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7章

第128章 第127章

劉五幾人並未久留,因霍顯瞧著並不很歡迎他們的模樣,與他稟明過京都近來的變動后,便都非常有眼力見兒地告辭離開。

其間誰也沒提那條銬在霍顯手上的枷鎖。

一直到出了這座院子,確定所言不會傳進霍顯耳朵里,眾人才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你們說,是誰將大人銬起來的?」

有人道:「還能是誰,夫人唄,那鐐銬怎麼可能銬得住大人,他隨便就能將鎖芯給撬了,若非甘願被銬著,誰能關得住他呢?」

「有道理。」

「萬萬沒想到,咱們夫人也是不鳴則已。」

「沒想到的事情多了,我這些日子每每睜開眼,都以為自己在夢裡。」

「但你們說的夫人是……」

話音落地,迎面就走來一眼熟的女子。

她捧著盛放湯藥的托盤,著一身藕色輕衫,步履輕慢,劉五等人剛要拱手喊夫人,就聽籬陽往旁讓了兩步,拱手道:「玉瑤小姐。」

姬玉瑤頓步,朝她頷首后才走過。

眾人望著那背影,堪堪回過神來,原來這就是那貨真價實的姬大小姐。

但更令他們驚訝的是,傳言竟是真的。

自那群去了東鄉縣的太醫回京后,京都便傳出了有關姬家的陳年舊事,說是那清風高節的姬大人當年拋妻棄女,這姬家長女本是對孿生姐妹之一,並非夫人林氏所生,故而自幼遭受虐打。

但此等謠言實在太離譜了,無憑無據,沒人肯信。

直到前一陣,他家那位庶女在自家宴會上被人刁難,問及此事時,她忽然就發了瘋。

說話語無倫次,顛來倒去,竟不小心將此事給坐實了!

嗬,這可好,被御史台那群牛皮糖沾上,姬崇望是甩也甩不掉。

言官參他私德有虧,狀都告上太和殿了,皇帝怎麼能不查呢,但當年之事已經找不到蛛絲馬跡,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然這並不代表姬崇望就清白了。

恰恰相反,那對孿生姐妹的存在就證實了他的罪孽,即便律法未能繼續追究他,國子監的學生也不會放過他。

姬府如今是門庭冷落,只怕再過不久,京都還有沒有姬崇望這號人還說不準。

身後目光如炬,儘是驚奇和打量,姬玉瑤倒是早已經習慣了,她將葯端到東邊院子,對南月說:「這是今日的藥量。」

因姬玉瑤要隨時根據霍顯的情況調整藥方,但姬家這位長女很有分寸,她知道避嫌,送葯這等子事,通常不會上手。

今日既然來,定是有其他要緊事。

南月識趣地沒有去接她手裡的碗,而是讓開路。

姬玉瑤感激地福了福身,才推門進去。

霍顯抬了下眼,「姬小姐。」

姬玉瑤閣下藥盞,說:「大人身子健壯,比我預想得要恢復得好,只再服一陣子草藥將餘毒逼出即可,我已將藥方寫給屏溪,屏溪懂些醫理,後續用量我也已交代給她,其餘事便是尋常郎中也能做好,想也無需我再留。如此,靜塵師太臨終遺言,也算是完成了,我……只怕要離開了。」

霍顯拿過碗,湯匙在手裡緩緩攪弄,卻沒有多問,只道:「多謝,當日承願寺之事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冒犯了姑娘,還請見諒。」

姬玉瑤搖頭,轉身時眉宇不經意蹙了起來。

她剛邁出兩步,又轉了回來,溫聲道:「霍大人,師太死前,這葯實則還沒試出最後的藥引,又因煉藥房被盡數燒毀,其間許多味名貴藥材本就罕見,實在難尋,我雖有幸逃過一劫,可也傷重難自愈,若單憑我一人之力,斷然無法趕在大人毒發身亡前煉得此葯,是新帝命人拷打了東廠的番子,得知此事後,他又派人去查探過承願寺,他救了我,又竭盡所能助我煉藥,我方有所成。」

霍顯捏著湯匙的手停住,半響才問:「他身子可還好?」

姬玉瑤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轉身退了出去,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春雨綿綿,路上行人卻熙來攘往。

