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祖宗賜福

劉家。堂屋裡坐著四個人。村長劉喜光和三位村老，趙平李海孫望山。今天早上，劉喜光在祠堂供桌上找到玉指骨，確認真是老祖宗顯靈之後，就親自上門，把三個老兄弟都請到了自己家，當著他們的面，把昨晚託夢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一開始趙李孫三人自然是不相信什麼祖宗託夢。雖然大家平日嘴裡都會說什麼祖先保佑，祖墳冒青煙之類的話，但那也只是嘴上說一說，不過是一句故老相傳的口頭禪，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了，誰也沒有當真遇到過這樣的事。現在突然告訴他們，老祖宗顯靈託夢，第一反應自然是懷疑不相信。但在聽了劉喜光轉述的具體細節之後，再結合後山來歷不明的悟道石，以及所謂證物的看不出是何材質的指骨，讓三人也不得不接受這個說法。只是接受這個說法之後，三人就陷入了沉默，誰也不說話，默默消化著祖宗顯靈的奇事。劉喜光悶不吭聲地抽完一鍋煙，覺得緩衝得差不多了，在桌上敲了敲煙袋鍋。「事呢就是這麼個事，大家都別悶著了，先說說想法。」說完，見沒人主動開口，劉喜光就看向坐在他左手邊的趙平，「老趙，咱們這幾人里，你主意最多，你先說說你的想法。」「我也沒啥想法。」趙平抽了一口煙，「悟道石確實是個寶貝，這個沒得說，按你說的，這東西是老祖宗給咱們村請來的，一為給咱們村鎮壓氣運，二為咱們村增加福緣，讓村裡多出幾個有出息的，這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咱們自然不能攔著，背了老祖宗的意。」「話是這麼說沒錯，咱們村這些年人越來越少了，多少年都沒一個有大出息的，孩子們也都跑到鎮上去尋前程，沒人願意留在村裡。」旁邊李福嘆了口氣，皺眉道。「只是這事也確實不好辦，按老祖宗的意思，這悟道石是給我們積攢福緣的。藉助悟道石悟道的人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咱們村的福緣就越大，以後得到的好處就越多，可是這種寶貝，誰見了不眼紅不動心，真要是傳揚開了，只怕這寶貝咱們也就保不住了。」李福這話說得直白，把四人擔心的問題直接擺在了明面上，這也正是劉喜光找他們來商量的主要原因。「其實這事真要辦，倒也好解決。」三人愁眉不展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孫望山咳嗽了一聲。「悟道石既然是老祖賜下的福緣，自然要按老祖的意思辦，不能讓老祖宗的一番苦心白費。至於其他的，倒也不用太擔心，依我的意思，咱們可以找找關係，去城防營那邊走動一下，多許些好處，也就萬無一失了。」「這倒是條路。」聽到城防營三個字，劉喜光眉頭微展，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雲山村地處偏遠，雖然名義上是隸屬於天劫城，實際上是三不管，附近只有一隊城防軍駐紮，負責維持翠屏峰周邊的秩序和穩定。也就是說，城衛營是雲水鎮上唯一的官方勢力，如果能夠跟城衛營拉上關係，託庇其下，就等於有了一個官方身份，確實是能夠省去很多的麻煩。「老李，我記得李岩那小子就在城衛營，聽說混得還不錯，他能不能跟上面說得上話？」劉喜光轉頭看李福。「應該能。」李福點頭。李岩雖說跟他不是一家的，但他兒子李權權也在城衛營當差，說過李岩很受上官賞識，經常被叫去辦事，而且前幾天李權回來，還提到現在城衛營有變動，李岩很可能要陞官，想來往上遞個話不成問題。「行，那就這麼辦，明天孫治不是要去去鎮上，就讓他給李岩送個信，讓他趕快回來一趟商量商量。」劉喜說光著看向孫平。孫治是孫平的侄子，負責運送村裡貨物到鎮上的商行，明天正好是下山送貨的日子。「一會回去我跟他說一聲。」孫平點點頭，表示沒問題。最大的難題有了著落，劉喜光心裡放下一塊石頭，覺得肩頭的擔子輕了不少，又把話題轉到了如何擴大悟道石的影響力上。按昨晚老祖宗話里的意思，悟道石的名氣越大，悟道的人越多，村裡的福緣增長越快，還能帶動村裡的生計。最重要的是，這福緣似乎還能反哺到老祖宗身上。老祖宗說那叫做功德，功德越多，老祖宗就越強，越能庇佑他們這些子孫後代。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儘快擴大悟道石的影響力，對他們都是好處多於壞處。「這事我看急不得，還是等到城衛營那邊的事妥了，咱們這邊再下手比較好。」

