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月大婚（二）

二月初二，寅時，思月就已經被她們從被窩裡拖起來了。紫蘇紫蘿和兩位喜娘伺候思月沐浴更衣，房間里起了碳爐，即使思月穿了單衣，也沒有多冷！大舅母幫思月梳發，「一梳梳到底，女兒出閨禮，二梳白髮齊眉，夫妻共舉眉，三梳子孫滿堂，兒女齊安康！」頭三梳梳過之後，全福奶奶開始幫思月梳髻，梳的是富貴花開牡丹髻！髮髻梳好后，全福奶奶用五色絲線給思月開面！光上妝就花了將近一個時辰，厚厚的胭脂水粉修飾了思月原本的容貌，讓她看起來更加的端莊華貴！

天已漸漸亮了，全福奶奶吩咐紫蘇紫蘿給思月準備點點心，這一天，新娘是不能吃東西的，趁現在趕緊吃點。思月退下單衣，上身換上了鴛鴦戲水的大紅肚兜，下面是紅色褻褲。奇怪的是，這褻褲竟然有開檔的，讓思月無法接受。全福奶奶說，「咱們大家的小姐出嫁都穿個，圓房時你就知道為什麼穿這個了！」思月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古代沒有文胸內褲，現在穿這樣的衣服，思月真是太佩服古人了！好在嫁衣有九層，不會走光！這時，前院傳話來，安王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開始第一遍催妝了！

喜娘們加緊裝扮思月，又穿好幾件紅色單衣，才套上大紅色雲錦暗花緞面綉龍鳳呈祥圖案的對襟廣袖長袍。據說這件長袍是十五個綉娘花費一個月才綉好的，背後的龍鳳呈祥圖案一直延伸到地面。面前的一鸞一鳳交相呼應，寓意鸞鳳和鳴。系著牡丹花開的紅色暗錦撒花腰封，掛著比目雙玉佩。披著寶藍色鍛底綉金色九鳳遨遊的霞帔，霞帔下垂著的金色流蘇珠串一直到腳面。腳上穿著鳳穿牡丹的紅色高腳屐。思月終於知道古人成親要有人扶著了，這簡直寸步難行嗎？

很快，前面傳話來，安王府第二遍催妝了。全福奶奶給思月帶上九鳳銜珠的鳳冠，長長的珍珠流蘇一直垂到肩膀。

「哎呀，這鳳冠真重，我脖子會不會壓折！」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這可是半幅皇后的裝扮，多少錢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誰羨慕就給誰去！真是受罪！」思月小聲的嘟囔著。

「紫蘇，再喂兩塊點心給你家小姐吃！等蓋上蓋頭，就真的不能吃了！」

「紫蘇，你包兩塊，我揣在懷裡！」

「不行！」江氏立馬阻止到，「要是出什麼意外掉下來，豈不貽笑大方！」

「二舅母，我會很小心的！」

「乖乖，這個真的不行，月兒你就忍忍吧！人生就這一次！」孫氏溫柔的勸到。

「好吧！」思月無奈的妥協道，「紫蘇，再喂我吃兩塊！」

「慢慢吃，不要噎到了，今天不能喝水的！」

「啊~」

這時，前院傳來，安王府第三遍催妝了！

「快，思月不要吃了！」孫氏輕拭思月的嘴角，又上了點妝。孫氏親自給思月帶上純金富貴如意長命鎖，蓋上龍鳳呈祥的大紅真絲蓋頭！

全福奶奶和喜娘扶著思月來到正廳，告別爹娘！尹建華和趙啟娥都一身喜服坐在廳堂上座。「女兒拜別父親母親！多謝父親母親這麼多年的教養！」思月由全福奶奶扶著，對著尹建華和趙啟娥磕了三個頭！「月兒，此後要謹守婦道，好好照顧安王！」雖然思月很不想跪，但是，也沒辦法！

「姐姐，嫣兒祝你與安王白頭偕老，子孫滿堂！」思月蓋著蓋頭，並不知道有哪些人，「嫣兒，姐姐也祝你早日找到歸宿！」

「謝謝姐姐！」

「老爺，吉時已到！」

思月由全福奶奶和喜娘扶著，走向大門口。安王因腿腳不便，也不能出來迎接，只能坐在轎內。好在，周家四公子把思月從尹府門口護送上轎。

十六人抬的大轎，三里長的迎親隊伍，一路上吹吹打打，鑼鼓喧天的向太廟走去。安王畢竟不是普通的百姓，婚禮也與普通人不同，要先去太廟祭祖，再回府拜堂成大禮。

一路折騰，終於在拜堂的吉時前回了王府。蕭雲宸坐在輪椅上，用紅綾牽著思月，這樣的身高差，畢竟有些不和諧。樂隊奏出喜慶的音律，伴隨著車輪聲向正堂走去。

「吉時已到！」禮部的官員高聲唱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禮成！」

蕭雲宸由夜風推著，思月由全福奶奶扶著，進入木雅院，坐在綉床上！

「請新郎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蕭雲宸輕執喜稱，挑起大紅喜帕，露出思月精緻華貴的面容。

「請新郎新娘滿飲合巹酒，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蕭雲宸和思月端起純金掐絲描花鴛鴦杯，交手飲下這合巹如意酒。

飲下合巹酒後，全福奶奶端了一碗水餃來，思月喜出望外，餓了一天，終於可以吃東西了！全福奶奶餵了一口給思月，思月咬了一口，「生的！」「祝王爺王妃早生貴子！」羞的思月臉頰有些微紅，好在妝粉夠厚，應該看不出來！