塵埃落定后的皇城有一種新生的活力,姬玉瑤也彷彿是重新活過一樣。

碧梧如今又跟在她身邊,問:「姑娘是落了什麼在宮裡?」

姬玉瑤扭頭看她,卻作很淺一笑,搖頭說:「我想救一個人,只我醫術不精,不知能做到何種地步,但……問心無愧就好。」

她說罷,撩開帘子。

卻在那各色行人之間看到了一抹嫩黃色的熟悉面孔。

姬玉瑤怔了一下。

碧梧遲疑地探頭看去,只見對面的長街上,姬嫻與站在那裡,她沒了平日里天真爛漫的模樣,更沒有遠遠朝姬玉瑤蹦跳揮手,而是端端正正,朝這裡福了一禮。

雨落在她臉上,像是流了滿臉的淚。

碧梧喃喃:「小姐……」

姬玉瑤輕聲說:「她長大了。」

……

十年前,沈家囤積私兵一案終於在仲春將要結束時有了眉目,一時間高居談資榜首,霍顯也因此終於從那沸沸揚揚的爭論聲中暫退了下來。

卻依舊不得清靜。

這半個月,宣平侯已經是第三回來了。

他負手站在榻前,嫌棄道:「你就這樣天天被銬在床頭,不知反抗?大男人該是頂天立地,真給霍家丟人!」

霍顯吐出葡萄皮,道:「丟什麼人,我早就被逐出家譜了啊,再丟人也丟不到您宣平侯頭上,瞎操什麼心。」

「那、那她也不能這般埋汰人的!」宣平侯鬍鬚吹了起來,斥道:「這是什麼意思,逼良為娼?!」

「跟你有什麼關係,堂堂侯爺,有事沒事就往我這前——鎮撫使面前吵吵嚷嚷,可有意思?有什麼事兒想求我就快說,我又不笑話你。」

霍顯要笑不笑地看著他,氣得宣平侯一番話卡在嗓子,臉都憋紅了。

他就不信這豎子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給個台階不夠,還得求著他下才行。

可這倆父子哪個都不是服軟的人,沉默半響,宣平侯再一次氣哼哼地走了。

霍顯嗤了聲,像是心情舒暢地將兩條腿疊放在床上。

又抬頭瞥了眼天色,說:「她怎麼還不來?」

霍顯雖要卧床靜養,但也需每日活動活動筋骨,傍晚春風涼爽,姬玉落便會在這個時候給他「鬆綁」,陪他四處走走。

可眼看時辰到了,卻不見人影。

南月道:「沈公子方才來了,正在前廳說話。」

聞言,霍顯皺眉,「他來幹什麼。」

沈青鯉打了個噴嚏,道:「你這般急著料理京都之事,是急著走了?為何這般著急?」

沈蘭心在旁,也好奇地看向姬玉落,「是打算回江南?」

姬玉落頷首,言簡意賅地說:「催雪樓易主突然,我擔心江南生事。」

沈青鯉道:「那霍顯呢?他願意與你去?」

姬玉落斜眼看他,「他為何不願意?」

「……」

沈青鯉無言,也是,她都把人鎖在床頭了,若霍顯那廝真不願意,打暈帶走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霍遮安了。

但同情之後,沈青鯉內心又是一陣狂喜,這恐怕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目送姬玉落離開,沈青鯉感慨道:「妹妹,人活在世,還是與人為善好。」

說罷,卻無人應他。

他扭頭看去,只見沈蘭心往東邊小院看,看得都出神了。

沈青鯉道:「你不放心?要不要進去看看?」

沈蘭心回過神,搖頭說:「不用了,我只是為他高興。哥哥,他有如此結局,我比誰都開心。」

姬玉落回到小院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半輪明月高懸天邊。

剛走近,就見南月給她打了個手勢。

她眉梢輕提,才聽到屋裡有人說話。

原以為又是宣平侯,仔細聽聽,才發覺是樓盼春。

只聽樓盼春說:「你父親已將族譜里添上你的名字,唉,我知曉你自幼就與他不親,可無論如何,你姓霍,身上流著霍家的血,霍琮將來只能走仕途,侯爺到底希望後繼有人,只你不開口,他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我倒覺得這不失為一條好路,往後你願意庇護錦衣衛里的那些弟兄,借著霍二公子的名頭,總歸要省去許多麻煩。」

話音落地,是良久的沉默。

霍顯看了眼門外站立不動的影子,唇角下意識彎了彎,才說:「師父是想我留在霍家?」

他停了下,說:「只怕您得問問您那位寶貝徒弟了。」

樓盼春瞬間迷茫,與落兒有什麼干係?