趙平主張穩著來，不能操之過急。「我贊成老趙的話，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李福附和道。「我的意思是，先把村裡在外面的都叫回來，大家都碰碰機緣，萬一有人像李勇那樣突破了呢。俗話說得好，求人不如求己，到時候就是城衛營那邊定下了，咱們自己也得有自保的能力，總不能來幾個搗亂的，咱們就全都抓瞎，還要去找城衛軍撐腰。」「這話倒也不錯，小心駛得成年船，穩妥一些總是好的。」孫望山也表示同意。「那就先這麼辦。」劉喜光有點失望，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而且從昨晚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在雲上飄，也沒有功夫靜下來好好想想，現在真讓他拿出個可行的辦法來，他也辦不到。「今天就先到這。你們回去也再想想，看有什麼好想法沒有，等李岩回來了，咱們再具體商量。」劉喜光說著，將三人送到門外，看著三人走遠，這才轉身回到院中。「怎麼都走了，飯馬上就好了。」劉大娘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一看就剩下劉喜光一個，嘮叨道。「哪兒還有吃飯的心思。」劉喜光搖頭，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回憶昨晚的夢。說起來，老祖宗的話有一大部分他其實都沒聽懂，也不知道晚上老祖宗會不會再現身，給他解個惑。……「這是誰在背後說老子壞話。」李家小院，李石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蹲在樹下邊揉鼻子邊暗自嘀咕。因為上午一睡不醒，李清擔心李石真的生病，讓他在家好好休息，連帶著兩個小的也跟著一起被禁了足。李石出不了門，就帶著兩個小的在樹下做手工。上輩子，他是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爺爺是個竹匠，耳濡目染之下，李石會用竹條編不少的小玩意。穿到這邊之後，他發現山上也有竹林，就把這門手藝又撿了起來，編些精緻好看的竹簍竹盒之類的小擺件，託人上帶到鎮上賣，銷路意外還不錯，雖然掙不了大錢但多少能補貼點家用。明天要到鎮上去，李石打算今天加把勁多編幾個，到時候賣了錢，給大姐和兩個小傢伙帶點吃食回來，改善一下生活。「也不知道村長那邊怎麼樣了。」編好一個小竹簍，李石拿起一截竹子，一邊劈竹條，一邊想心事。昨天他一通忽悠，主要目的是讓村長接受悟道石是先祖賜福的設定，有了這個大前提，以後的事才好辦，至少村長不會再成為他建設景區的阻礙。至於具體要如何發展景區，他實際上也沒有個明確的思路。最初李石的打算，就是照搬前世景區人流量帶動經濟的經營模式。畢竟這是經過無數人驗證過的最好方法。只不過橘生淮北則為枳，什麼東西都講究個因地制宜。人流量帶動經濟的方法確實可行，但有個前提，就是大環境要穩定可靠。前世如果景區發展起來，不僅有官方的大力扶植，其他眼紅想要分一杯羹的也都是動文不動武，最多是在法律的框架下使手段下絆子，不至於直接上門搶奪。但在這裡可不一樣，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如果雲山村真的紅火起來，又有悟道石這樣的異寶，必然會引起某些人的覬覦之心。這些人可不會顧忌什麼王法戒律，不上來就屠村奪寶，可能都算心存善念的了。雖然景區系統可以開啟自保模式，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最好的辦法，還是要找座大靠山，來個合作共贏。至於到最後，會不會引狼入室，李石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開玩笑，他可是手握系統的人。