「好了，姑母您累了一天，早點去休息吧！」又對著那些下人說，「你們也下去領賞吧！」

「姑母還好，只是你們辛苦！」

思月沒想到，這個全福奶奶竟然是德善溫如公主，這是先帝的同母親妹，蕭雲宸的嫡親姑姑！

一群人魚貫而出，只留兩個新人在房內。思月一直低著頭，一副新娘子的嬌羞模樣。

「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我去看看賓客！」蕭雲宸轉動輪椅出去，對著門口的紫蘇紫蘿說，「進去陪著王妃吧，好好照顧她！」

思月見紫蘇紫蘿進來，立馬露出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樣子，「紫蘇，紫蘿，快，快把我的鳳冠拿下來！」

「小姐，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聽我的！再說了，剛剛是安王讓我早點休息的。」

「小姐，這鳳冠還挺沉！」紫蘇把鳳冠從思月頭上摘下。

「小姐，這鳳冠真好看！」

「就鳳冠好看嗎？」摘下鳳冠后，思月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詼諧的問到。

「小姐更好看！」

「嗯~還是我家紫蘿會說話，」思月起身任由她們把嫁衣脫下，「紫蘿，你去準備點吃的，我快餓死了！紫蘇，你去把我家常穿的衣服拿來！」

「是，小姐稍等！」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王爺還沒來，您就把鳳冠摘了！」紫蘇一臉擔憂，生怕壞了什麼規矩。

「哎呀，沒事兒，沒事兒，趕緊幫我更衣！」

很快，思月就穿著家常的淺鵝黃的寢衣在吃飯了，「紫蘿，這銀耳蓮子羹真不錯，哪來的？」

「問夜鶯向廚房拿的！」

思月就這小菜把這碗粥都喝完了，卸了妝，散了髻，就吩咐紫蘇紫蘿下去休息。

思月吃飽喝足之後才有興緻看這個婚房，到處是大紅囍字和紅綢扎的同心結。思月放下銀紅蟬翼鏤金撒花薄紗帳幔，移過鴛鴦戲水的暗綉鳶枕，掀開百子納福的大紅錦緞綉被，全是染紅了的桂圓，花生，蓮子。思月把這些桂圓花生都移到床里，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思月真是又累又困，很快了進入了夢鄉。

宴席上，蕭雲宸只是去意思意思就行了，也沒人敢拉著安王灌酒，這些大臣們都自娛自樂，蕭雲宸也沒管他們，直接交給盧管家應酬。

倒給李尚軒得了空，硬拉著蕭雲宸慶祝，「王爺，恭喜恭喜啊！」李尚軒今天倒乖覺，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長袍。「祝你和王妃百年好合啊！」端起酒杯一口乾了。

「說完了？」蕭雲宸冷冷的開口，「夜風，走吧！」

「哎~王爺，那麼著急入洞房啊！也不陪兄弟喝一杯！」李尚軒打了個酒嗝。

「李尚軒，你要羨慕就自己去再找一個，別在這拉著本王陪你一起發瘋！」

「是啊！我是羨慕！」李尚軒又喝了一杯，這壺酒快被他喝光了！「影泗……影泗……」李尚軒倒在桌上，小聲的嘟囔著。

「派人把他抬下去休息吧！」蕭雲宸看到他這樣，也很無奈。

夜風推著蕭雲宸回到木雅院，看到婚房燭光搖曳，揮手讓夜風退下。進入房中，蕭雲宸看到台上點著一對龍鳳紅燭，鳳冠放在梳妝台上，嫁衣掛在衣架上。轉動輪椅，拉開幃帳，就看到思月精緻的睡顏，彎彎的柳葉眉下，長長的睫毛，蕭雲宸可以想象，要是這雙眼睛睜開會有多靈動！蕭雲宸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思月，好像感覺胸膛有什麼在不安定的跳動。蕭雲宸輕轉輪椅，離開新房，回到書房休息！

思月一覺醒來，天已經快亮了，看到那對龍鳳紅燭都快燃盡了，思月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起身去外面看看。外面繁星滿天，可惜沒有月亮，思月靜靜的站在院中，真是安靜的可怕。看著院中的囍字和紅綢，「就這麼結婚，老媽，你不是一直擔心我嫁不出去嗎？你看，我成親了，還嫁了個王爺！這下，你再嘮叨了吧！」思月抬頭看著天空，小聲的自言自語著，淚水悄悄的從臉龐劃過。

思月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連蕭雲宸推著輪椅來到她身邊她都不知道。

「這麼晚了，月兒怎麼還在外面？」

思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蕭雲宸正在身後。思月好像剛意識到，轉過身，擦乾眼淚。「王爺怎麼在這，嚇了我一跳！」

「月兒大半夜在幹嘛？」蕭雲宸把手中的披風遞給思月，不答反問。

「哦~我一覺醒來，不知什麼時辰，就出來看看！」思月接過披風，披在身上，「謝謝王爺！」

「已經丑時了！」

「王爺怎麼也出來了！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蕭雲宸看了思月一眼，沒有回答，其實是他自己睡眠淺，隔壁的門開了，他就醒了，看到思月一人站在院中，一身淺鵝黃寢衣，燭光映襯，顯的愈發嬌弱，讓他不忍打擾。可是，這更深露重，他還是過來把披風給思月了，只是不想她生病！

「那對不起，打擾王爺了！」思月輕施一禮，把披風給蕭雲宸，「王爺早些去休息吧！」

「披著進屋吧！」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