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函陽抉擇

一路西行，思月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介碧、見赤每日細心調養，可思月每天還是懶洋洋的，顛簸太久，常常把吃進去的葯吐個乾淨。惹得宇文衝心疼不已，每每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都被思月催促著加緊趕路。

思月吐了幾天，人憔悴了不少，見赤與宇文沖商議，在葯膳中加了夜交藤，有助睡眠。到函陽關之前，思月基本處於昏睡的狀態，沒受多少罪。

「茗兒，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過了關，就是北燕的境地了，咱們就可以不那麼趕了！」

「嗯嗯，好的！我沒事兒，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前去探路的親衛回稟說，函陽關搜查甚嚴，要小心行事。

因盤查嚴格，關口堆滿了人，大多是一些商隊，攜著豐厚的貨物，排起了長龍。

思月一行雖起的也不晚，但這長長的隊伍，盤查嚴苛，又十分費時，等快到思月他們時，已經過了午後了。

真是越到他們，思月越心神不寧。

思月待在馬車內，聽南墨捷在外與守城的人周旋，聽到那守城兵一句「過吧！」思月才稍稍把心放回胸膛。

馬車剛啟動，就聽見一陣沉重的馬蹄聲。

「停下，不許過！」洪亮的聲音又把思月的心提了起來。

來人正是蕭雲宸。

夜風亮出令牌，那守城的官兵紛紛跪下行禮。

「除了他們，讓其他人明天過關！」那官兵聽了，立馬疏散後面的人，也不管那些抱怨的話。

「這位官爺，我們是正經的商人，不知您這是要……」宇文沖不便出面，南墨捷與蕭雲宸周旋。

雖然南墨捷一臉大鬍子，一改往日形象，但蕭雲宸還是認出了他。南墨捷在，宇文沖肯定在，那麼……

本來，蕭雲宸在揚州，只要宇文沖不做什麼過分的事，他自己是不會追到函陽關的。只是，盯著紫蘇的人回稟說，紫蘇一行已經離開了青州，並且，和宇文沖一起去了揚州，後來，又朝西北去了。

紫蘇與宇文沖並無關聯，千機閣的兩路人馬匯聚到一起，怎能讓他不生疑。尤其是那熟悉的眼神，那個小院里熟悉的味道，蕭雲宸一想到這，就好像死去的心又有了生的力量。

蕭雲宸快速出手，扯下南墨捷的偽裝，「南大人，好久不見！」

南墨捷見狀，大大方方的給蕭雲宸行了一個禮，「安王爺，好久不見！」

「不知南大人這樣鬼祟的進入大渝，是要幹什麼？」

南墨捷陪笑到，「安王殿下，只因咱家太子殿下想念大渝的特產，故組建了商隊前往大渝購買！」說完，還特意讓蕭雲宸看了看這長長的隊伍。

「哼~~」蕭雲宸冷笑，「宇文沖，本王知道你在，別藏頭露尾的，讓本王瞧不起！」

馬車裡，思月的背後早已出了一身的汗。攥著宇文沖的手，不知所措。

「放心，有我在！」宇文沖在思月額頭印下一吻，掀了車簾，跳下馬車。

「安王爺，不知，您這是何意？」

「太子殿下，你終於出來了。前日我安王府丟失了奴婢，故來討回！」

「哈哈，安王，你府里的奴婢怎麼會在我這！」

蕭雲宸拿出紫蘇的畫像，「這是本王王妃的陪嫁丫鬟，你敢說他不在這！」

「哈哈，一個丫頭，我向安王買了如何？」

「不好意思，這是王妃心愛的丫頭，恕本王辦不到！」

「哼哼~~」宇文沖冷笑，「聽說安王的王妃四年前就失蹤了，王爺如今何必糾纏她的一個丫頭呢！」

「你！」蕭雲宸被戳到痛處，一掌過去，雖宇文沖有所閃躲，但仍被掌風所傷。

「叔叔~」安安見宇文沖被打傷在地立馬從自己的馬車上跑下來。「叔叔，你怎麼了？」

「安安乖，我沒事兒！」

紫蘇見安安跑下來了，也跟著下車了，「王爺，如果您要找奴婢，那奴婢跟您回去~請您放了他們。」

「紫蘇~~」見紫蘇下車了，楊永也過來了。

「紫蘇，月兒呢？」

雖是輕柔的聲音，但紫蘇仍感覺如至九天。

「回王爺的話，奴婢不知，奴婢自四年前就沒見過王妃了！」

「是嗎？欺騙本王，下場可是很慘的！」

「奴婢不敢！」

「哦~~是嗎？那你怎麼從青州到這了？」

「回王爺，這裡是小人的家，小人與紫蘇已打算成婚了！」楊永立馬過來。

「哦~你家在關外！」

楊永語塞。

「搜！」

蕭雲宸一聲令下，千夜閣的人已經動手，宇文沖這邊也不甘示弱，兩邊已經動起手來。

思月在馬車裡聽著這一切，聽到蕭雲宸對紫蘇他們的步步緊逼，聽著刀劍碰擊的聲音，聽著安安的哭聲。

思月再也無法待在馬車內，帶著面紗，緩緩下車。兩邊的人馬已經動武，還剩的零星的商人已四散逃開。宇文沖的近衛雖然武藝不差，但對上蕭雲宸的暗衛，明顯處了下風，已有不少人或擒或傷了。