只要能夠安全渡過景區的起步階段，積攢足夠的經驗值，他就有信心對抗一切敵人。當然，現階段，還是要低調行事全力發展才是王道。再次確定當前的行動方針，李石正要繼續編竹簍，就聽到了系統的打卡提示。打開系統面板，歸零的經驗值增加到了500，打卡人數為5。看來村長已經行動起來了。李石一直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心思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上來。從他接收的原主記憶來看，雲山村似乎歸雲水鎮上的城衛營管轄，剛好大哥李岩就在城衛營任職，明天到了鎮上，他倒可以想辦法打聽打聽城衛營的情況。打定主意，李石不再胡思亂想，集中注意力忙手裡的活，到了日近黃昏，地上已經堆起了小山一樣的竹編擺件。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李石把竹編收好，指揮著兩個小的幫忙打掃院子，正打算出門去找孫治說一聲明天搭車的事，院門就被人敲了兩下，孫治推門走了進來。「三哥，你怎麼來了，我還正要去找你呢。」李石放下手裡的竹編，笑著招呼道。「找我有事？」孫治是來還前天借的鋤頭，一看院子里滿地的碎竹條，就知道李石要幹什麼了。「還不少呢。」李石接過鋤頭放到牆邊，孫治拿起一件竹編看了看，笑著道：「要說你的手還真巧，這東西做得多好，也就是沒門路，不然擺到商行里，我看一點也不比旁的差。」「我這也只是編著玩，量上不去，商行自然看不上。」李石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笑道。「對了，三哥，聽說你原來也在城衛營幹過。」「是啊，不過跟你哥比不了，你哥三年就當上了伍長，我混了五年還是個小兵。」孫治笑著擺了下手。他其實是運氣不好，在城衛營的時候，因為點小事得罪了上面的什長，什長為了整治他，經常派些危險的任務，有兩三次差點連人一起折進去，孫治是個直性子，不會逢迎媚上，又不想吃眼前虧，就乾脆辭掉差事，回村裡當起了自由人。「怎麼想起問這個了？你是打算進城衛營？」孫治也知道李石現在是道者了，見他問起這個，就好奇道。「倒也不是。」李石無奈攤手，「是我大姐心急，想讓我到鎮上去，最好是跟著大哥一起，也能有個照應。」「話是不錯，不過城衛營那地方可不適合你。」孫治搖頭。在他眼裡，李石的性子有點軟，從來沒見他跟人紅過臉，似乎也沒什麼主見，這要是到了城衛營，就是有李岩護著，也少不了吃虧受氣。「其實你有這手藝，與其到城衛營，不如去大通商會試試。」孫治說著，晃了晃拿在手上的竹編。大通商會是天劫城的三大商會之一，在雲水鎮上也有分鋪，長年招收各種學徒，孫治覺得李石手巧又有耐心，倒是適合當個符師或者藥師什麼的。「大通商會還招學徒？」李石本想從孫治這裡打聽一下城衛營的情況，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他也是聽說過鎮上有些學館，類似於前世的專修學院，比如某翔或者某方，可以學習一些具體的職業技藝。不過這種地方費用不低，普通人家也上不起，儘管李石知道，只要他開口，大姐大哥肯定會支持，但他可沒那個臉皮，只為了自己，就加重一家人的負擔。見李石像是感興趣，孫治就繼續道。「學徒雖然累些苦些，但是包吃住，怎麼也能學一門手藝，如果表現得好，可以留在大通商會，哪怕是一級符師，大通商會的待遇也比其他小商行好得多。而且你若是真有本事，還有機會到天劫城的大通商會總行，那簡直就是一飛衝天了。」當然，後面這話就純屬孫治的美好願望了。倒不是說他信口開河，主要是去做的學徒的，大都資質普通家境普通，真能出頭的少之又少，不管哪一行，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停留在初階的水平上，能夠升上中階的極少，不說是鳳毛麟角也差不了多少。至於真有好資質的，在每年的學館招生之時，就被各學館招攬走了，也不會淪落到去當什麼學徒。見孫治起了談性，李石就順著他又閑聊了一會兒，打聽了些有關大通商會的事，最後說定明天一早出門，孫治這才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