姬玉落聽了半響,方知樓盼春是來給宣平侯當說客的,不免垮下一張臉。

沈青鯉問她為何急著離開,還不是因為那煩人的宣平侯,從前不聞不問,如今上趕著要,隔三差五就「路過」此地,誰知道長此以往,霍顯會不會叫他說動。

未免夜長夢多,她只得早早離開。

姬玉落推開門,不顧樓盼春驚詫的臉色,道:「不給。」

樓盼春還沒問她為何出現在這兒,就先被她無厘頭的話弄得一陣迷糊,「什麼?」

霍顯卻是換了個坐姿,拳頭抵在唇邊笑了下。

又掩人耳目地喝了口茶。

姬玉落看著樓盼春,說:「他是我從東鄉縣帶回來的,將來去哪兒只能我來定,宣平侯現在想要撿便宜,可得先過問我的意見。師父與侯爺有交情,勞煩替我轉達一句,人我不日就要帶走,他就別惦記了,也莫要再成日往這兒路過。」

說罷,姬玉落挑開帘子進了內室裡頭。

樓盼春被她說得一愣一愣,也忘了她進的是內室,只心道這小徒兒怎的越發霸道,人又不是死物,哪有落到誰手裡就是誰的的道理?

他還沒有想明白,霍顯就起身說:「南月,雨天路滑,送師父回去。」

於是樓盼春一臉茫然地被送了出去。

霍顯進到內室。

姬玉落正站在床頭,拎著被斷開的鐐銬,語氣不善道:「你——」

剛轉過身,就被霍顯攥著後半條鐵鏈猛地一扯,直撞進他胸膛。

下頷被捏住抬高,溫熱的唇就覆了下來。

唇齒交融,緊繃的身子也瞬間軟和下來。

自打東鄉縣后,姬玉落始終是不冷不熱的狀態,本就是少話的人,現在話更少了。

霍顯知道她在氣什麼,他輕而易舉就能將她整個抱住,他低頭道:「這麼久了,還生氣呢?」

姬玉落平復了下呼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霍顯覺得她這樣子太可愛了。

於是嗅著她,鼻尖蹭過她臉上的絨毛,將她蹭得左右躲閃往後仰。

他眼裡浮出幾許討好的笑,「你饒了我吧。」

姬玉落忽覺手腕上一陣冰涼,低頭看霍顯將鐐銬另一端纏在了她手上。

他綿密的吻落了下來,只聽他低低地道:「姬玉落……」

「我好愛你啊。」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寫到離開京都后,但寫到這裡覺得正正好,那這篇文正文就到這裡結束啦。【划重點,身體不太舒服這幾天要去醫院做個檢查,番外估計要月底再放,應該也沒有很多,想看什麼可以說說。】

以及這幾天有修改的話,都是在修bug。

還是要跟大家道個歉,這篇文跟我以往的文不太一樣,不管是人設還是劇情,都不是我擅長的,寫起來也覺得各種不順手,應該是我連載過最長時間的文,更新也是稀巴爛,辛苦追文的小夥伴,下本努力改邪歸正做個人。

至於下本應該是《枕上朝暮》,連續寫了兩本正面型的男主,有點膩了,下本想寫個神經病,感興趣的寶貝可以收藏一下,咱們十月見。

放一下文案:

青州首富凌家突生巨變,凌父鋃鐺入獄,萬貫家財被官府抄沒。江河日下,人走茶涼,已嫁作人婦的凌晞處境忽然變得艱難起來。

不到半月,一向和藹的婆母就露出刁鑽刻薄的面孔,而素來體貼深情的夫君也帶回了外室,這時凌晞方知,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旁人的哄騙里,琴瑟和鳴是假,別有用心才是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看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如何慘淡收場時,傳聞中那位從軍多年的凌家「私生子」回來了。

昔日少年眉眼繾綣,溫柔地托住凌晞滿是泥垢的雙手,說:「阿姐,我回來了。」

你,該回到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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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晞眼裡,紀宵丰神如玉,溫和有禮,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弟弟,也是危難之際,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殘破不堪的凌家,成為凌晞唯一的支撐。

凌晞為此心懷感念。

殊不知一切不過是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紀宵撫著她的背脊,口吻萬分柔和道:「阿姐別哭,不是還有我么。」

卻在凌晞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了唇角。

【溫柔小白兔姐姐×影帝級病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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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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