「我知道你在，你要再不現身，我就把這些北燕人全部殺了！」

「住手！」

溫柔中帶了些許的強硬。

從思月一掀開車簾，蕭雲宸就一直注視著她。

蕭雲宸一個動作，暗衛已經停手。蕭雲宸看著那熟悉的眼神，慢慢走近。思月也在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欣喜與小心翼翼。

思月摘下面紗，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月兒~~」熟悉的面容，多少次午夜夢回，想著這張臉，無法入眠。蕭雲宸又驚又喜，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思月，想感覺她此刻的真實。

「王爺，請自重！」思月躲開。

「月兒~」這個他在夢裡叫了無數遍的月兒。

「王爺認錯人了，小女子賀茗！」

宇文沖掙脫束縛，走到思月身邊，「安王爺，這是我的愛妻！」

蕭雲宸扯下宇文沖放在思月肩上的手，「這是我妻子！」

「哈哈~~你的妻子？」宇文沖指著蕭雲宸，「這四年你幹什麼去了？她當年落水，你在哪？她被蠱毒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在哪？」

「文沖，別說了！」

「月兒，你知不知道，這四年，我都在找你！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信，我讓千機閣，千夜閣一起尋找，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看到思月，蕭雲宸快樂的像個孩子，「我們回家吧！」

「安王爺，茗兒都說不認識你了，請你以後都不要糾纏她了！」

蕭雲宸聽到這，心裡怎能不氣，把思月拉到一邊，與宇文衝動起手來！宇文沖也不甘示弱，積極應敵。

幾十個回合下來，宇文沖明顯處於下風，嘴角已有鮮血溢出。蕭雲宸要速戰速決，打算給他致命一擊。可萬萬沒想到，思月擋在宇文沖前面，蕭雲宸大驚，臨時把掌力偏了三分，被打中的侍衛當場斃命，而蕭雲宸也受到反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蕭雲宸~~」思月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心疼。

「王爺，王爺！」夜風立馬走過去，看看蕭雲宸如何了。

「本王無事！」

思月看著這受傷的兩個人，氣憤，自責，不忍，一齊湧上心頭。這兩人都是要強的性子，都是兩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卻在這大打出手。宇文沖這邊人手不多，若再不阻止，怕宇文沖的命都要丟在這了。

「月兒，你沒事吧！」

「茗兒，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宇文沖既心疼思月會一不小心受傷，又欣喜她這樣為自己。蕭雲宸卻萬萬沒想到，萬一當時來不及偏了三分，那後果不堪設想。宇文沖在她心中竟有這樣的分量，他怎能容忍。

「蕭雲宸，住手吧！文沖這次來，沒做什麼危害大渝的事，放過他吧！」

「放過他？就光誘拐王妃這一條，就足夠他死千次萬次了！」

「好！好！好！」思月眼神清冽，拔下發簪抵在勁間，「你是要他的命，還是要我的命。」

憤怒，無奈，和蕭雲宸相處的日子裡，從未見過他如此暴走。

「只要你跟我回大渝，我就放了他！」蕭雲宸還是做出了讓步。

「好！」

輕輕的一聲，對蕭雲宸來說，是這四年來心靈枷鎖的救贖；而對宇文衝來說，卻是插在他溫熱心頭的一把冰刀。

「茗兒，不要，」宇文沖捂著心口，艱難的說，「茗兒，你答應過我，要一起看漫峽山莊的荷花，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宇文沖，不要再糾纏了，月兒已經答應跟我回大渝了！」

思月看了蕭雲宸一眼，慢慢走到宇文沖身邊，隨著思月越走越近，宇文沖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回來。

「茗兒，你不跟他走了，是不是？」宇文沖滿臉期待。

「文沖，這幾年，多謝你！回到北燕，好好保重！」

宇文沖的笑容僵在臉上，一點點消退，「茗兒，你不要跟他走！」

「我不能讓你死在這！」

「我不怕！」

「我會看著你出關再離開的！」

轉身，你我的緣分怕是盡了！

「茗兒，你還是愛著蕭雲宸的，是不是？」

思月停下腳步，頭也沒回，「我恨他！」

「哈哈哈~~」宇文沖仰頭大笑，「沒有愛，哪來的恨！」

宇文沖後面那句話說的很輕，輕的好像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像一根小小的針，輕輕的刺痛了思月的心。

看到宇文沖有些失態，蕭雲宸立馬過來，怕他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趕緊護著思月離開。

「等等！」

「宇文沖，你又耍什麼花樣？」

「讓介碧和見赤跟著你吧！」

「宇文沖，我安王府還不缺人服侍！」

「蕭雲宸，你要是在乎茗兒，最好答應，見赤出自神獸村，這幾年，茗兒的身體一直是她在調理，我相信，大渝是找不出這麼好的巫醫的！」

蕭雲宸有些猶豫。

「介碧，見赤，過來，立血發誓！」

「文沖，不用了吧！」思月自是知道立血發誓對於北燕人的重要性。

「茗兒，以後，她們就交給你了！有她們在，我也放心些！」

介碧和見赤過來，跪在思月身邊，拿出匕首，劃破手腕，思月伸出手來，讓她們把血滴在掌心。

「我善介碧，我婁見赤今日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效忠於尹思月，若有違背，必不得好死！」

「好！好！好！」宇文沖大叫了三聲好！

隨即，就帶著剩下的人，出了函陽關。思月站在城樓上，看著商隊一點一點變小，最終消失在漫天的塵土裡。