡找個地方，先靜養靜養，我到那邊去一趟，儘快回來。」

紫玉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就近找了一個小小的山洞，在裡面暫時容身。

安頓好了紫玉，我飛快的沖向了通往幻象龍城的路，這條路，我走過不止一次，可這一次的心情，卻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信念那麼的堅定，可真正靠近龍城的時候，我又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不想爭了，我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跟人爭來爭去的人，更何況，現在是跟我爹在爭。

然而，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就跟著支離破碎。

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越來越迷糊，越來越看不懂。

但我現在隱隱感覺到，他應該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剷除面前的障礙，他可以犧牲一切人的生命。

如果真被他打開了龍城大門，我相信，他不會大公無私的為天下的芸芸眾生去考慮。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就違背了我的初衷。

漸漸的，我的腳步放慢了，心也平和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可能我爹沒有了選擇，我也沒有了選擇。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無數苟活在這個亂世的苦命人，孰重孰輕，我自己心裡有數。

這麼一想，心中倒是坦然了。

我邁步朝著幻象龍城走去，從山腳上山，又走過那道橫樑。

幻象龍城，一片死寂，看不到半個人影，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在大門外站了很久，來之前，覺得很多話要說，可真站在這裡，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愣頭青，有些事，無法面對，卻總要去面對。

「爹！」

我大喊了一聲，聲音在四周不斷的回蕩。

可是，我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爹！你出來！我是山遙！你聽不到嗎！」

我又接著喊了兩句，陰神，神通廣大，我一旦到了這兒，不用出聲，爹肯定就知道我已經來了。

可是，接連的叫喊，卻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我覺得，他可能沒有想到，我會從遙遠的雪原，突然回到了這兒。

或許，他心裡也有一個心結，打不開的心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爹，我是山遙，你要是真的不想見我，我只說幾句話就走。我從小沒了娘，是你把我拉扯大的，你對我的疼愛，我都記在心裡，以前不懂事，不知道你的辛苦，我現在長大了，我知道，為人父母的難處。」

我還是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但心裡已經不再想那麼多了，終究是父子一場，該說的話，我全都說出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咱們父子，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爹，打開龍城大門，就那麼重要嗎？童家的往事，我也聽說了很多，父子相殘，妻離子散，這些悲劇出現了多少次，你不可能不知道，可你為什麼還要走這條路？如果咱們家安安分分的，不去想什麼鎮龍圖，不去想什麼至尊命格，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爹，我只想問問你，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我說著說著，自己的情緒就先激動了起來，很多前塵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頭。

「爹，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和萬塵一樣，都是明事理，知大義的人，可今天看起來，你真的不如他。萬塵跟你有淵源，為了成全你，他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是你，肯為別人犧牲你自己嗎？這些話，我或許本不該說，但今天咱們父子再見一面，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

我已經不打算再去勸說我爹，他化身陰神，其實就等於破釜沉舟，現在再去勸說，沒有任何的用處。

「爹，不管你是人，還是陰神，你都是我爹，今天，我在這裡給你磕頭，答謝你的養育之恩。」

我重重的跪在地上，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三個頭磕完，我已經淚流滿面。

「爹，你保重，我走了。」

我轉過身，慢慢的朝著來路走去。

就在這時候，龍城的外門那邊，似乎呼的颳起了一陣風，這陣風來的很快，風聲呼嘯之間，我下意識的一回頭，就看到大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那影子，是陰神的影子，雖然很淡很淡，可我看得出來，那就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